第二十二章 退避三舍(1 / 2)

一條兼定與三好長治得到大友家襄助,協力謀求複興的流言,迅速傳開了。

如果此事屬性,就意味著平手汎秀無法從四國島上獲得太多支援,隻能憑借目前手裡的三萬多人去對抗織田信長將近六萬的大軍。

這是淺井長政加入“東軍”之後,第二個令“西軍”上下人心惶惶的變故。

集結這麼久,遲遲不正式開打,許多中下層的武士本來就忐忑不安,如今又連續聽聞了壞消息,就更是憂慮了。

為了安撫大眾情緒,河田長親公開拋出了觀點:“無論淺井氏的軍隊,還是四國的亂黨,都不足為慮。我們最重要的盟友不是任何人,而是時間,恰好對麵織田彈正,他老人家最大的敵人也是時間。”

他的意思無意是說,不需要急於追求決戰,而應該以儘量拖成長期對峙的局麵,依靠己方強大的後勤實力取得優勢。

身為天下知名文化人的細川藤孝更進一步斷定:“東軍烏合之眾,人心浮散,秋收之前,若不開戰,則久必生亂。織田彈正氣勢洶洶,實則外強中乾。平手刑部勝券在握,唯堅守和泉即可。”

平手汎秀沒有任何表態,每日隻是儘力在家臣與客人麵前談笑風生,行止如常。然後在七月初十這天,邀請大家參加了嫡長子言千代丸的元服儀式。

擔任烏帽子親的是堂堂征夷大將軍足利義昭,負責各項籌備和流程安排的,包括了文化巨匠細川藤孝、臨濟宗高僧虎哉宗乙、界町知名茶人兼商賈津田宗及等等,石山本願寺的顯如上人作為準嶽父,亦攜其妻如春尼到場。

除了沒有朝廷方麵的人參與,其他方麵都顯得級彆很高。

十三歲的言千代丸稍顯瘦弱,不似武藝高強弓馬嫻熟之人,但文質彬彬,溫潤如玉,榮辱不驚,進退自如,其風姿引得賓客和家臣們紛紛發出半真半假的讚賞聲音。

什麼“虎父無犬子”,什麼“後繼有人”,什麼“南海麒麟兒”之類,各式各樣不要錢的馬屁成堆成堆奉送而上,反正不要錢。

公方大人額外吸了一點“神藥”之後勉強挺著支撐了一個時辰左右,後麵實在困頓萎靡到難以自製,早早返回休息了。

接下來隻能由平手汎秀宣布,借了“足利義昭”的“義”字,和“本願寺光佐”的“光”字,以後咱們十三歲的言千代丸正式成年,名字就叫做“平手義光”。順帶告之,將正式與石山一向宗的紗織大小姐成婚。

這次安排在岸和田城下町中的宴會,不僅貴人雲集,還花費了超過一萬五千貫的資金來運作,會場裝飾十分華貴,飲食用度儘顯豪奢。大家都很滿意,連帶著所有參與者對平手家的信任程度都有所提高。

同時還調撥三千石糧食,在遠近設立數十個賑濟點,給貧苦百姓免費發放稀粥和粗糧饅頭,讓他們也能共同感受到喜慶的氣氛。

言千代丸——現在已經叫做平手義光,第一次以成年人的身份與家臣和朋友們打交道,針對目前潛在的戰事問題,慨然曰:“家尊勒兵不出,並非畏懼織田彈正兵鋒,而是不願與舊主和故交為敵罷了!我等縱橫經略至此,征伐十年,轉戰千裡,早已見慣生死,置之度外。去年武田大膳睥睨群雄,肆掠於東海道,萬馬齊喑,喏喏不敢言,唯平手軍迎難而上,令其不得越尾張一步,彼時何曾有過半分怯意?”

他這話有理有據,情真意切,十分具有說服力。

不管彆的人信不信,反正在場的各位家臣與賓客全部都是相信的了。這當然是因為他們深知平手家的高風亮節,絕非是懼怕去警視廳喝茶才假裝相信。

平手汎秀聽聞了此言,感慨說:“吾子知我。”順勢又與周圍的人談起舊事,講了“若非織田彈正知遇之恩,我身為幼子,大概仍在替人牽馬提槍,如何能有今日呢?”

情之所至,便喚來了虎哉宗乙、津田宗及、裡村紹巴等人,誠懇地請求他們作為第三方代表再次前往京都調停。

有人說:“事到如今,再去商議,織田彈正必然不肯答應,隻是自取其辱。”

平手汎秀歎息道:“惟願天下靜謐,個人榮辱自可拋卻。”

還是堅持派人去了。

果然數日後,信長以嘲諷的口吻回複說:“鄙人呼籲天下群雄聚兵於京,隻因堂堂將軍被某人劫持而去,不得不率眾救援罷了。若是那人允許公方大人複歸禦所,眾人自然散去,可免刀兵之災,豈非兩全其美?”

麵對這指桑罵槐的羞辱,平手汎秀絲毫不動氣,回信提議說:“公方大人並非被挾持,而是為京都局勢感到擔心,才主動離開禦所,前往鄙人的和泉暫居。織田彈正若是不相信的話,不妨尋找一處中立場所,鄙人護送公方大人同您詳談,解開誤會。”

又過了幾天,信長再次做出回複,依舊是很不客氣的語調:“天下之大,果真有哪裡可以稱得上是‘中立場所’嗎?若是您讓我去界町,我隻怕是請君入甕的計策。相反,若是我請您來到山城,難道您就肯如實前來嗎?”

收到信函後,平手汎秀自言自語了一句“如何不可”,便前往足利義昭處,以誠摯姿態開口懇求道:“兩個月前的京都之變,現在眾說紛紜,到底發生了什麼,誰也沒法完全斷定。我與您一同,隻帶一千名衛兵,前往山城國,與織田彈正辯論一番如何?隻要求同存異,相忍為國,必可兵不血刃地使局勢轉危為安。”

將軍大人當然是不會同意的。

他既不是傻子,也不是三歲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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