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神藥”對他的腦子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也不至於影響到那個程度。
足利義昭反複重述當天的事情(其實他並未親眼見到太多,大部分也是聽細川藤孝說的但已經深信不疑),拚命強調說織田信長一黨已經是喪心病狂,十惡不赦,隻能討滅,不能與之談判。
總之是絕對不肯跟著去“議和”的。
最終在將軍大人的強烈要求下,平手汎秀無奈地承諾“奪回京都之前,絕不與織田一方言和”這一點,但也堅持著“平手軍不會主動向故主進攻,若是遭到織田彈正進犯,我才會考慮適當的反擊”。
才勉強讓足利義昭滿意。
但所謂的調停,是全然不成了,平手汎秀隻能長籲短歎的繼續備戰。
外人問起,就說:“公方與管領之間芥蒂已深,非口舌所能動搖,勢必需要一戰之後,方才能明了如何收拾場麵。”
私底下,河田長親、小西行長等人暗地通知旗本部隊的侍大將和備大將說:“做好隨時進入沙場的準備,戰事即將開始。”
判斷依據,一是估算“東軍”的糧草消耗,推測出織田一方供應能力有限。二是時令隻不到一個月就要進入秋收,屆時如果還蹉跎不前,很多地侍和農兵一定會產生情緒。
果不其然,七月二十四日這天,收到情報說,京都以瀧川一益所部為先鋒,南下進攻大和國的柏山城。
此城中暫時隻有平手秀益麾下八十名兵丁把守,見大軍前來果斷棄城而走。
織田軍勢繼續南下,又遇神土、辰山二城,皆不戰自下。
“鬼慶次”雖勇,卻也沒有一力敵數萬的本事,他領三千餘眾,集中兵力退居郡山城把守,同時詢問對策。
平手汎秀聞訊後左右為難,猶豫了很久,下令說:“姑且先退一步,不要擴大衝突,我再努力居中協調一二。”
甚至派人向信長致意說:“請您立即撤兵,回到談判桌上,鄙人情願以大和土地相讓。”
但未得到回應。
畢竟“東軍”的補給壓力實在不小,士氣也不算很高,一旦撤回去,能不能發動第二次有效進攻都不好說了。
於是平手秀益僅僅抵抗兩天,便率眾自山道脫離,轉進至尚未修複完整的信貴山城。
但前腳剛到,還沒怎麼休息,織田一方兵鋒又至。
見狀平手秀益躍躍欲試,但考慮到信貴山城各方麵條件難以堅守,隻得咬著牙再次撤退,來到河內國的若江城落腳。
第二天追兵又到,全然不留餘地,還讓士兵大聲嘲諷對麵的平手軍懦弱怯戰。
聽了這個,平手秀益已然怒火中燒,恨不得出去搦戰一番。但他如今已經是大軍的指揮官,不能按性子來,查看了若江城的糧草儲備之後,仍然隻能再度退卻。
然後就到了岩成友通駐紮的高屋城。
兩人合並一處,約有六千,糧食和箭矢、火藥都還算充足。
平手秀益說:“叔父縱然有令,我也實在不願繼續撤退。”
岩成友通亦表示讚同:“您已經連退三次,展示足夠的克製,該到了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的地步。”
兩人聯名寫信申請,陳述“不可再退”的道理。
……
岸和田城中,平手汎秀見信,示之左右家臣與賓客,搖頭無奈地說:“我實在不願與織田彈正作戰,奈何他逼迫太甚。這幾日不斷派人送去信函,卻絲毫得不到答複。再讓下去,豈非隻能坐視他來和泉,擒住公方大人了嗎?世人譏笑我畏敵如虎,公方大人日日催促,這些倒也罷了,但天下大義所在,我已經到了不得不與織田彈正兵戎相見的時刻。”
接著甩了甩袖子,厲聲正色道:“刀劍無眼,從即刻起隻有對手,再無舊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