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瀝川往事 玄隱 7256 字 3個月前

見我毫無反應,他搖晃我的身子,幾乎在吼:“前麵是紅燈,你想乾什麼?”

“放開我!”我用力甩掉他的手,“放開我!我要回家!”

他的手像鐵鉗,怎麼也甩不掉。我反而被他一把抱住:“彆乾傻事!你要回家,我送你回家。”

“彆碰我!彆碰我!”我用力掙脫,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他越抱越緊,幾乎令我窒息。

“你要我說多少遍?嗯?小秋?It’s over! Let it go! ”

“It’s not over!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對我說over,我媽已經over了,我爸也 over了,你!王瀝川!我把我所有的都掏給你了,你不可以,不可以……這樣輕易地把我over掉!”

“Please! I know it’s not been easy. Please, w on it! ( 我知道這很不容易,請你,請你儘力去做!)”

“不!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多年,你都不肯告訴我真相?在你的心裡,我就那麼脆弱嗎?知道真相我就會昏掉嗎?有什麼真相比我六年的青春還重?你說啊!你說啊!為什麼?為什麼?”

他不肯放開我,我踢他,我捶他,我擰他,我用包砸他,然後,我在大雨中跑掉了。

Over is over。 (1)

我請了整整一個星期的假,沒去上班。獨自躺在家裡,不吃不喝,像個死人。我拔掉電話,關掉手機,白日昏睡,夜晚失眠。感覺天昏地暗、心灰意懶。Mia在我身邊走來走去,房間彌散著腐朽的氣息。到了周六,貓食光了,我沒精打彩地爬起來購物,自己去商場小賣部吃了碗盒飯,有了點力氣,一看貼在牆上的schedule,去了體育館。瑜伽班裡的人見我來了,熱情打招呼,媽媽們紛紛問我減肥心得。

“減什麼肥?我又不肥!”說話沒好心情。

“彆騙我好不啦,下巴都這樣尖了。小秋,對自己不要這麼狠。上次小馬吃番茄瘦身餐,五天減掉八磅,結果第六天就病了,養了一個月,體重全回來不說,還多出了五磅。你聽姐姐的話,不帶這樣的,減肥慢慢來。”

我嗤笑,一周不見,這群人欺負我年紀小,拿我使勁開涮了。於是,我便在眾目睽睽之下,稱了體重。然後,不吭聲了。實在小覷了愛情的殺傷力,果然輕了十磅,難怪身輕若燕。

到了周一我準時上班,同事們紛紛問候我。我說得了感冒,不嚴重,怕傳染給大家,所以沒來。大家也沒多問,因為我一向有很多加班,調休一下很正常。

中午吃飯,沒看見瀝川。

然後,我發現一向不八卦的小薇加入了翻譯組八卦的隊伍。

“哎,小秋,幾天不見你怎麼瘦成這樣了?”艾瑪笑著說,“吃素吃的吧?周一碰到了蕭觀,特意在他麵前提起你,他一副氣得要死的樣子。我趕緊說你病了。”

我愕然,既而暗暗地抽了一口冷氣。周六那天蕭觀約過我,靈寶寺七點,不見不散。我居然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趕緊解釋:

“嗯,他有事找我,我感冒了沒去,也忘了通知他,估計是為這個生氣了。”

“什麼?你居然敢放蕭觀的鴿子?!”艾瑪爽到了,“哈哈哈哈!蕭大公子心高氣傲,你多忽悠他幾趟,給咱們解解氣。”

我苦笑,自顧自地吃沙拉。其實,也不算忽悠吧,我不是跟他說了沒空嗎?他都不讓我講完話就把電話掛了。這哪裡是約人?約自己還差不多。

我問小薇:“今天怎麼這麼有空,有閒心參加我們的八卦?”

沒等小薇張口,艾瑪替她回答:“小薇這周才輕閒呢。瀝川和你一樣,整整一星期沒來。小薇沒事做,天天在網上打撲克。我們剛才還勸她,江總雖然有新秘書,就算瀝川回瑞士,她也不會被開掉。遠的不說,咱們翻譯組就需要一個秘書,不如你申請調過來,咱們內部消化一下。”

我的心微微一抖,說:“瀝川沒來?為什麼?”

“不知道。”小薇皺緊眉頭,“你說可笑不可笑?我是秘書,Boss一周不上班,我居然不知道為什麼。”

“難道一點跡象也沒有嗎?”我問,“不大可能吧?”

“跡象……當然有!”小薇說,“周四那天,王先生的哥哥突然來了,到他的辦公室裡拿走了好幾卷圖紙。然後,我聽小唐說,江總和張總周五一起去了瑞士,現在還沒有回來。所以……不知道瑞士總部那邊出了什麼事。相信王先生一定和他們一起去瑞士了。”

“不會吧?難道瀝川先生一個email也不發給你嗎?”明明在旁邊說,“Boss有事拔腿就走,沒留下半點吩咐給秘書,都過了好幾天了呢,這很不合常理嘛!”

“沒有。真的一個也沒有!倒是發給他的email已經把我郵箱擠爆掉了。我向江總彙報,江總說,凡是發給王總的email,海外的全都forward給王霽川先生,中國的全都forward給他。估計現在他的郵箱也爆掉了。”

“爆掉?哪有那麼多啊?小薇你太誇張了吧?”艾瑪顯然驚悚了。

“怎麼不爆掉?每天發過來的email至少有一百多封,英、法、德、中都有。有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以為,王總在辦公室的主要工作就是回email。”

……

後麵的話,我都沒聽進去。聽見的隻是自己咚咚的心跳。

回到辦公室,打開MSN,我看見無論是瀝川還是Rene,都不在線上。我立即給Rene發了一條短信:

“Rene, 聽說瀝川回瑞士了?他沒出什麼事吧?”

整整一下午我魂不守舍,一直在等Rene的回信。可是,他的頭像——那隻調皮的桔子——始終灰暗。

下班回到家,我呆呆地坐在屏幕麵前,打開MSN,打開網上音樂頻道,上晉江,打開一本無厘頭的言情,眼睛盯地著屏幕,等待Rene的回音。

這其間,我就上了一次廁所。

一直守到深夜兩點,沒人理我。我隱身繼續等,萌萌、明明、蕭觀、他們的頭像倒是時時有亮,不知忙著陪誰聊天。

其實想起來這六年我的生活過得真沒趣。我不是買不起計算機,也不是裝不起寬帶網,這些搞翻譯人所必備的裝置,我省省開銷也能辦到。可是,我就提不起和人聊天的勁頭。和任何人在網上說話,隻到超過半個小時,彆人不煩,我自己就要煩掉。

到了零晨三點,沒有任何消息。我躺在床上,終於睡著了。

這天夜裡,我做了此生有史以來最恐怖的夢。我夢見瀝川躺在急救室裡,全身插滿了管子,他不停地吐血,枕頭被子上全是血,而一群穿著白衣的大夫,拿著手術刀,漠然地站在他的床邊,一動不動。我被隔在玻璃門外,透過燈影,看見鮮血沿著瀝川的手指往下滴,他的身體痛苦地痙攣著,掙紮著要坐起來,被人強按下去,然後,他忽然抬起頭,一臉血汙地向我大喊:“Help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