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1 / 2)

為庶 冉玨兒 5573 字 7個月前

傍晚時候,長安城飄了大雪。

薄霧漸起,入目可見全都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遠處的山巔古寺,街道兩旁的酒樓住宅,高聳的屋簷飛脊勾勒出的純白弧線隱約可見,烏雲壓頂下護城河兩岸的大紅燈籠發出黯淡的光芒。

顧尚書府走出一行人,領頭的男子個子高挑,披了件蘭錦灰鼠皮子大氅,俊美的麵容在昏黃提燈的掩映下愈發蒼白冷峻。他走的極快,舉傘的小廝要小跑著才能跟上步子。

他是裴延,二十六歲,為大理寺少卿。

朱紅的大門在身後緩緩闔上,發出沉悶的“咚”聲。

“大人,馬車備好了,您傷勢未愈還是上車吧。”出了巷口,管家趕緊出聲勸道。

“是啊,大人,”近侍也跟著勸,“您不上馬車,我們都得陪著吹風。夫人向來如此,您何苦……”

近侍說到一半就被管家扯著衣領捂住了嘴。

“唔唔。”近侍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表情有些訕訕然。

裴延聽見身後的動靜,陡然停下腳步,身後的侍從趕緊跟著停下。

周圍靜下來了,隻聞雪簌簌下落聲,一切都可稱得上美好,但與他無關。

激烈的對質之後,心境還沉浸那在泣血的質問裡,不得安寧。

一陣冷風呼嘯著撲了過來,身上的大氅被吹得獵獵作響,肩頸處的傷口隱隱作痛,卻抵不上從心底裡湧上來的寒意。

“大人,……”管家囁喏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

“我知道。”裴延低聲說道,仔細聽他的聲音中還帶著笑,卻是顫抖著,夾雜著嘲諷和認命。

“其他事情就算了,”侍從還是忍不住開口:“但雁城案發展到如今已經不是一兩個人的意誌能左右的了,尤其是您身處這個位置,一旦……就再無後路。”

他儘可能把話說得中肯,對方是主他為仆,不能隨意置喙,但他實在心疼自家大人。因著這份糾結侍從說話時表情極不自然,但裴延還是從中感受到了擔憂和關懷。

道理淺顯,略想即通,一個外人尚且能為他著想,偏偏……想到這裡,裴延勾了勾唇角扯出了一個諷刺的笑容,隻

怕不是不懂隻是不想懂罷了。

又如何?

反正,從來……他都是不重要的那個。

四方冷風亂竄,身上僅有的熱乎氣兒隨風飄走,裴延重重地吐了一口濁氣,“把馬車牽過來吧。”

“是,”管家忙不迭應聲。

此時雪勢漸停,風卻更大了,寬敞的大道上馬車行進的速度極慢。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隨即外麵傳來說話聲,似乎是遇上了什麼事。

裴延掀開車簾,“發生了何事?”

“前麵碰上了秦王府的馬車,”管家簡短解釋道。

看了看周圍,裴延了然,他們現在所處的巷子隻能一行人通過。平常回府並不需要過巷,不過風雪天氣,巷子兩邊避風比大街上要好走許多,所以就算會饒些遠路他們還是拐進來了,沒成想倒和秦王府想一塊去了。

“避到一旁,讓他們先行,”裴延吩咐道。遇上秦王府,管他是王公貴族還是朝廷命官,都隻有避讓的份,他自然也不例外。“知道車上是誰嗎?”裴延一邊整理衣裳一邊問,要是秦王本人,他還得上前見禮。

“是秦王府的世子和小爺出行。”

哦?裴延挑了挑眉,這倒是稀奇。

秦王獨寵側妃,愛屋及烏,對側妃所出的庶子也是有求必應,說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都不為過。

人的精力終究是有限的,不患寡而患不均。秦王如此明顯的偏愛側妃小兒,身為正房嫡出的秦王世子能忍得下,心平氣和的和庶弟相處?裴延是不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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