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1 / 2)

為庶 冉玨兒 5246 字 3個月前

裴延醒來的時候,房間裡暗暗的,透過窗子撇了一眼外麵,天似乎更陰了。

裴延掀開身上的褥子,撐著胳膊坐起來,抬眼就看到已經被挪到最裡麵的矮幾上擺著一個花瓶,花瓶裡的花枝正是他早前看過的,如今稍顯淩亂亂的擠在花瓶中。嗯,硬要誇一句的話……

在這個百花凋敗、空氣冷燥的冬日裡,這團花頗讓人眼前一亮。

“小爺醒了?趕快洗把臉,醒醒神兒。”常嬤嬤端著一個銅盆走進來,看到裴延醒了,忙招呼道。

“我睡了多久?”張口才發現嗓子啞了。

“多半個時辰了,王爺和娘娘擔心您再睡下去,晚上睡不好,吩咐老奴來叫醒您呢。”常嬤嬤點了油燈,房間裡一下子亮了起來。

“爹爹回來了?”裴延下了羅漢床,塔著軟鞋走到銅盆旁,抹了兩把臉。

“您睡著不久,王爺就回來了,現在和側妃娘娘去暖閣中侍弄花草呢。”常嬤嬤拿帕子給裴延擦臉,又地上了一杯溫水。

裴延捧著溫水飲了幾口,“爹娘用過午膳了?”

“王爺和娘娘在暖閣忙著移花,還沒讓人傳膳。”

裴延回到王府已經巳時末,他又歇了大半個時辰,現在大概已經午時末,早就過了王府傳膳的時辰。

“我去看看。”裴延扯了鬥篷胡亂裹在身上掀開了門簾。

一陣冷風襲來,裴延打了幾激靈,瞬間醒了神。此時雪已經停了,上午飄的雪隻留下了一層薄薄的白,像是霜。比起回府的時候,天兒更陰了,也更冷了,可以預測到不久的將來定會有一場大雪如期而至。

不過裴延的心情卻不像之前那樣陰鬱,多少年了,接觸到以前的人和事,總能激發起他內心的負麵情緒,這幾乎已經成了一種應激反應,並不受他控製。對自己被拋棄這件事,他內心遠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麼平和,他總說隻要徐氏過得好就好了,但十多歲就要擔負起生活的全部重任,沒人關心他過得好不好,開不開心,要說心裡沒有怨懟,才是謊話。

今天去了歪脖樹巷,他的負麵情緒全部爆發。看,他其實可有可無,就是沒了他,她還能

通過非常方法讓“他”得以存續,這可不是舐犢情深,隻是單純看重他的利用價值。十歲後,裴延就不在奢求母親關愛,卻原來他想做自己都很難。

不過回府後,呆在何側妃身邊裴延卻突然想通了。曾經的人和事該隨著“裴延”這個人的消逝而永遠埋藏在他記憶深處了。

同住長安城,當然會有再遇見的可能,但再見麵他們就隻是他和她了。

他是裴宴,家住拱辰巷,爹是當朝秦王,娘是側妃娘娘。

隻要還能,今後他就會以這個身份存活於世。

想通了這個,裴宴心中前所未有的輕鬆。

裴宴到暖閣的時候,秦王和何側妃一左一右坐在長榻兩側,秦王手拿小鐵鏟鬆青瓷花盆中的濕土,旁邊擺著棵矮苗,顯然是準備栽種在裡麵的。何側妃坐在另一邊,手邊放著幾種香料,正在調香。

兩人均穿著赭紅色的束口棉衣,發髻也鬆散的垂在背後,看著就覺得田園舒適。他們身後擺著一盆玉蘭樹,樹有五尺高,枝葉舒展開來直徑也五尺有餘,碗口大的玉蘭花開了一樹,煞是好看。

聽見門口傳來動靜,兩人抬起頭來。

秦王率先反應過來,笑著說道,“終於睡醒了,再不醒為父都要以為魚兒也要冬眠了。”

“那可不行,我可舍不得,要是一個冬天見不著爹娘我得想死。”裴宴湊到秦王跟前,笑嘻嘻的反駁。

“油腔滑調,”秦王笑罵,用手背把兒子的頭撥開,“彆擋了本王的光。”

“嘿嘿,”裴宴往旁邊側了側身。

秦王又揮了揮手。

裴宴又往旁邊挪了兩步。

何側妃不理會父子倆耍寶,指了指旁邊的坐墊,“坐下醒醒神,再有一刻鐘我們去用午膳。”

裴宴點了點頭,踢了鞋,就窩進了軟塌,還賴皮的把腳伸進秦王的毯子裡,放在秦王腿上取暖。

秦王也不製止,任他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