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試探(三合一)(2 / 2)

為庶 冉玨兒 16097 字 3個月前

“莫要怪罪她,也不要把話說的太絕,那孩子心裡苦呢。”吳太後歎了一口氣。

“兒子知道,母後放心。”定康帝溫了語氣。

“我剛剛想了想,樂安情緒激動肯定是在雁城發生了什麼。她不願意說,我們卻不能當成完全不知道,著人仔細查一查,讓自家閨女受了委屈不好,要是因此在誤會了忠良更不好。”吳太後吩咐道。

作為親人,遷就自家孩子理所應當。但誰讓他們生在皇家,皇家不僅要顧著小家,更要萬事以國這個大家為重。自家孩子受了委屈,當然要反擊回去,但如若相反,也不能讓無辜之人背了罪責。

“是。”

“祖母,您擔心的太多了,這些事兒自有皇伯父和父皇他們看著辦,您就不要了勞心傷神了。這是禦膳房送來的雞湯,您喝點兒啊。”裴宴從阿頌端著的托盤上捧起一碗雞湯,笑著遞了過去。雞湯裡放了安神的藥材,是極補的。

“好,好!”吳太後笑的合不攏嘴。

“夜深了,你們父子該出宮了吧?”太後突然想起一個事,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兒,她都兼顧不來了。

“已經開宵禁了,現在出宮怕是晚了,我剛剛和阿芝商量過了,今兒他們爺倆兒就歇在您這兒。”定康帝笑著說道。

“真的,”吳太後驚喜的看向秦王,眼中還閃過淚光。

裴宴不明所以,他和爹爹留宿宮中是什麼值得激動的事兒嗎?不過自他有記憶來確實很少在宮中過夜,和爹爹一起留宿宮中的記憶好像根本沒有,這其中難道有什麼隱情?

“嗯,”秦王到底沒有說不。

“好,好。阿頌啊,趕緊把王爺和小魚兒的寢殿收拾出來。”吳太後心情陡然好轉,老人家興致勃勃,看的裴宴目瞪口呆。

“這些事情他們會看著辦,母後就不要勞神了。兒臣說留下就不會離開,明早我和宴兒一起陪著您用早膳。”秦王無奈,出言製止。

“好,好,你說的對。”吳太後笑著應和。

裴宴眼中懷疑他皇祖母現在已經被高興衝昏了頭腦,他爹說什麼就是什麼。

吳太後確實高興,不過到底年紀大了,一會兒後疲憊上湧,很快便睡了過去。

一群人這才離開吳太後的寢殿。

之後,定康帝和秦王又去了禦書房,他們具體聊什麼裴宴不知,不過猜想著應該和樂安長公主以及雁城相關。剛剛吳太後提起此事的時候,定康帝和秦王應聲的時候表情都很認真,沒有一點敷衍。

裴宴也認為此事應該好好調查,想當年樂安公主緩過氣兒之後,可是以一己之力把雁城攪和的天翻地覆,要說沒點兒緣由,怎麼可能?不過也有一點不好,定康帝去查顧忌良多,首要一點就是與其他事情相比他肯定更看重皇家的臉麵。

不過就算知道這些裴宴也無法,現在他沒有能力以一己之力承擔此事,也無法阻止定康帝和秦王動作。隻能時刻關注著,必要時候撥亂反正。

醜時,秦王才回來。彼時裴宴尚未歇息,他有些認床,兩刻鐘前躺在床上他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再加上慈安宮地龍燒的熱,躺在床上一會就出一身汗,無奈隻能爬起來身著單衣在房間裡來回走動釋放精力。

秦王可不知道這些,他看了眼兒子身上的單衣,又看他露出腳踝踩著單鞋就敢在房裡溜達,氣不打一處來。“怎麼?不把自己作到受寒在床上躺著魚兒心裡就不舒服是吧?身子是自己的,以後受苦受累都是自己的,怎麼就不知道愛護?”秦王一把把死孩子拎著扔進了被窩。

裴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已經在被窩裡了,他訕訕笑了笑,討好的看著秦王,“祖母這地龍燒的燥熱,孩兒覺得悶才讓紅昭跟著阿頌姑姑去取薄被子啦!我真沒感覺冷,直覺得熱的睡不著。”

秦王臉色這才好些,他隔著被子輕拍了兒子兩下,“睡吧,我看著你。明日好好陪你祖母,明早早膳後我有公務會先裡來,傍晚時候我讓裴宇親自來接你。”

“嗯。”裴宴應了一聲,竟然迷迷糊糊沒了意識。

紅昭抱著薄被回來,看到坐在床沿邊的秦王嚇了一跳,好不容易才咽下喉嚨的驚呼。

秦王沒說什麼,接過紅昭手裡的薄被小心給裴宴換上,“仔細看著小爺,半夜可能冷,記得給他加被子。”

“是。”紅昭趕緊應下。

第二天,裴宴是被紅昭僥叫醒的,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陌生的擺設愣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他昨夜歇在了慈安宮。

“後花園開了一株雙色蘭花,王爺陪著太後娘娘去賞花都回來了,正等著您用早膳呢。”紅昭一邊把長袍給裴宴披上,一邊說道。

裴宴一愣,披上棉衣,攏著頭發就往外走,“怎麼不早叫醒我?”

紅昭想攔沒攔住,隻能拿著梳子追在後麵,不過還是晚了一步,裴宴已經衝到了飯廳。

“衣衫不整,昨兒告訴你的都白說了。”秦王瞥了一眼,皺眉說道。

裴宴訕訕笑笑,然後在紅昭的幫助下把長袍穿好,又坐在一旁讓阿頌給束了發。“兒臣是小輩呢,用膳怎麼能讓祖母和父王等。”

“你年紀小覺多正常,皇祖母沒讓他們叫你,晚點用膳怎麼了,又不耽擱什麼。”吳太後一如既往無條件縱容。

慈安宮的早膳菜品很豐富,不知道是慣例,還是因為他們爺倆兒在專門加了樣式。總之裴宴吃的香,連帶著太後都比平時多用了半碗粥。

早膳後,秦王去興和宮,裴宴則留下陪吳太後解悶。

因為無聊,阿頌不知從哪扒拉出一副白玉圍棋,祖孫倆就窩在羅漢床上擺圍棋。兩個人都是臭棋簍子,一步棋想很久不說,落子反悔是很常見的事情,並且對指導對方接下來的棋路樂此不疲。

看兩人情緒激昂,阿頌實在無法共情,半個時辰過去了,她就沒見兩個主子下幾步棋。

“太後娘娘,幾位娘娘帶著皇子公主來給您請安了。”殿外傳來通傳聲。

吳太後和裴宴嘀咕良久終於落了一個子,這才整整衣裳坐正,“請她們在前殿等著。”

裴宴跟著吳太後到前殿的時候,前殿站滿了人。打頭的是身著玫紫宮裝的俞貴妃,她身邊站的是三皇子賀晉。落後一步身著粉白繡梅宮裝的是賢妃,她生養了一兒一女,七皇子不在宮中,身邊站著的是剛滿六歲的九公主。其餘妃子和皇子皇女,裴宴認識的不多,更彆說熟悉,不過他們顯然認識他,對視的時候都會對他笑笑。

裴宴和他們簡單見了禮,就站在吳太後身邊不說話了,看他不想說話,底下這群人精也不主動遞話頭,總之他們今兒的目的也不在裴宴。

“母後,臣妾昨晚歇的早,早起才聽說您這請了葛禦醫,可有大礙?”俞貴妃關切的問道。

“無事,人老了這裡不舒服,那裡也不舒服,都說了不用興師動眾,偏偏他們兄弟兩個窮緊張,這麼晚了還要葛禦醫跑一趟,折騰的慌。”吳太後擺了擺手,雖然口帶嫌棄,但臉上的笑意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皇上和秦王孝順,看您不舒服當然緊張。您可是咱們後宮的定海神針,當然得寶貝著。”賢妃笑著開口,她聲音輕柔,話也說進了人心坎兒裡。賢妃母族不濟卻能在後宮有一席之地,靠的就是會做人,這麼多年後宮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唯有她一步步爬了上來,自己被封為賢妃,還生養了前途無量的七皇子。

“妹妹說的極是,不僅皇上和秦王,我們姐妹也擔憂的很。可惜皇後姐姐今日稱病關了宮門,不然跟定在您頭前忙活。”俞貴妃笑著打趣。

“皇後無事吧?”吳太後淡淡問道,並沒有多餘語氣。吳太後細膩跟明鏡似的,昨晚那事兒為難的也就是她兒子,皇後不一樣,人家肯定向著自己女兒,這不昨晚連她寢殿都沒進,雖然理解,但太後心裡還是堵得慌。

“禦醫首說無礙,就是不能吹風,養幾日就好了。”阿頌回話。

吳太後“嗯”了一聲,就不在過問了。

底下俞貴妃和賢妃神色各異,有串起了其他話題。

裴宴聽了一會兒,就知道這一眾妃子皆是以俞貴妃和賢妃為首是尊,雙方分成涇渭分明的兩派,針鋒相對,話裡話外綿裡藏針,恨不得和對方說的每一句話中皆字字帶坑。裴宴單是聽著就覺得心累,故作老成的搖搖頭,比不上啊比不上。

“魚兒可是無聊了?要不要三哥出去逛逛。”三皇子賀晉笑著問道。

突然被點名,裴宴有些沒反應過來,他看向賀晉,對方笑的溫和,表情中透著親昵。

“就跟你三哥出去逛逛吧,晌午回來皇祖母讓禦膳房準備你愛吃的。”吳太後看小孫子興致不高,就好聲好氣的誘哄。

裴宴終是點了點頭,“那麻煩三哥了。”

“跟三哥客氣什麼,我們自家兄弟。”賀晉溫聲指正,接著又看向吳太後,“皇祖母放心,晌午之前我定把魚兒給您囫圇個送回來。”

“你辦事哀家還能不放心,”吳太後心情甚好,“這樣,隻要你把魚兒囫圇個送回來,祖母也給你加菜。”

“孫兒記得了。”賀晉不亢不卑。

俞貴妃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笑意和欣慰,瞥了賢妃一眼。賢妃麵色不改,似乎沒有看到,氣的俞貴妃牙癢。

裴宴跟著賀晉出了慈安宮,一路向東。

“三哥帶我去哪兒?我可是從父皇那領了任務的,得好好陪在祖母身邊,不能走遠。”裴宴申明。

“就去東邊的錦鯉池看看,前幾天池子開始結冰,隔冰賞錦鯉也漂亮的很。”三皇子笑著解釋。

裴宴心中一緊,克製住自己想要立刻探究三皇子的眼神,“那敢情好,自從我院中青花缸裡的金魚被移到後院兒池子裡,我都再沒去看過。要是瞧著漂亮,我定要捉兩條帶回去放缸裡養著。”

明明知道自家缸裡養不了魚了,還想捉幾條回去,這不明擺著讓錦鯉遭罪的嗎?三皇子身邊的近侍內心誹謗,不過誰也不會傻的當著裴宴的麵說什麼。

今天比昨兒還要冷上幾分,屋頂上的雪化成了水又在屋簷底下結成了冰柱,掛成一排,自成風景。池子裡果然結著冰,透過半指厚的冰能夠看到冰層下來回遊動的五顏六色的錦鯉,十分漂亮。

“聽說太子昨日去東臨書院,最後還是秦王叔派人把他送回皇宮的,魚兒你可知道發生了何事?”三皇子狀似隨口問道。

昨兒太子被秦王送回來,接著就被父皇喊去了興和宮,一直到晚膳前太子才出來,據說太子出來的時候很是狼狽,臉上還帶著劃傷。父皇和太子到底發生了什麼?宮裡就沒有不好奇的,卻打探不出絲毫消息。

如若不是如此,賀晉也不能把主意打到裴宴身上。不僅僅是溫皇後,所有人都認為裴宴是一個草包,是草包也就是說情報擺在眼前他可能都注意不到。如非不得已……

裴宴完全沒有辜負草包之名。

“六哥隻是湊巧來東臨書院,先替我解了圍,又幫著夫子教訓我,我就沒再理他。至於父王為何派人把他送回皇宮?大概怕他在路上出什麼意外吧,我父王向來考量周全。”裴宴淡淡的說道。

三皇子眼神一閃,“原來如此,六弟性子溫和,容易被彆人影響,魚兒你不放在心上。”

“本來也沒放在心上,總之我和六哥相處也不多。”裴宴似乎根本沒有聽懂三皇子話中的深意,大咧咧的回道。看賀晉還想繼續說下去,裴宴出聲打斷,“不是帶我來看錦鯉,三個你快派個人給我鑿冰,再給我準備釣線,今兒我要釣冰魚。”

裴宴曾經看到過鑿冰釣魚,自己卻沒有嘗試過,之前是沒閒暇功夫,現在是怕被罵,現在有人上門要替他頂缸,不用白不用。裴宴瞥了一眼三皇子,默默說了聲抱歉。

“鑿冰釣魚?”賀晉疑惑的重複,顧名思義,他大概能想象得出這是種什麼玩法。“魚兒,冰寒水冷,你大病初愈,不可……”三皇子趕緊製止。

不過裴宴既然提出來,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沒事兒的,沒事兒的。”裴宴敷衍的安慰著,整個身子都探出去觀察池麵了。

“快快快,我看這邊的冰麵不錯,應該能經得起我,你們就在這給我鑿出水來就行了。”裴宴指揮著。

內侍宮女們下意識看向自家主子,賀晉皺著眉微微點了點頭,彆問,問就是後悔,他們把這祖宗帶出來了,現在的賀晉隻祈禱此過程中裴宴不要出意外。不然彆說太後那,秦王叔那也不好交待,沒得連帶著還連累姨母和表弟。

裴宴得償所願,把人使喚的團團轉,他自己就坐在岸邊的椅子上,身上圍著皮毛鬥篷,屁股底下是厚實的棉墊。

不過令人遺憾的是,這池子的冰不合格,三個內侍嘗試著站上去的時候冰麵上出現了裂紋,嚇得人趕緊撤了回去。準備這麼久,就連滿腹擔心的三皇子都生出了些興趣,沒想到就這麼結束了,一時間大家都有些掃興。

無法,隻能收拾撤回。看著收拾的差不多了,裴宴才跟著站起身,走了幾步就聽見後麵傳來“撲通”一聲,接著就聽見有人喊“落水了”“十三皇子落水了”。

裴宴摹地回頭,就看到池子裡掙紮的小手,腦筋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子就先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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