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鬆動(1 / 2)

為庶 冉玨兒 5824 字 4個月前

寧遠伯肖令寬長了一副寬和的相貌, 天生的笑眼,讓人感到親切。不過也是在官場後宅一步步走來的人,剛剛聽到準女婿出事, 他都神色都未變。不過在裴宴問出這個問題之後,他氣勢突然變得淩厲, 不過隨即就恢複了常態。

鐘家為何被列為清貴?這個問題本身就有意思。

鐘家祖上沒出過顯赫士族,鐘氏父子皆科舉出仕, 聖上親賜進士及第,後都被點為翰林。不言鐘父,鐘紹榮年紀輕輕就被賜封少詹士, 成為東宮屬官, 深受太子信任,為人正派, 能力出眾, 在文臣中風評甚好,上年次鐘紹榮考評冊屬皆是“優”。這樣的家族淵源,被稱為清貴並無不妥。

至於聚福樓,夏朝律令夫家不能隨意動用媳婦嫁妝, 嚴格來說聚福樓並不歸屬鐘家。鐘家醃臢事不少, 但都是外界根據結果猜測, 卻並無證據證明。從這方麵講也說得過去。

但是, 那可是聚福樓,長安城最大的酒樓。雖然說外人很難精確的計算出它究竟多麼能賺銀子, 但隻看開門就座無虛席, 就知道背後盈利之可觀。那這些銀子都去哪兒了?難道是鐘紹榮扮豬吃老虎,為了不讓自己沾染銅臭氣,刻意表現的清貴給人看?

有這個可能, 但絕對不是全部。聚福樓能安立於長安,也就是這幾年的事,鐘夫人在時,聚福樓和其他很多酒樓在規模、客流等方麵相差無幾,甚至還更差些。

現在可不一樣了,鐘家背後掛靠上了溫家,鐘紹榮身後則站著太子賀熙。依照聚福樓現在的勢頭,就算近幾年朝堂提高了商戶稅,它也能創造一筆可觀的財富。至於銀子去了哪兒,還不夠明顯嗎?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偏袒,找靠山從來都是要交保護費的。

——滿朝文武恐怕都心知肚明,隻不過不言說罷了。人鐘家都沒發表意見相反還美滋滋的,他們何必深究,挑明了反而不美。再說,沒事兒誰上趕著得罪東宮太子。

定康帝兒子不少,顯名的也不過那幾個,就目前來看,還沒有誰能越過太子去。不管是外家母族,才學,還是外在形象,沒有明顯的短板,樣樣都不輸人。短時間內,誰都動搖不了賀熙太子的地位。

隻要太子不倒,溫家就動不得。

肖令寬腦中利害關係一閃而過,抬頭看向裴宴:“緣由滿朝皆知,因此更不能輕舉妄動。”

肖令寬語重心長,勸裴宴不要亂來,這是要他老命啊。是,現在拱辰巷姓裴,但誰能否認秦王裴賀之與太後皇帝的親緣關係,誰敢否認啊?要是讓裴宴和太子對上,先不說那倆不能惹的會如何抉擇,他項上人頭絕對是留不住了。

“滿朝皆知,卻不可見人,就是被抖出來怕的也不是我們。”裴宴笑,定康帝默許太子發展自己的勢力,但過了可就是逾矩。在聚福樓上做文章,就算吃了悶虧,賀熙那邊也不會聲張的。

肖令寬詫異的看了一眼裴宴,這話說的是沒錯,他也沒想到裴宴竟然看的如此通透。隻是就算是這樣,這事也不可為,“你們年輕氣盛,想做出一番大事,伯父我都懂,但是凡事得看個可能性。鐘紹榮德行不堪,不是良配,隻要賢侄聽真切了,他就不可能沒留下蛛絲馬跡,我這就派人去查明真相。隻要能掌握證據,他想抵賴都不行。”

肖令寬看向肖章,“我保證絕對不把你五姐推進火坑,成不?”

“本來就該如此,”肖章沒好氣兒。

肖令寬一巴掌呼在肖章腦袋上,“臭小子,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冷血?為了一個虛名連兒女都不顧了。”

“那可說不準。”肖章嘟噥。

肖令寬……好吧,他都沒脾氣了。抬頭看裴宴,打著商量:“賢侄……”

“伯父,”裴宴打斷他,“整個長安城府邸隻論占地麵積能比得上寧遠伯府的沒有幾家,但若論威望,寧遠伯府可比其他幾家差遠嘍,您甘心嗎?”

說話誅心大抵就是如此,被一個小輩當著麵說出來,更是沒臉。寧遠伯沒有當場惱羞成怒已經是涵養高了,他臉上的笑意垮了下來,嘴角的上揚很是勉強。

“阿裴,”肖章皺眉提醒:“實話就彆說了。”

呃,……裴宴不發表意見。隻看寧遠伯恨不得一巴掌把死孩子扇走,就知道肖章這話之於他多惱恨了。

裴宴清了清嗓子,才繼續:“您一身才學,能力出眾,能守成伯爺府,但是我們不能隻看到眼前啊。……阿章性情溫吞,沒有野心,伯爺府這一攤子交到他手上,恐怕用不了幾年吃穿都得發愁了,您難道不想給他置辦份家業?”

彆看肖令寬對肖章嘻嘻哈哈,時常互掐,他可是很在乎這個兒子的,他們老肖家幾代單傳,能不重視嗎?想不想給他置辦家業,怎麼可能不想?他就這一個兒子,他絞儘腦汁兒的想他好呢。

“這銀子流去哪兒不是流,它們又沒寫名字,誰攥到手裡就是誰的。”裴宴意味深長的說道,銀子多到富可敵國,不好,這沒有銀子,可也是寸步難行。

肖令寬聽懂了,他突然覺得這孩子從一開始就沒有開玩笑,像是很久之前就有了這麼打算似的,想到這裡又搖搖頭,怎麼可能?如果不是今日碰巧遇到鐘紹榮,根本牽扯不出後麵的事情來。

肖令寬本來打定主意,不管裴宴說什麼他都要守住本心,並且依靠三寸不爛之舌把這些即將走上歧途的少年都給拉來,但是現在他可恥的動搖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說了幾句話,他就動搖了——

怎麼說呢,裴宴確實抓住了他的軟肋,自古財帛動人心,聚福樓可不是一錘子買賣,銀生銀,那可是源源不斷的進賬。“這可不好弄,”肖令寬歎了一口氣,帶著妥協和些許不安。

“伯父說的是。”裴宴滿意的勾勾唇角,“要是好弄我們也不上趕著了,就是不好弄才有挑戰性,想想事成之後的收獲難點也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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