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退親風雲(1 / 2)

為庶 冉玨兒 9048 字 3個月前

“我可以配合。”肖薔聲音不大, 卻非常鄭重。

裴宴下意識回頭,就看到對方在笑。她表情恬淡,既沒有被退親的哀怨, 也沒有被威脅的慌亂,仿佛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才做出的決定。

旁邊的肖章氣得不輕, “肖薔,你混說什麼呢??他就不是一個好人, 提出的條件必然對你有害,為何要答應?我和爹爹和阿裴他們費了那麼大勁兒,就是想把你摘出來, 你自己往裡跳是為哪般?”

肖章真的有些生氣, 他甚少有這樣條理清楚的時候,自小麵對伶牙俐齒的姐姐, 他隻有吱吱嗚嗚的份兒。這件事情雖說可大可小, 但既然已經進行到了今天這一步,包括他包括阿裴都想事情完美解決,就算到剛剛阿裴都沒有放棄,五姐倒好, 鬆口就答應了。

裴宴眼裡沒有笑, 從肖薔開口他心裡就不得勁兒了。這件事情是他提出來的, 當初給的承諾也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他之所以一直把順利解決此事,不損害肖薔的名聲放在首位, 就是因為, 哪怕丁點兒他都不想有任何事情會損傷到他和阿章的之間的友情。

他們還很年輕,未來還有大幾十年的路要他們去走。裴宴其實不知道他們能走多遠,十年後他們的感情是否還會如現在一樣純粹?但是作為朋友, 作為知心朋友,作為一心一意為對方著想的朋友,他希望在友情關係存續期間,能夠做出一番努力,讓它能夠長久的保存下去。

人都是向前走,走著走著你會遇到更多的人,但曾經你放在心頭的拿飯友情,在這段通向未來的路上,不一定跟著你走下去,到那時回首往事充滿遺憾。所以如果有可能,裴宴希望誰都不掉隊。

肖章和肖薔一母同胞,如果這件事情的解決要以肖薔的名聲為代價,裴宴一開始不會提出這個解決方案。當下肯定都能理解,尤其聚福樓給肖家帶來巨大利益的衝擊下,能助其改善其窘迫的狀態,但長此以往呢?人性的複雜決定共患難易共享福難,十年後當肖家不再是這樣的處境,他們會不會改變想法?家人家人永遠割舍不下的才叫家人。

世人對女子多有苛刻,這門親事要是損害了肖薔的名聲,可不僅僅是她一個的事情,還包括肖府上其他的姑娘,本來地位就尷尬的寧遠伯府,要如何應對?裴宴本以為肖薔是一個聰明人,現在看來不過爾爾。

裴宴根本懶得評價。不過對方恐怕還以為自己做了一個了不得的事兒。

“五姑娘所言,我做不了主,阿章帶五姑娘去側廳問候肖伯爺老夫人和肖夫人吧。”裴宴坐下,溫聲說道。

肖章向來聽裴宴的,最近這種趨勢越來越明顯,聽著這話,拉著肖薔轉身就走。

“二少這好心被當成了了驢肝肺啊?”鐘紹榮笑著說道,就算是現在孤立無援的處境也掩飾不了他骨子裡冒出來的幸災樂禍。不過這讓他對裴宴的了解又加深了一層,就算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這位少爺也沒露出明顯的情緒,剛剛的氣氛就是他這個局外人都感受到了僵硬,沒想到小爺最後竟然繃住了情緒,還能笑出聲。

裴宴能說什麼,雖然這語氣聽起來讓人不爽,但人說的確實是事實。從他和阿沂摻合進這件事情開始,這事已經不是肖家和鐘家的事了,甚至牽扯到其中的交易。鐘紹榮臨了臨了出爾反爾,還算有理由,是心裡不忿,還是覺得自己吃了委屈想最後搏一把,都有可能。人本自私,不過是為了利益。

但是肖薔這是什麼情況?她不會以為她配合這事,大家都要感謝她吧?

我可謝謝你了!

“鐘詹士不必扯這些沒用的,這事她說了不算,我不會應。以鐘詹士的聰明才智,想來能猜到我為何不應?”他裴宴經手的事情,就不能留下後遺症,不然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不在乎肖薔到底有什麼目的,或者她的決心有多決絕,這些都和他沒關係,他隻看結果。

鐘紹榮收起笑容,無奈的看向裴宴,“二少就不能通融通融?我去說服肖家長輩,不由您出麵如何?”無論如何他都想試一試。

“這件事情上不行,”裴宴態度決絕。

鐘紹榮無奈歎息,還真是軟硬不吃啊。

側廳傳來爭吵聲,裴宴隻作不聞。肖章很快就回來了,臉上還帶著忿忿。

“阿裴,咱們說自己的,不管她。”竟然說自己不想嫁人,不想就不想了,肖家什麼都缺,缺銀子缺人手就是不缺能住的地兒。肖薔就算一輩子嫁不出去,他這個做弟弟的還能餓著她冷待她是怎麼樣?再說這是自家事,何至於在外人麵前提起。

鐘紹榮能在有婚約的情況下招惹彆的女子,能是什麼好人?和他講條件,最好是態度強硬,肖薔來這麼一出是做什麼?肖章在外性子大咧,卻不是什麼都不懂,當然這次腦袋更是難得的靈光,想通其中關卡,他這個做弟弟的都氣的不行,何況是阿裴。

裴宴笑笑,然後看向鐘紹榮,“還有什麼可說的?”

鐘紹榮倒是想繼續堅持自己的想法。但是到了現在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裴宴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就連肖五姑娘都主動提起了,他都沒鬆口,也就是說繼續堅持下去,也是沒得結果。現在倒是他騎虎難下了,而且回去之後還沒法交代,想到這裡鐘紹榮也是頭疼,要不然就魚死網破好了。

鐘紹榮這段時間一直很累,不管是身體上精神上都備受折磨,他一邊要應付東宮和溫家,一邊要和裴宴這些半大小子周旋,還要分心神在溫巧身上,回府還要應付生父和繼母。出生以來他感覺最累的就是活在當下。過來寧遠伯府之前,他對於自己能迫使對方答應此事,至少有七成的把握,見到裴宴之後他覺得自己有一半的機會,但是現在,他已經看不到希望了。

裴宴明顯感覺到鐘紹榮情緒的波動,他輕輕皺眉,“你家中庶弟愛賭,前幾天剛剛出去了十萬兩銀子,我來路上正巧瞧見賭坊的人上門討債,算算時間,現在早已經到鐘府了。”

“二少說的是真的?”鐘紹榮猛地抬頭。

裴宴輕輕點頭,“都說鐘家富裕,不過我派人調查了一下,鐘老爺和鐘夫人手上最值錢的就是你們鐘家那棟宅子。擱在十年前,那裡還毫不起眼,但是現在來說幾萬兩銀子還是使的的。”

當然對於鐘紹榮來說,不僅僅是銀子的問題。那是外祖父留給他母親的宅院,是他自小生活的地方,明明是最該擁有它的人,卻被最沒資格擁有它的人握著地契。為了惡心他,繼母還住進了母親的院子,要不是顧忌著身份,一個“不孝”的名頭能讓他一輩子出不了頭,鐘紹榮早就動手了。

“詹士說鐘老爺和鐘夫人舍不舍得拿宅子換兒子?”裴宴笑眯眯問道。

鐘紹榮臉色非常難堪,不用想他都知道他們舍得,就算不舍得,也肯定不是因為裡麵有回憶這樣美好的理由,隻會因為賤賣了宅子覺得不甘心。反正在他們心裡,隻要自己還在,他們就能不缺吃喝。

“二少和我說這些做什麼,就算知道我又能如何?想必你不知道,禦史台對某可尤其偏愛,要是上前阻止他們,經過他們宣傳,下次大朝就得參我一個不孝。”作為太子殿下身邊人向來是惹人注目的,就算他隻是一個小小的詹士,還是有不少朝臣盯著他,但凡犯錯,總得被參。

“我可以讓他們不出現在長安城,起碼兩年內不可能。”裴宴說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但像鐘紹榮生父繼母如此行事的還真少見。如果裴宴是鐘紹榮,就算冒著被發現的威脅他都得把他們打壓下去,不管是送回祖籍休養也好,讓他們去哪個親戚家探親也好,總之隻要不待在自己身邊怎麼就好。

他們本就不講道理,單來文的恐怕不行,還是得來武的。這個選擇方向就更多了,這個世上讓一個人憑空出現不大容易,但是讓幾個人以合適的理由離開常住地,那是再容易不過了。尤其這幾個人除了撒潑算賴無理取鬨,身邊處的好的一個都沒有,人嫌狗嫌的。

都傳鐘紹榮親母折在了繼母身上,鐘家從來沒傳出過定論,裴宴隻當不知道。但是鐘紹榮和繼母,或許還包括生父之間的來往絕不像人們所說的那樣平和,剛剛他隻提起了這幾個人,鐘紹榮就有明顯的情緒變化,所以還是有怨有恨的。關於緣由,裴宴不好奇不打聽人人都有秘密,他隻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即可。

鐘紹榮微微眯眼,他定定地看向裴宴,“二少或許以為我很好欺負?”這樣的事情他怎麼會沒想過,甚至他打心心底恨不得那幾個人不得好死,但是有什麼用,老天有時候就是不長眼的。再來他雖然不恥生父,對方確實教導過不少學生,雖然不是每一個都成才,但以數量取勝,有時候人多眼雜也是分很多情況的。

“不,鐘大人是個聰明人。”裴宴反駁。

鐘紹榮笑笑,從這句話他可一點兒都沒聽出對方誇獎他,更像是在挖苦。“本來是我和二少講條件,現在倒成了二少占主動了。”

裴宴挑眉,他看向鐘紹榮:“溫姑娘是一個聰明人,如果你二人能修成正果,對她好點兒。”溫巧可比鐘紹榮通透多了,在見到溫巧之前,裴宴絕對不相信對方會是那樣一個女子。就算他們第一次單方麵遇見,裴宴對之有那麼大的偏見,但後續寥寥幾次的見麵,他就完全扭轉了自己對她的看法,這大概就是溫巧這個女子的魅力。

“二少看出來了?”鐘紹榮這下是真的驚訝了。

“我覺得鐘大人應該不會有這麼大的膽量,中間被我恐嚇了這麼多次,還頑強的以為自己能夠鬥得過我,最後明目張膽的出爾反爾。”要是鐘紹榮真是這樣的人,這交易在一開始恐怕就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