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故人(1 / 2)

為庶 冉玨兒 6116 字 5個月前

裴宴驚訝當然是有原因的, 他眼前站著的是……蕭三先生?

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見著蕭三先生,裴宴怎能不激動。

蕭三,雁城蕭家流落在外的庶出少爺, 為蕭老夫人所不喜。但沒有辦法,蕭明遠離世後蕭家嫡支人丁稀薄, 再加上樂安長公主執意帶兩子一女回長安,根本不想趟他們蕭家這趟渾水。

或許也是出於逼迫的意味, 當時不管是樂安長公主還是世人都篤定蕭家最後一定會妥協,好聲好氣的把樂安長公主以及蕭家兩子一女迎回雁城,但是沒有, 蕭家老夫人最後的對策是把自己不喜的庶子迎回家, 當時樂安長公主還在雁城守孝,但即使見過蕭三, 她還是沒有改變會長安的打算。

所以自然而然的, 此後十年間,蕭三先生擔起了雁城蕭家的重任。

裴宴之所以稱呼蕭三一句先生,還得從豐城說起。蕭三為私生庶子,從小由豐城府舅父撫養長大, 其舅父與裴延比鄰, 是一間私塾教書先生, 裴延就在那讀書。徐氏離開之時, 裴延不過十歲,這個年紀的孩子早夭者無數, 他自己能存活下來還能讀書, 僅僅靠徐氏留下的那點銀子怎麼可能,在這之中蕭三幫他良多。甚至後來的雁城大案,如果不是對方在最後關頭站在自己這邊, 最後的結果都尚未可知。

裴宴與蕭三兩人亦師亦友,感情深厚。或許因為有共同被拋棄的經曆,或許因為相識多年,他們兩個自有一種默契,這種默契讓他們做事的時候如虎添翼,也讓蕭三失丟了性命。

想到這裡,裴宴攥了攥拳頭,儘力壓下心底的悲憤。他為何就算轉世重生,還是忘不掉雁城案,因為雁城案對他來說意義重大,雁城案成全了他的仕途,卻也讓他最好的知己喪生其中。

蕭三是在裴宴來長安趕考之前的兩年前去雁城的,兩人一直書信來往,前世的這個時候,裴宴未曾見過蕭三先生,不過在他折桂之後,蕭三先生給他寫了祝賀信箋。原來舅舅和先生竟然是認識的嗎?

“先生謬讚,”裴宴衝蕭三行禮,“事情已經過去了還揪著不放,隻是徒增煩惱。要是因為過去的事情還要遷怒其家人,此為不仁,我怎麼會做此等不合算的事情。”

裴宴說的極其認真。

蕭三一愣,他剛才所言全係真心,他們幾個同來者因雁城書院結緣,如果同時出仕,他們會被冠以雁山派之名,但是他們的關係卻說不上多親近。與文清先生另當彆論,他是雁城書院的山長,他們名義上的先生,今後不管走到哪兒都得稱一聲先生。郡王是先生的外甥,他們見麵才幾時,文清先生可已經不下三次了,他們是有多不長眼才會去上趕著得罪郡王。

而且郡王和傳言中的不同,雖然第一句話說得較為傲慢,卻也符合他的年紀和身份,但這第二句看,行事做人可謂通透。

“郡王說的有理,某受教了。”蕭三笑著應道。

旁邊的顧承禮輕輕蹙眉,卻沒說話。

謝毓當然是堅決站在外甥這邊的,東臨書院開戒院是怎麼回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畢竟他曾經是親曆者,不過顧承宇的情況和他可不同,他是因為教育主張與東臨書院當時整體主張相悖。而顧承宇是真正做錯事情還死不承認,致使夏朝瑰寶毀於一旦,據說到現在都尚未複原,照謝毓看是難了。更不用說對方還誣陷自家小魚兒,不可原諒,他金魚兒就這麼好欺負?

不過,一碼歸一碼,顧承宇所做之事不能算在顧承禮頭上。當然……顧承禮也會被護犢子的舅舅遷怒,但是人這次上門是以雁城書院學生的身份給他拜年,總不至於視而不見,聽到他和金魚兒說話,文清先生也隻是笑笑。

謝毓是誰人,名傳天下的文清先生。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書呆子,一個書呆子無法以一己之力把雁城書院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一個書呆子也沒有辦法把自己的財產積累到如今這個地步,甚至以一己之力救活了整個江陰大軍。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他都不放在心上了,經曆得多了,看事情就淡了,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這幾位是雁城書院的學生,這位則是雁城蕭家的三先生,此次來長安是為了來年雁城學子科舉事宜,”謝毓給裴宴介紹。然後看向顧承禮,“今年不準備參加會試?依承禮你的學問再留在雁城書院也無法精進許多。做學問者不局限於書本,行萬裡路也總有心得。”

“學生自覺知識淺薄,家父也認為我參加此屆科舉意義不大。學生乃雁城學子,還是呆在老地方覺得自在。”

謝毓也不再說。

裴宴卻撇了撇嘴,雖然顧承禮放棄這次科舉多因意外,畢竟顧承宇的事情之後,滿朝文官對顧家都沒有好臉色,他這個做兄長的如果現在參加科舉,很可能被那群不知變通的文官打壓,避避風頭是正舉。但這之後顧承禮再也沒有參加科舉,在雁城混的風生水起。

謝毓拍了拍自家魚兒,示意他消停些。他都沒覺得外甥這樣有什麼不好,金魚兒還小,未來他有的是時間去學會喜怒不見於色,就算是麵對仇敵都能不露聲色,所以為何要強迫?反正早晚有一日會學會,他這個做舅舅的隻求更晚點,更晚點。

雖然看出了外甥的心不在焉,謝毓卻沒讓人下去,裴宴當然也沒想著下去,他時不時看一眼蕭三,先生還活著,真好。

不多會一行人提出告辭。謝毓指著蕭三,“你留下吧,依著身份你還是我外甥女的近房叔父,讓她回來給你請個安。如今長安局勢雖穩,但誰也預料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秦王府的空房間多了去了,不多你一個。”

說起來,明麵上他們兩人都是因為雁城書院學子會試科舉而來,不過他是湊數的,多事都是蕭三再忙。

裴宴眼神一亮,也跟著挽留,“三先生就留下唄,沒事兒還能陪我舅舅說說話。”

“謝過山長和郡王,不過還是不了。我曾經的學生來長安參加科舉,我想先去見見他。”蕭三笑著說道,“那小子長那麼大還是第一次離開家,雖然前段時間來信說找到了舅家親戚,不過這麼多年都不聞不問,想來也替他著想不到哪去,我還是去看看。”

“哦?”謝毓看他心意已決,並不打算再勸,君子之交淡如水,雖然他們雙向欣賞,卻也不拘著誰必須要做什麼,“那什麼時候等你改變主意自來秦王府,跟門房報上你的名字即可。”

“勞文清先生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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