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下落不明(2 / 2)

為庶 冉玨兒 11848 字 3個月前

裴宴頷首。

謝毓領著裴嘉學和裴宴到東院的時候,何側妃正在製香,往日前往都會坐在他對麵,不是喝茶就是看書,現在就隻有娘親一個人在。

裴宴這會兒變得有些多愁善感,他擔心,擔心娘親不知道,他們卻把事情說出來了,怕是從今天起都睡不了一個好覺了。他又擔心娘親本就知道,沒有計劃是十全十美萬無一失的,不知道還好,要是揣著這樣一個秘密,這段時間還要領著他們兄妹三人走這家逛那家強顏歡笑,想想都覺得窒息。

“怎麼了?一個個愁眉苦臉的。”何側妃笑著問道。

“阿姐,都府軍發生了□□。”謝毓陳述道。

何側妃手下一頓,接著低頭擺動香料,仿佛隻是聽見了一個尋常的消息,並沒有什麼大不了。

裴嘉學鬆了一口氣,何側妃這麼鎮定,想來父王之前已經和她通了氣兒,能做到這一步就證明父王行事都是事先已經已經聯想好的,對事成也有幾分把握,這就好,這就好。

謝毓和裴宴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放鬆。

阿姐(阿娘)絲毫不知道此事。

前世秦王一直好好的活到了十年後,裴宴現在卻不敢保證現在他沒有危險。自他來後發生了太多太多的變故,事情好像走上了和前世完全不一樣的方向,這一切似乎都是他引起的,如果秦王在此時出了事,他毫無疑問就是罪魁禍首。

另一個,就算是在他朝堂為官的時候,對秦王府以及秦王裴賀之的認識都源於聽說,他也不能確認這件事情前是真正發生過沒有,亦或是後麵是怎麼解決的。當時的他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隻想著溫習功課,以求來年在會試和殿試上一鳴驚人,從未有過雜念。

“我想去一趟都府軍駐地。”裴宴靜靜的說道。

“彆胡鬨!”“不行!”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語氣堅定不容拒絕。

“三魚兒,現在不是你胡鬨的時候,我知道你和父王親近,但我們要做的是保護好自己,平平安安的等父王歸來,而不是悶頭一味往前衝,那是最不理智的選擇。”裴嘉學勸道。

“要是父王回不來了呢?”裴宴問,他眼眶通紅,雖然沒有流一滴眼淚,但是誰都能夠聽到他的悲鳴,他又問了一遍:“要是父王回不來,我們怎麼辦?”

“金魚兒,此事不是哥哥的錯,不要把情緒撒在彆人身上。”謝毓皺眉提醒。

裴宴猛地驚醒,他看了看謝毓,又看了看麵帶哀切的裴嘉學。他現在都不如一個半大小子,裴嘉學小他十歲的心智,陡然麵對這等大事,表現得還算平靜,比他是好多了。

“大哥,抱歉。”無論是什麼理由,他都沒有資格對裴家學發脾氣和質問他,作為兄長,他已經做得夠好了,他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吩咐暗衛,去都府軍駐地調查,派死士到各個親人身邊護著,然後整理好心情,來找他這個不懂事的弟弟說話。裴宴相信如果這是他一手能掌控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和家裡親人透露一分。

“三魚兒,都府軍的安柃木深受皇伯父的信任,不比你我兄弟差多少。我們千裡迢迢過去和他對上沒有絲毫勝算。”

裴嘉學又勸了兩句,他這個弟弟天生反骨,如果不把事情說清楚,會出多大的紕漏,未可知。儘管現在他臉上都是悔意,大都也是因為何家舅舅說的那句不讓他亂發脾氣而歉疚,而不是因又去都府軍駐地的想法而道歉。

“是,我知道了。”裴宴勉強應聲。如裴嘉學所想,他確實隻是為了質問裴嘉學道歉,他覺得自己沒有那個資格去質問對方,但要說短短幾句話,就被對方說服了,那倒是沒有。

之後,謝毓領著兩人到書房商量對策,都久久未語,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好說的,要說他們現在的對策隻有一個字:等。他們兄弟當然是相信秦王現在還活著,並沒有受到迫害,隻是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所以才失去了蹤跡。在這個前提下,他們能做的也隻有的,等秦王現身,等水落石出。

但是事已發生,誰有那個閒心情一直等?現在的每一刻鐘,每一個時辰都是煎熬。

都府軍駐地離長安不遠,很快加急三道密信在第二天早朝時送到了定康帝手裡。

定康帝打開奏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他往後退一步差點摔倒在後麵的龍椅上,嚇得滿朝文武口稱萬歲。

“皇上!”魏德賢心都停跳了兩拍。

定康帝把奏折扔到殿下,嗬斥道:“京兆尹在何處?”

京兆尹有種不祥的預感,不過這時候也顧不得思考了,他右跨一步,“微臣在。”

“你昨日奏折還說長安方圓百裡不見災民暴民,這都繞道都府軍駐地了,怎麼就非得他們到了長安城牆外才算是到了長安嗎?”定康帝指著京兆尹的鼻子問道。

京兆尹覺得非常冤枉,派出多批次侍衛得到的情報確實是未見災民,長安周邊各府郡受災情況雖不明,但根據奏折上奏和長安同等情況可以推斷出沒有南邊那麼嚴重。而且就算是有災民□□北上,按照腳程也走不到都府軍駐地啊。

但是現在不是狡辯的時候,京兆尹跪地請罪:“臣有罪,請皇上責罰。”

“有罪?你罪過大了!”定康帝看人直接認罪,更是生氣,“來人把他頭頂的烏紗帽給我摘了,下昭獄。”

此言一出,滿朝皆驚。

京兆尹和其他的府郡官員可不是一個位份上,能在都城做到這個位置,足見帝王之信任。京兆尹是文官清官,因其主管的是都城,曆來是各方拉攏的對象。要在各方威逼利誘之中保持初心並不容易,但京兆尹這些年的表現可圈可點,定康帝曾親自稱讚他,初心不改,不卑不亢。

但是現在這位帝王直接擼了京兆尹的官帽,沒有一絲猶豫。幾個尋常和京兆尹交好的文臣對視一眼,最後由官職最大的同時也是帝師的鄒平章右跨一步,“皇上,如今局勢不穩,各地災情險重,京兆尹處理公務雖存在失誤但熟悉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微臣覺得讓他在接下來賑災過程中將功贖罪,如若不然再罰不遲。”

定康帝冷笑,“好一個存在失誤,將功贖罪,秦王至今下落不明,他拿什麼將功贖罪?”

這話一出,文臣武將都抽了一口涼氣。秦王至今下落不明,這八個字意味著什麼,滿朝文武都知道,秦王雖然已經有近十年不理軍,但是要因此就把他當作普通的文臣就大錯特錯了,他手中的狼符可不是吃素的。

驚詫過後就是疑問,秦王不過就是去都府軍駐地巡迎,並且皇帝在下詔書的時候,是以主帥的身份讓他前往,也就是說隻要他想可以拿捏住都府軍,怎麼說失蹤就失蹤了?

最前麵的兵部尚書撿起地上的奏折看了看,眉頭緊皺。“暴民動亂,都府軍心思不穩以至於引發內亂,此事說小不大確實存在隱患,現在造成了這麼嚴重的後果,臣以為其副帥安柃木責任重大。”

定康帝眉頭上的皺紋都能夾蒼蠅了,他瞥了一眼殿下,又想了想奏折上的內容。安柃木這些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都府軍不到萬人,讓他生生管成了兩派,尋常倒還罷了,現在還弄出這樣嚴重的後果,就是仗著朕不敢懲罰你是怎麼的?

“臣附議。都府軍駐地向來守備森嚴,兵橋馬肥,兵將戰鬥力旺盛,且秦王已經去了十多日,依照秦王的才能,這些時日足夠他掌握都府軍基本情況,但肯定尚未深入。在這個時候爆發民亂又爆發內派兵亂,太過湊巧,臣以為得嚴查嚴治。”

“臣附議。”“臣亦附議。”不一會兒大殿下已經站出了數十位大臣,其中有文臣有武將。

倒不是這些大臣們心係秦王裴賀之,相反在大朝上出現的大臣十之八成都不希望秦王得勢,畢竟秦王太硬,不是任何一方能隨意挑釁的對象,而且他太強,強到讓人膽寒。就現在滿朝文武,做事情時隻要牽扯到秦王就得思量三分。這對往日裡習慣自己說了算的朝臣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也並不輕鬆。

不過相比還算講道理的秦王,安柃木更讓人可氣了。他是仗著帝王寵,誰都不放在眼裡,尤其接任都府軍的這兩年,明麵上是副帥卻乾了主帥的一切事務。因為他年資尚淺又不學無術,當時朝臣中大都反對他接任都府軍主帥,但定康帝力排眾議,讓自己的奶兄掌握了都府軍。

都府軍說是掌握在安柃木手裡,其實是緊緊捏在了定康帝手裡,大家都懂,所以當時也不算死諫。但是因為這是安柃木後來可把反對他的那些朝臣恨透了,後來還行報複之舉,讓人恨得牙癢癢,真真是秀才遇著兵,有理說不清。

現在終於拿到機會能對付他一番了,各個都珍惜的很。

定康帝看看殿下,“準了。”接著又說,“此事就交給麒麟衛,務必嚴查安柃木,要是真的做了違法倫常之事,朕必嚴懲。還有,儘快找到秦王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臣等遵旨。”

大朝暫歇,定康帝去後殿稍作歇息,魏德賢上前給他揉太陽穴,“皇上萬不可太過憂心,秦王福大命的,定會沒事的。”

聞言,定康帝抬頭看過去。

明明就是平常的眼神,卻讓魏德賢心裡一哆嗦,幸虧他手穩住了,沒有施力,不然那一雙爪子恐怕就沒有了。再定神,定康帝已經閉上了眼睛。魏德賢勉強穩住心態繼續揉太陽穴,主仆兩個都沒有說話。

等鑼聲響,大朝繼續,定上帝便往前殿走邊說:“你說的有理,秦王福大命大,定會沒事。”

魏德賢唯唯應聲,手腳皆是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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