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下落不明(1 / 2)

為庶 冉玨兒 11848 字 3個月前

有那麼一瞬間, 裴宴覺得裴嘉學是在和自己說笑,如果是正常的反應,他現在應該驚訝的站起來, 然後補上一句“你說什麼!”

那個男人,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他的父王,在戰場上戰無不勝的秦王爺, 不過就是去都府軍巡營整兵,就出事了!裴宴一直覺得自己心智堅定,生性樂觀, 他覺得自己要是心思陰暗些, 根本活不到那時,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是個悲觀主義者, 隻看到裴嘉學的表情, 他連下一句話都不知道問什麼。

他怕了!

“魚兒,”裴嘉學喚道。

裴宴回神,他認真看向裴嘉學“哥,沒事兒的對吧?”

他不想問父王現在發生了什麼, 受沒受傷, 具體出了什麼事, 他隻要確定父王沒事。

“魚兒?”裴嘉學明顯感覺到他弟弟的情緒有些不大對勁, ,不過他把這歸於魚兒平常對父王太過依賴的緣故, 他閉了閉眼:“都府軍內大亂, 父王失蹤,現在尚下落不明。”

裴嘉學還是說了,如果說這事發生在裴宴大病之前, 他絕對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把這個事情告知魚兒,說不說的有什麼意思,那時候的裴宴幫不上他一絲一毫,提前通知他沒準還會打草驚蛇,致整個秦王府於險境。

但是在這個時候的現在,他不會隱瞞也不想隱瞞,魚兒雖年幼卻已有自己的思考方式和行為方式,可能算不上成熟,卻比之前的莽撞知會往前衝好多了。父王下落不明,秦王府就是他們兄弟兩個當家,他們需要守護父王守護多年的這一切不被外人覬覦。

“下落不明?”裴宴重複道,他根本不用問為何,因為要是知道裴嘉學現在根本不會站在他麵前了。

“父王身邊還跟著裴宇,現在王府暗衛包括死士都沒有掌握父王的下落,魚兒,……”裴嘉學欲言又止。他曾經非常不理解父王為何不愛母妃卻對何側妃情有獨鐘,為何不愛他卻如此寵溺弟弟妹妹,但隨著年紀的增長,他已經能理解自己的父親,除了那股鐵漢柔情,對他父王做到了一個身為父親該做的一切,就像現在,父王在離開前交到他手裡的是這秦王府的指揮權。

在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裴嘉學腦子裡閃過的正是父王之前他叫到書房所說的那些話。

“父王,您這是何意?”裴嘉學不解,當時聖旨尚且沒有頒布,父王突然放權打了他個措手不及,當時他腦海中閃過許多種可能,以現在的想法去思考的話,最可笑的一條就是,是不是側妃和魚兒說了什麼,秦王要出去另建府邸。

這個想法可不是空穴來風,秦王他有雙重身份,他隻要把姓氏去掉就可以擺脫拱辰巷,之前就有不少流言傳出來,說秦王已經為幼子做好了最周全的打算,這個最周全的打算中就有這一條,他把秦王府留給長子要幼子繼承他本身的親王位。雖然如果秦王這樣做了為人所不齒所不接受,卻誰都不能否認,這確實是可以操作的,尤其定康帝和吳太後對秦王向來親厚。

等回到自己的房間,裴嘉學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恥,他的父王頂天立地,可能當他改姓“裴”的那一刻起,就永遠不會再失去“賀”這個姓氏,他明明是知道的,卻還是不可自抑的去揣測父王的想法。

當時父王是怎麼說來的。“拱辰巷早晚有一日會交到你手中,我過段時候可能要離開長安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你姨娘、妹妹和弟弟,就全賴你照顧了。”秦王笑著說道。

“父王,……”裴嘉學皺眉。

秦王擺了擺手,把手裡的令牌交給裴嘉學,“拿著,不要有心理負擔,你年紀尚小又誌在科舉功名。先前我從未說過什麼,也不強求你必須得走哪條路,但是嘉學你記得沒有誰比你更有資格接手拱辰巷。”

“是,父王。”長大後,他就沒想過要從父王那得到多少偏愛,或者要從魚兒手中搶過來多少財富,甚至他連自己該拿的那一份都充滿心虛,但是這一刻他奇跡般的對拱辰巷愈加深刻的歸屬感。

後麵幾天,父王果然被任命為統將整治都府軍,直接離開了長安,這時候他方才醒悟,父王從來不打無把握的仗,和他說過的那些恐怕另有深意。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沒覺得有什麼,戰場上刀劍無眼,提前把府中事安排好,十分符合他父王的性子,沒想到……就出事了。

看到密信上“主子失蹤”四個大字,裴嘉學呼吸都是困難的。

裴宴沒有說話,事關父王他根本分不出心神想其他,都府軍大亂,作為統將的秦王裴賀之失蹤,這事兒怎麼聽怎麼玄幻。父王領過的軍隊,沒有百萬也有幾十萬,區區萬把人就把父王給弄失蹤了,玩呢擱這兒?是有人布了這麼大個局還是怎麼的?怎麼那麼能耐呢?

“謝謝大哥過來告訴我。”裴宴讓裴嘉學坐下,如果裴家學沒有通知他,他可能到明日甚至更晚才知道此事,論身邊人的業務能力,他現在還遠遠比不上裴家學這位秦王府正經的世子爺。彆管秦王和秦王妃感情如何不好,裴嘉學的資源在秦王府是獨一份兒的,誰都羨慕不來,裴宴不羨慕更不會產生嫉妒的情緒,但是現在他有一種無力感。

裴嘉學搖搖頭,“我們是兄弟,父王最希望看到的是我們同心協力,而不是各行一方。”不管外界說什麼,他們確是正經八百的親兄弟,沒事的時候不親近,當然顯不出來什麼,現在遇到事兒了,自是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的去解決事情,而不是自怨自艾,自己還放棄。

“你說得對。”裴宴勾了勾唇,“大哥,和我說說你知道的具體情況吧,我現在沒有任何頭緒。”

裴嘉學點點頭,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都府軍受到難民偷襲,雖隻是一小撮,卻弄得非常狼狽,於是軍中分成了兩派,一是要嚴懲殺雞敬猴,一派是要寬容,千恩思心。”

裴宴:“父王肯定是中立。”像這種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情,父王才不會站隊呢,占一方就勢必要得罪另一方,而且這兩邊說的都有道理,隻是從不同的角度出發。不過如果是作為統將勢必知道,殺不如放,現在這種情況,夏朝幾十萬百姓都籠罩在陰雨之中不見天日,難民現在已經到了都府軍管轄的地界兒,離長安可不遠了。現在要是動了這些災民,消息傳不出還好傳出來,勢必要引起恐慌。

另外,模棱兩可下不定決心的說辭在軍中向來不受歡迎,難道這是導致父王失蹤的□□?裴宴發散著思維,而且父王到底去哪兒了?局麵怎麼都就到了今日這個地步?

“你說的對,一般遇到這樣的事情父王都會選擇中立,更何況他現在是都府統帥,勢必要在矛盾未完全被激化的時候出來主持大局。”

可現在父王不見了。

“消息為何還沒傳來?”裴宴突然問道,都府軍大亂這事可不容小覷,現在各地災情都比較嚴重,恐發生□□,定康帝對離長安最近的長安都府君可信賴的很,甚至還派夏朝最年輕的戰神秦王裴賀之過去親自操練,可見其重視,現在出了這事兒,他能吃得下飯睡得著覺都難。

裴嘉學看了看裴宴,“送信密使在半路的時候出了意外,不過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安柃木必定是接連急報送往明宮,相信不出幾多時就傳開了。”

裴宴閉眼,“所以瞞不住阿娘是嗎?”

裴嘉學沒說話。

秦王出事太過突然,他們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他們甚至不知道這到底是秦王一手安排的,還是真出了意外。在不知道所有的情況之前,他們隻能依著最壞的情況去對待此事,一直到知道所有的事情,隻盼到那時……

裴宴猛地站起身,把裴嘉學嚇了一跳。

“我去和舅舅商量,大哥,如果隻是父王失蹤,不論結果如何,誰都動不了拱辰巷秦王府,我們還是我們。但此過程中恐怕不少人對父王潑臟水,我們還得早做打算。”

“嗯,我已經派暗衛去都府軍大營了。”裴嘉學低聲應道。

裴宴點頭,出門去南氈房,正巧謝毓正往外走,他一眼就看出外甥的情緒不對。

“怎麼,誰欺負我家魚兒了?”謝毓笑著問道,他金魚兒一臉要哭了的表情,他就知道事情要不好了。

裴宴低聲說了一句話。

謝毓眉頭緊皺,“此事能確定嗎?”

“我這邊並未得到消息,不過傳信回府的是父王身邊的暗衛,兄長不至於拿這事兒對付我。”裴宴說道,他當然知道舅舅是什麼意思,他也想過,但是裴嘉學就不是那樣的人,他驕傲自矜,曾經對他不屑一顧的時候都能以禮相待,現在更不會耍這些陰狠的手段來對付他。再說父王,要是裴嘉學敢使出這樣的手段來對付他,父王沒事的情況下,他怎麼對父王交代。

“已經派了人去?”

“嗯,玄一安排人去的。”裴宴本屬意玄一親自過去,不過玄一至今尚記得父王之前下的命令不肯離他一步,他隻能退而求其次。

謝毓沉吟點頭,“都府軍的副帥,也就是他正經八百的指揮者是安柃木,是上麵那位的奶兄,兩人自小親如兄弟,要不然以安柃木的資質不可能接手長安城的都府軍。”

這個裴宴知道,他還知道今後十年長安都府軍的統領都是安柃木,且那時候他已經從副帥變成了正帥。據說是因為在一次偷襲中用身體護住了定康帝,之後就一直榮寵不衰。算起來的話,安柃木的父親是安家庶出,按照輩分安沂還要稱呼他一聲兄長,不過安家嫡庶要求明言,安老爺子又一輩子沒有認這一支子人,所以嚴格說起來兩家已經沒有聯係了。

“這個時候軍中出現分歧,安柃木腦子怕不是被狗啃了吧!”謝毓冷笑,怎麼?難道他還想趁著動亂替自己爭取點利益不成。在這個時候,各級官職的官員都夾著尾巴做人,雖然都府軍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但難道不知道現在這時候添亂根本得不到什麼好臉色,甚至還牽連到了秦王。

裴宴也有這個疑惑,不過他現在根本靜不下去思考,他知道這樣不對,但他控製不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亦或是這段時間過得太幸福,前世的記憶對他沒有了太大的作用,這段時間他思考想事情凡涉及到前世,腦袋就嗡嗡作響。

“舅舅,消息瞞不了多久,母親那……”

“擔心?”謝毓笑著問道。

裴宴點頭,爹娘的感情深厚,現在爹爹下落不明,最擔心的肯定是娘親。何側妃相貌明豔,脾氣稱得上爽直,平常隻表現也是明眸大方,越是這樣他越擔心娘親受不住。

謝毓拍拍外甥的背,“沒想到我們魚兒竟然還是一個悲觀者。……放心吧,你娘比你想象中的堅強,當年你爹在西北浴血奮戰,阿姐帶著你姐姐和你不也挺過來了?況且事情確實還得找阿姐商議,就你父王那斯,許多事情都喜歡大包大攬,不和身邊人商量,不過他準不會瞞著你娘,先聽聽阿姐怎麼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