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攤牌(1 / 2)

為庶 冉玨兒 5376 字 3個月前

裴宴的決定不是由他本人告訴秦王何側妃的, 而是經過他的舅舅謝毓。沒辦法,舅舅主動請纓,他實在無法拒絕。

謝毓辦事向來熨帖, 他選擇先私下和姐夫姐姐說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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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賀之回長安時身負重傷,不管他身體到底怎麼樣, 做樣子給外人看還是必須的。所以從明宮回到秦王府,他就一直臥病休養, 不理政事,不管俗務。

裴賀之很滿意現狀,麗娘陪在身邊, 膝下兒女環繞, 尤其經此一事短時間內應是沒有人上門找他不痛快,他罕見能得片刻清閒。

不過要說真正清閒下來那是沒有的, 拱辰巷這諾大的攤子都在他肩上背負著, 庶務上麗娘能分擔一部分,關於政務就不行,他也舍不得她受累。如果可以,裴賀之希望裴嘉學能夠儘早的獨當一麵, 不過這次嘗試的結果並不理想。

但就算是這樣, 裴賀之還是希望對方能夠再堅持堅持。誰是一生下來就會走的, 總得慢慢學不是, 一口氣又吃不成大胖子。

“第一次嘗試都不容易,本來應該由小及大。我原本想著等你科舉考試結束, 不管結果如何, 都要開始嘗試接手拱辰巷,不過現在既然已經逼著自己了,不如就再堅持堅持。”裴賀之說的隨意。長子掐著點把令牌還給他, 像是生怕自己誤會他奪權似的,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如果裴嘉學能有這個本事,裴賀之才高興呢。。

“父王!”裴嘉學的手微微顫抖。

他說不清自己現在心裡是什麼滋味,他從小就知道父王偏愛弟弟妹妹,要說毫無芥蒂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漸行漸大,這種名為嫉妒的感情慢慢就淡了。從小到大,總有人告訴裴嘉學讓他提防弟弟,小心父王太過偏心把拱辰巷搬空,聽得多了自然就刻到了心底。

他雖然不想用這個用意去揣測父王,父王聰明,好像總是能做最正確的選擇,所以他從來也不表現出來,但是這並不表示裴嘉學心裡沒有想法。

人性都是複雜的,在對待自己的事情上人都是自私的,隻是有人明目張膽的表現出來了,而有人隱藏在了內心。那些表現的大公無私之人,難道內心就真如如表現出來的那般大義凜然,不然吧。

這個世上,什麼樣的人都有,真正無私之人何其少,正因為少見所以值得頌揚。有私心並不一定是件壞事,畢竟天下萬萬人,成為英雄拯救天下蒼生的才幾個,大多數都是普通人。普通人過好自己的日子,對人世就已經是貢獻了。

裴嘉學當然也有私心,沒有表現出來是他的聰明之處,因為拱辰巷不是一般人家,秦王也不會放任他因謀私利陷害兄弟。當然他的私心遠沒有大到能支撐他這麼大的野心的程度。

從他被封為秦王世子,父王就不止一次的告訴他,秦王府到底都會是他的,他要努力讓自己更優秀,讓秦王府立於不敗之地。父王從來都是自信的,裴嘉學沒在他臉上看到過灰心喪氣。不過裴嘉學卻沒有秦王那樣的底氣。

六歲那年,父王給他請了武先生,他拒絕了,身邊人都讀書為何他要受累,天不亮就得起床去紮馬步?他覺得那是因為父王不喜歡他。武先生一直在府上待了好多年,父王每年都會問他要不要習武,未來的秦王要繼承狼符,不會武怎麼行?

不過他沒再撿起來,年少的時候不懂隻覺得不是好事,長大後懂了,已經力不從心。一直到現在,裴嘉學都記得秦王看他搖頭後的那個眼神,不是失望,也沒有傷心,就隻是淡淡的,好似他隻是例行公事詢問一句,你應與不應與他沒有關係。卻想利刃一樣插進他心裡。

就是這一眼,堵得裴嘉學後麵幾年都不忿,隻能依靠賭氣和少言與秦王抗爭,現在想想父王可能從來沒有注意到這事。他們疏離,客套,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一直覺得父子之間都應該是這樣的,表哥和皇伯父大抵也是如此。直到裴宴出生——

父王會手把手教他裴宴讀書,給他啟蒙,教他用劍,隨他在書房重地亂寫亂畫,不過十歲父王帶他走遍南北。裴嘉學一直以為裴宴會成長為一個優秀的將軍,比不上父王卻也會非常耀眼,但卻沒有。他曾經問過原因,父王隻說“沒有必要”

曾經裴嘉學理解不了這四個字,他曾經想過多種可能性,例如父王這是為他著想,不想發生兄弟鬩牆之事。又例如習武受罪,父王不想裴宴受苦受罪。又或者隻是因為裴宴不想。在特定的時期這這句話總會有特定的解釋,但是在這一刻,裴嘉學又覺得有些不同。

“……父王,”裴嘉學喚道。

裴賀之正在擺弄何側妃最近的新畫,院中臘梅圖。昨兒麗娘說要送去裝裱,看著今兒還在,裴賀之決定自己親自動手,雖然確實要費些時候,不過左右他無事。聽到裴嘉學喚他,他隻是低聲應話,“嗯?”

有一刻,裴嘉學真的就要問出來了,他想問問父王對他和魚兒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直到裴賀之放下手中畫作抬起頭,他都沒問出口,他退縮了。“……還是不了,您還年輕,不用我這麼快上手。”

裴賀之看了看長子,“你什麼時候和魚兒一樣的想法了?他不懂事,你也上趕著壓榨我這個老人家。不過這事兒你不用和他比,原先做著的事繼續做著,最近我不方便,總不能讓麗娘擔起整個秦王府。”

隻要不是功利熏心抑或是控製欲極強之人都應該懂得躲懶,權勢雖好,適當的身心放鬆也是必須的,尤其是他。裴賀之現在自認為已經完成了當初的諾言,無愧於天地和內心,也是時候歇歇了。

“父王,”裴嘉學還想說什麼。

“行了沒完了是吧?我說的話你聽進心裡,你現在不是為他人忙活,是為自己,上點心,大點膽,就算惹了禍也沒事。”裴賀之叮囑了一句,轉頭聽見外麵稱“娘娘”的聲音,裴賀之擺擺手,“你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