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破局(1 / 2)

為庶 冉玨兒 10367 字 3個月前

“金魚兒, 跟我去雁城待幾年吧。”

裴宴聽得出舅舅話中未儘的深意,他並不是在問他,隻是陳述。可以看得出他希望裴宴答應。

裴宴卻沒能回答。

謝毓顯然也沒想立刻就從外甥這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實話說, 如果不是外甥和他說這些,他根本不會有這個提議。世上事之九成都是不如意的, 但卻有不少人都活成了如意,不是因為他們的生活本就一帆風順, 而是在苦難的道路上知道如何調節自己,讓自己生活狀態更加趨於如意。

如果可能,謝毓當然也希望外甥是這不少人中的一員, 遇到事就逃避是成不了事的, 這也不是魚兒的性格。世上,人是最有韌性的動物, 不管自然如何變化, 不管環境如何艱難,條件多麼艱苦,他總能在調節自身的同時調整的讓自己能夠適應。彆人可以,他金魚兒當然也可以。

但是, 金魚兒生在這世上有其特殊性, 不可和其他人一概而論。就現在當下而言, 謝毓確實覺得他應該離開秦王府離開拱辰享離開長安城一段時間。從深一步講就是讓他離開姐夫和姐姐以及身邊熟悉的一切人和事, 簡言之就是讓他離開舒適區,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是多麼精彩, 外麵的人和物又是多麼的複雜。

不過, 這一切都由魚兒說了算,作為長輩隻在最合適的時候提出建議,至於人選不選擇, 都不影響長輩們的評價。

“想不通的事情就莫再想,既然已經回家就好好休息,為迎接明日準備。有什麼疑問等你父王回家,你當麵問他比自己悶在心裡想要好的多。”謝毓笑著轉移話題。關於外甥到底在都府軍駐地做了什麼,他已經略有耳聞,就算不問也清楚其中細節,他並不覺得是事。

如果姐夫真的出了事,自然另當彆論,現在不是沒事嗎?這次姐夫出事甚至都沒有知會姐姐,恐怕是臨時決定,所以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出現了,這是一定的。

“我知道了。”裴宴應聲,卻沒準備拿心裡的糾結去問秦王,以他現在的資質有什麼資格去詢問父王。

為什麼?難道還不明顯嗎?秦王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秦王府,為了拱辰巷,為了他們,在保全這一切的基礎上,他還要考量他身後跟隨的那些生死兄弟以及天下蒼生。

父王已經夠累的了,他幫不上忙就算了,還上趕著添亂,這是何道理?

而往最壞的方麵思考,如果秦王真的是拿他們娘仨兒當筏子來為裴嘉學鋪路,那他就更不能問了。團團玩於鼓掌中的女子和兒女他都不在乎了,兒子又這麼不成才,他衝上去不是上趕著找笑話?

當然第二種可能性幾乎沒有,不過是裴宴用來佐證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去找情況的理由。

“天色不早了,好好休息吧。”謝毓站起身,他本也沒想在這個時間和外甥達成什麼目的,解決什麼問題,隻想過來確定他此行確實還好,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事實證明,在秦王府“明+暗”的層層保護之下,他確實沒受到傷害,但是心理上的挫傷往往比看得見的傷痕更加嚴重。

舅舅走後,裴宴和衣躺在床榻上。腦海中閃過的都是最近發生事情,各種雜糅亂序,他想整理卻無從下手。腦海的另一側則是父王和秦王府,他們重要嗎?

當然重要,重要到裴宴可以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去換他們平安,左右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因他們才存在。但是他甘心一直這樣被保護在秦王府的羽翼之下,永遠的被保護著,他情願嗎?答案是不情願。

裴宴漸漸睡著了,睡的並不舒服。還逐漸陷進夢魘,夢魘的深處,是一個深沉的聲音“金魚兒,跟我去雁城待幾年吧。”

……

接下來的幾日,秦王府沒有任何動作,裴豔此都府軍駐地行,說有收獲,除了進一步了解都府軍,知道安柃木多麼囂張,外加明了秦王府暗衛的能耐,好像其他也沒有什麼。說隻有這些收獲仔細想想卻還是有點其他的的,知道秦王下落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點。

不管怎麼說,在外人看來現在的秦王府認命了,他們已經接受了秦王離開的全部事實,所以閉門不出足不出戶,就算有人挑釁上門,他們也多是忍氣吞聲,這讓很大一部分人更加肆無忌憚。

這是多好的機會啊!秦王下落不明了無音信,要說剛開始他們還有疑慮,覺得秦王在故弄玄虛。但是現在就連定康帝都差不多確定了這個事實,新仇舊恨之下,現在不去探探虛實,還等什麼?

然後在一個天氣晴朗的下午,在兩個紈絝子弟趁著耍酒瘋要對裴宴動手的時候,被無情的卸掉了兩條胳膊,永遠成了殘廢,沒有絲毫至於的可能。而這位小爺從頭至尾就站在旁邊看戲,臨了還好心的給他們指了指出口,笑著問他們好。

不用懷疑,當時的他們很狼狽,地上是被廢掉的胳膊,他們能感受到鮮血從體內不斷流失。而對麵是一個一襲白衣,麵容白淨的少年,他笑的很暖,眼中卻儘是冰寒。下命令時更是一下讓人落入十八層地獄,他們是看著胳膊被扔進蠍子窩的,令人作嘔,讓人膽寒。

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打擊之下,這些人當然是敗歸,回去之後一病不起,險些丟了性命。其實也差不離了,這些人即為紈絝子,在家都是得寵的,哪受過這樣的苦,整日疼的嗷嗷叫。家裡人看到情況氣憤之極,趁著這股勁兒告禦狀上了金鑾殿,參裴宴小小年紀,心思歹毒。

幾家聯合,其實是有些威力的,畢竟眾口鑠金。不過裴宴怕嗎?他現在可是可憐人,尤其吳太後和定康帝,在他麵前說話都小心著,唯恐動了他敏感的神經,雖然其中可能摻雜著不少私心,但是不可否認有些關心確實是真實的。

大夏朝最尊貴的兩個人是這樣的態度,裴宴怕什麼,上門挑釁者還有理了?父王是不在家,但想趁著這個機會把他們完全打壓住,隻能說想多了。

裴宴心裡也明白,他們這樣做也是為了迎合定康帝的心思,從而才鋌而走險。不過他們顯然錯估了一個事實,前麵也說過了定康帝好名。端看秦王失蹤後,定康帝夜夜難眠的消息傳得長安城皆知,就該知道定康帝想做一個好兄長。

興和殿上,裴宴誰的麵子都沒給,可謂火力全開。麵對眾朝臣圍堵,他麵不改色,在講理和不講理中來回走移,力爭把他們一個個的都懟得啞口無言。他做到了。

經此後,裴小爺再一次在長安城出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過和以往不同,這次的百姓議論並未如往常一樣一邊倒,百姓感念秦王,認為為父如此可以理解,進而有不少人都表示對裴小爺改觀。

也算是意外之喜。

因為知道秦王還活著,隻有還活著就有希望,秦王府遠沒有外人看起來那麼可憐。拱辰巷從未停止讓暗衛在外搜尋,他們迫切想知道秦王最近的消息,知道秦王在做什麼,也想適當給予他幫助,雖然收效甚微。

因為不知道秦王現在身份,又身在何處,是不是受了傷?下一步準備該怎麼辦,還是會感到擔心。不過,一旦接受了秦王還活著這個設定,心情自然而然就輕鬆了,可以放下心結,心無旁騖的做事。

裴宴這幾日多在書房,他腦中模擬了許多種父王可能出現的時間和地點,世上事隻有經曆過才能有所體會,眾星捧月還是世態炎涼?自從秦王出事的消息傳出去之後,秦王府掛了閒人免進的牌子,除了和裴宴交好的安沂和肖章再無人踏進。

秦王府外,事情倒是一步步往好的方麵發展。南方雪災日漸消停,雖然南糧倉儲存的糧食被放出去了。不過要是此舉能換來安寧,朝廷在所不惜。

這段時間,長安城最常被提起的名氣是此間賑災有功的七皇子賀勉。

就在這時候,定康帝終於想到了早前就到長安卻被勒令城外休息的鶴王,說是想起來有些敷衍,畢竟鶴王恨不得一天八封奏折,想不注意都難。定康帝隻說自己忙,忙著解救天下蒼生才忘了鶴王,這話當然是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相信,不過誰敢有異議。

大夏幾方軍區中,江陰軍最不受定康帝待見,這在滿朝文武和天下眾士心中不是秘密。隻要有機會,江陰軍都一定是定康帝首選舉刀的地方,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當然是定康帝怎麼說天下怎麼信。

隻是沒想到鶴王回長安進城,身邊竟然帶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秦王。

彼時,秦王身負重傷,陷入短暫昏迷。

鶴王解釋是說是在回城路上遇見的秦王,有人信,有人不信。但不管怎麼說,秦王活著回來了!

這還沒退朝,吳太後就從慈安宮衝到了興和殿。秦王府接到消息之後更是全體出動,都到了明宮。長安城中百姓聽聞高呼老天有眼。不知道是眾人的期盼給了老天信號還是秦王本就該醒了,總之不久之後,他就醒了。

顧不得安慰母後和妻兒,秦王拖著虛弱的身體,操著微弱的語氣把這段時間所做的一切以及原因,當著滿朝文武說一一說明了,甚至還從懷中拿出了沾著血的名單和賬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