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雁山亭(1 / 2)

為庶 冉玨兒 5487 字 3個月前

第二場,依然是八大書院代表抽到了擂主,這一次他們選了“書”。

其實這是裴宴比較擅長的一項,他甚至還給賀廿做過先生。不過他沒打算上場,雁城書院生源足,選出的這些他的師兄們各有所長,可以說沒有誰有明顯的短處。文比對他們來說是個曆練的好機會,嘗試嘗試準沒錯的,也接觸接觸雁城書院之外的人才。

取人之長,補己之短。

不過對方站在擂台上隻看著裴宴說了一句,“裴宴兄要逃嗎?”

裴宴抬頭看向擂台上站著的年輕男子,有些不解,難道是他的錯覺?八大書院的學生好似對他有些敵意。因為疑惑他一時沒有回答,就聽見對方又重複了一遍:“你要逃嗎?”

關於文比,包括雁城書院教導裴宴的先生在內,都認為裴宴這七年是為了這場比試在讀書,呀也是這樣認為的。七年其實很長,但是對於讀書人來說還不儘夠,常說十年苦讀,取得點成績就已經足夠令人高興了。

就算剛剛裴宴在棋比中戰勝了小棋聖,也依然多的是人覺得他其實沒什麼?短短七年就想一個不學無術,且沒有半分悔改之心的紈絝子弟,成為文采斐然學富五車的青年才俊,世上最滑稽的玩笑也不過如此。

書法最能體現一個人的文學和道德素養,俗言道字如其人。所以他上來第一個挑釁的就是裴宴,看到裴宴明顯沒有戰意的表情,他的內心是極其憤怒的。

關於這七年,現在對陣的這些人代表著兩種不同的讀書經曆。雁城書院這邊除了裴宴更多的是順其自然。眾人看來裴宴是從一學起,如果按照慣常思維,該把他培養成獨擅長一項的專才,隻要在他擅長的這一項表現得比其他人更好,就不算丟人,也算是不負文清先生當初誇下的海口。

不過有謝毓在,他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大外甥畸形發展,除非裴宴自己對某一專項表現出超乎尋常的興趣,愛之又愛,否則他不會規定他必須作什麼。但是江

南八大書院那邊可不是這樣做的。

為了能贏,他們改變了這些學生原本的生活軌跡,人為的讓他們術業專攻。整整七年,他們的生活中隻有活著和讀書,他們不費心力在其他的事情上,哪怕你再感興趣。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人,所以現在抓住機會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這些當然是裴宴不能理解的感情。他這七年過得充實而飽滿,沒有人逼迫他必須怎樣,沒有人會在某些方麵找他不是,就是中途撂挑子不乾,也有人跟在身後收拾殘局。甚至因為看到他這麼辛苦,舅舅還暗暗自責,多次旁敲側擊,讓他好好歇歇。

裴宴其實不覺得累,這七年表麵上看是上進奮鬥的七年,內裡卻是他內心沉靜積澱的七年。

他活得匆匆忙忙。來到長安,後入朝為官,他每日的休息時間不超過兩個時辰,好像每時每刻都在忙碌,每日都有煩擾事,根本沒有平心靜氣的時候。成為裴宴之後,也是各種雜事纏身。

但是在雁山的這七年,裴宴是真真正正的平靜下來了。他不用去關注外界紛爭,不用在意不斷湧來的壓力,隻是呆在自己熟悉的區間,做著自己熟悉的事就可。

剛開始當然是不適應的,但是他強迫自己適應了。他對江南八大書院的關注的很少,在師兄弟對他們的對手個個如數家珍,分析擅長什麼不擅長什麼的時候,他完全沒話說。這對信奉“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戰略的裴宴來說實屬罕見。

謝毓剛開始是沒當回事,到後來看外甥越來越認真,逐漸開始擔心他定下的這場文比會對他造成負麵影響。看裴宴什麼都不在乎,幾乎不關注江南八大書院的消息,才鬆了一口氣。

“我不逃,這是雁山我的家,我能逃到哪兒去?”裴宴笑著說道,一句話就化解了□□十足的場麵。

“你不出戰?”

裴宴搖了搖頭,不是說你挑釁我就非得如此的。

“你們會輸。”

“文比意在切磋學問,雖是會分出輸

贏,卻也僅代表這項技藝上技不如人,並不代表這個人。因為其中不可避免存在主觀判斷,或者他也不一定就技不如人。我們尊重你們每一個千裡迢迢來到雁城書院展示自己文才者,也請你們抱有同樣的心思。自信是好事,自負就惹人討厭了。”

沒有一個人的努力能被瞧不起,因為先決條件配置太不一樣,天賦、家世都會促進或者限製一個人的發展,但是成長道路上應付出汗水而取得的成就,值得每一個人尊敬。

少年一身青衣,胸口刺著篆體“雁城書院”字樣,尚未束發,卻已經是站在那裡,就不能被無視的存在了。他說話時充滿自信和底氣,嘴角含笑,讓在場每一個人都聽出了他的認真和真情實感。

擂台上的青年沒再說話。

裴宴說完這句話後,周圍氣氛明顯好了很多。剛開始還把自己繃得緊緊的那些人慢慢放鬆了下來。是啊,文比隻是一場切磋。在這一刻他們突然想到如果隻討論輸贏,這場文比注定就是切磋,要想要在文科發展史上留下印記就必須讓這場文比上留下足以讓人記住的作品或著人,否則他們注定逐漸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