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逼宮(1 / 2)

為庶 冉玨兒 11514 字 4個月前

天一點一點變亮,最黑是黎明前的那一段時間。裴宴端坐榻椅上,一直等到黎明的光透過窗欞透進來。前殿到現在沒傳來一點消息,父王也沒有派人過來。裴宴現在完全不知道興和殿上現在是什麼情況。

正想著,阿頌匆匆過來,“郡王,不好了。皇上下令把王爺下了大牢。”

阿頌少見有些慌亂,與平常進退有度、威嚴有儀的阿頌姑姑有很大不同。

裴宴以為聽到這個消息自己該是慌亂的,但是卻一點都沒有。想起昨夜父王離開時,在他肩膀上輕拍的三下,他心裡莫名有種安定感。這世上大概再也沒有人能像秦王一樣,給他一種無所不能的感覺,對方說去去就來,就是去去就來。

“是皇伯父親自下的命令嗎?”裴宴開口問道。

阿頌抬頭看向裴宴,她沒想到怡樂郡王聽見這個消息竟然是這樣的反應,全長安人誰不知道秦王和怡樂郡王父子情深,為了這個兒子秦王算是把該做的能做的事情都做了。怡樂郡王也一樣,七年前才將將十三歲的怡樂郡王都敢闖都府君駐地,直擊安柃木。

怎麼今日……

雖然心有疑惑,不過阿頌還是收斂心神回答,“是太子殿下傳的旨意。皇上還在休息,眾位大臣都歇在朝殿上,誰都不準離開。說是直接上今日早朝,大臣們都必須等著。”

太子嗎?裴宴默念。

“從昨晚到現在,大臣們都沒有見到皇伯父嗎?”裴宴問道。

阿頌眼中閃過什麼,“這個奴婢不清楚,我們不夠格進入大殿,隻能在外麵候著,不過朝臣接連出出,回去的倒是在少數。”

聞言,裴宴深深看了一眼阿頌,“嗯。”

“阿頌姑姑,我拜托你一件事吧。”裴宴突然說道。

阿頌眼中閃過詫異:“郡王,請您儘管吩咐。”

“勞煩姑姑一趟去宮門口,把我的侍衛接進來吧。他叫玄一,姑姑應該認識吧?”

“他不是……”跟您進宮了嗎?阿頌話說

一半,突然意識到郡王的侍衛現在確實不在周圍,阿頌突然意識到一個可能性,“是,奴婢這就過去。”

裴宴笑著點點頭。

等阿頌離開之後,大殿上又隻剩裴宴一個人。

天大亮,太陽升起來了。寢宮裡的吳太後還是沒有任何動靜。裴宴喚了嬤嬤過來,讓她進去看看。

近兩個月來,吳太後的睡眠質量不太好,聽見動靜就會被驚醒,因此不管是平常跟在身邊的嬤嬤,還是宮女丫鬟,就連阿頌,過晚後都不留在太後寢宮中。昨天晚上吳太後歇的有些晚了,大家想讓她好好歇歇。

聽到吩咐的嬤嬤走進明宮,才發現吳太後額頭滾燙,嘴裡還說著胡言胡語。

這可讓慈安宮一眾人等慌亂極,吳太後身體一向康健,這次怎麼看起來這麼嚴重?所幸慈安宮內禦醫早就準備好了,就是恐怕吳太後突發意外情況。

吳太後突然染疾,裴宴作為孫子,自然要在床前侍疾。吳太後畢竟年紀大了,不能用太刺激的藥。太醫給她紮了針,又灌了溫補湯藥,然後說讓吳太後臥床休息靜養即可。

裴宴坐在床邊正揉了揉太陽穴,旁邊的嬤嬤立刻看到了,“郡王,您快去休息休息吧,奴婢在這守著娘娘。”

裴宴搖搖頭,雖然半夜起身又在大殿裡坐了後半夜,但他現在還感覺不到絲毫疲憊。“不用管我,你先去給皇祖母準備吃的,先溫著,等皇祖母醒了之後吃。”

嬤嬤點頭下去,裴宴手裡握著一本書,剛看兩頁困意上湧,剛剛還信誓旦旦說自己不困不累的人,現在卻差點睡過去。

“阿芝,阿芝!”裴宴是被吳太後的喊聲吵醒的。

裴宴意識到吳太後喊的是他的父王。他輕輕把手搭上去,“是,我在呢。”

“阿芝,母後對不住你。”說完這句話後,吳太後竟流下了兩行淚。“母後知道你天賦好,乾什麼都能乾到最好。不管是品行德行,文治武功你都高你兄長一頭。但是誰讓他是你的兄長?”

吳太後歎了一口氣,

兩個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當她手裡緊握著決定權的時候,她該是怎麼想的呢?是選擇名正言順,還是想後來居上。

她的選擇正如大家所見。

裴宴雖然不知道吳太後具體在說什麼,不過也能猜出個大概。先皇幾位皇子之中,最有名的當屬賀芝,年少顯名,鋒芒畢露。與他站一起,他能掩飾掉其他人所有的光芒。秦王就是有這個本事。

裴宴之前也聽說過,先皇最後這道傳位聖旨是從吳太後這交出去公布的。聖旨內容非常簡單,直接就寫著傳位給太子賀麟。

卻沒想到原來是可以有選擇的。以大局來看,吳太後選擇定康帝是非常正確的選擇,占嫡占長,又做太子多年。裴宴也不覺得父王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父王是一個強大到非常有理智的人,他總是能在最快的時間裡預判出怎麼才能以最少的代價解決整個事情。

不過,作為一個母親,吳太後卻到現在還放不下。或許其中還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阿芝,阿芝,”吳太後定定的看著裴宴,“你一定要原諒母後,你一定要原諒母後……”說到最後就變成了“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你沒有原諒我。”

能讓吳太後自責至此的肯定是一件大事。秦王天性豁達,很多事情都能想得開,卻不肯原諒他的親生母親,那就說明吳太後在某些抉擇上,曾經放棄過父王吧。其實也不用說某些抉擇,但就父王現在姓“裴”不姓“賀”,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阿芝”“阿芝”吳太後還在喊,她的聲音中帶著想要傳達給對方的真心。不過,裴賀之不在這,在的是他兒子罷了。

裴宴嘗試著回應,“嗯,我在。”

吳太後終於安然睡了過去。等她徹底睡熟,裴宴才把手抻收回來。

父輩的恩怨他不想去掰扯,因為根本掰扯不清。血緣關係,這是一種極其複雜,又極其特殊的能連接人與人的關係,緊密是可以親密無間,反目時可以刀刃相向。

裴宴走到前殿的時候,玄一

已經在等著他了。

“如何?”“已經全都辦好了。”

裴宴點點頭,“那就好。”

裴宴走出大殿,感受太陽撒下來的溫暖。多少年了?作為權力符號的明宮,何從有過這樣安靜的時候?尤其還是在這喧囂的白日。裴宴緩步走上慈安宮最高的塔峰上,縱看各後宮步履匆匆。富麗堂皇的明宮中,處處是目標不一的朋友或者敵人,如今宮中群龍無首,大家四處逃散,隻為活命。

午膳的時候,吳太後短暫的醒了會。裴宴陪著她用了午膳,接著她又睡了過去。到晚間的時候才又醒來。

“我們魚兒今天晚上怎麼胃口這麼好?”吳太後看著裴宴,又是魚又是蝦的點了一桌子,笑著問道。她倒不覺得孫子逾矩,隻是單純的好奇,她家這個乖乖啊,從小吃飯就讓人著急,也就是長大懂事後才好些。

“吃飽喝足好迎接客人,”裴宴說道。

“這麼晚了,誰還到我慈安宮來?就是來了也不用你招待。”吳太後笑著說道。

那可不一定。

祖孫兩個好好的用了一頓晚膳,這邊還沒撤下桌去。前宮就傳來了一陣喧囂。那是隻有大規模人馬進宮時才會發生的聲音,接著就是兵刃交接,駿馬嘶鳴、還有人聲哀鳴的聲音。

逼宮開始了。

“怎麼了,怎麼回事?”吳太後慌亂問道,不明所以。

“昨天接到軍報,皇伯父不堪其重,昏迷不醒。這會進宮的應該是為逼宮。”裴宴淡淡的說道,“我父王昨天已經被下了大牢,現在還沒有消息。”

裴宴說得雲淡風輕,可把在場其他人可都嚇了一跳。怎麼直接就和太後娘娘說了呢。他們不是已經商量好了,這事先瞞著,太後娘娘這才剛好點呢。

“你說什麼!”吳太後不敢相信,她拍了下桌子,這就是要下地。

“皇祖母,您再躺躺吧!用不多長時候就會有人來的,到那時候你想躺著都沒機會了。”裴宴壓下吳太後的胳膊,“您不要生氣,多說著也不過是朝堂更迭而已,您永遠

都是您,隻要這夏朝還姓賀,這點是不會變的。也不要擔心皇伯父和父王,反而要是您有了個三長兩短,他們兩個才自責呢。”

夏朝最尊貴的兩個男人護不住自己的母親,說出去很好聽嗎?

吳太後這才躺下,“魚兒說的對。”

吳太後可經曆過太多風雲了,她陪著她的夫君,從默默無名的皇子到太子,再到皇帝。又經過她的兒子從被封為太子到走上皇位,到現在的每一步。既為皇家人,受百姓供養,群臣拜見,遇到這樣的事情,怎可逃避?

吳太後腦子裡一下子湧上來很多想法。

裴宴還真說著了,沒多久慈安宮的門就被敲開了。雖然阿頌他們堅持大門落鎖,隻開小門。你們不是要來找太後娘娘嗎?行,從小門兒進來。技術性不高,侮辱性極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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