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刺客已經拉下了兜帽,手中的匕首折射出冷光,倒映在銀灰的眸底。
作為刺客,他的五官過於美麗,不似人類,倒有些像精靈。無怪他總是戴著兜帽了。
伊蓮諾看向四周。
這是一個沒有特點的房間。儘管是在白天,也籠罩著不祥的陰影。
刺客輕撫著匕首,“你是光明女神像?”
荒謬的問題,卻直指要害。
伊蓮諾裝傻:“?”
刺客上下打量了她兩眼,“不管是不是,你都很有研究價值。既然你已經是我的‘貨物’了,就期待在半個月後的拍賣會上賣個好價格吧。”
伊蓮諾抗議:“我是人類,而不是你所說的‘貨物’。”
刺客嗤笑,匕首在指間旋轉。
“你真的是人類嗎?”
“你什麼意思?”伊蓮諾反問。
“你隻是一個被灌輸了人類意識的‘人偶’。”刺客聳肩,“唔,好奇我怎麼知道的?”
這家夥在詐她。伊蓮諾垂眸拒不回答。
刺客將匕首收入綁在大腿上的刀鞘。骨節分明的手腕一翻,伴隨著“叮”的一聲,一枚雕刻著薔薇與刺劍的銀幣便在他的掌心旋轉了起來。
他用另一隻手覆上了旋轉著銀幣的手掌,朝著伊蓮諾挑眉,“猜猜是薔薇還是劍?”
“我比較喜歡薔薇。”伊蓮諾說。
“唔,謝謝喜歡。”銀薔薇會的首席刺客彎起了冷灰的眼睛,將骨節分明的手悠悠掀開。
蒼白的掌心安靜地躺著一枚銀幣。
銀幣上是一對交叉的刺劍。
“猜錯了呢。”他愉悅地勾唇。
伊蓮諾歪了下頭,“所以?”
刺客將銀幣拋向半空,用另一隻手接住。
“我這種行走在生死邊緣的人,最相信的就是內在的直覺。”
他朝前傾身,貼近了她。
“我的直覺告訴我,你被謎團纏繞。”
幾乎是在伊蓮諾眨眼的一瞬間,他抽出匕首,在她的手腕劃出了一道痕跡。
沒有血。
隻有金屬一般冰冷的光澤,一閃而過。
她的傷口迅速地自行愈合了。
儘管伊蓮諾已經偽裝出了呼吸、脈搏和心跳,體表也與常人彆無二致。
但她無法
憑空造出富有靈性的血液。
她的秘密,就這麼被刺客發現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一點是——
儘管他知道了她“不是人”,卻無法判斷出她就是光明女神的化身。
神格適時地在腦海中提醒:
【等您的力量再恢複一些,就可以捏造出與人類沒有區彆的化身了。】
但雖然傷口愈合得快,痛感卻真實。
“你弄疼我了。”伊蓮諾望著刺客的灰眸。
他垂下纖長的眼睫,輕笑著將匕首遞到了她的手裡。
“要不然你也劃我一刀吧。”
伊蓮諾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以她的身手,無法傷到他的要害,便無趣地搖了搖頭。
“不必了。”
“真遺憾。”刺客聳了聳肩,“在我看來,血腥中盛開的玫瑰才迷人。不過,我尊重你的想法。”
說完,他抬起匕首,隨意地在自己的左腕上劃了一道。
鮮血沿玉白的手腕流淌,華美靡豔。
這時,伊蓮諾感覺到,在聖城那裡,有人捏起了她的本體的下巴。
“我、我暈血。”她幽幽瞥了刺客一眼,直直地朝前栽倒。
刺客連忙接住了她。
*
伊蓮諾並不暈血,這一招不過是“睡遁”的法子。
神殿的審判所裡。
兩根冷白修長的手指,捏住了少女的下頜。
伊蓮諾順著繡著暗紋的袍袖向上看去。
她眼前是一位容色冷淡的天使。
他的羽翼、長發和衣袍皆是純白,身上唯一的顏色大概是那對冰藍色的眸子。
天使垂眸注視著她,吩咐身後的神官:
“都給我出去。”
“是,審判長大人。”
神官們齊聲答道。
偌大的審判所裡,便隻剩下伊蓮諾和天使。
日光穿過玫瑰花天窗,灑落大理石地磚。一道道瑰麗的光柱讓此地顯得神聖而肅穆。
天使用清冷而無起伏的聲線說:
“聽聞你對女神不敬。”
他捏著伊蓮諾下頜的手並沒有用力,卻無端地給人壓迫感。
伊蓮諾並不能聽見審判長的心聲。
準確來說,他的內心就像一片寂靜的深湖,沒有落入的石子,便永遠不會有回響。
或者說像一張純潔無瑕的白紙。
他壓根就沒有心聲。
她盯著他,好笑地說:“審判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