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惟惟在這附近住了這麼久, 都沒見葉澤西出來過,聽蔡筠說葉澤西平常很少出門。蔡筠之所以憂心, 是因為葉澤西和葉沉東年紀不小了,卻都連個對象都沒有, 尤其是葉澤西,從小到大都沒接觸過女性,蔡筠擔心他不開竅,要是再這麼拖下去恐怕要打一輩子光棍的, 可蔡筠提過好幾次給他介紹對象, 葉澤西都閉口不答,蔡筠不忍心勉強他,卻也不想兒子就這樣耗下去。葉家的男人都疼蘇惟惟, 蔡筠便想著叫蘇惟惟過來勸勸,哪怕勸不好,可葉澤西竟然見到妹妹,心情好說不定能多吃幾口飯, 身體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病弱。
蔡筠跟她訴苦半天,蘇惟惟便提出要替她分擔,來到葉澤西家門口,蘇惟惟才發現葉澤西的這套洋房比蘇惟惟那套要小一些,看起來年代久遠, 卻也更有異國風情, 大門被鎖上了, 蘇惟惟手伸進去把鎖拿開, 進去後就見葉澤西躺在門口處的搖椅上曬太陽。
他似乎很愛曬太陽,每次都是眼睛緊閉悠哉避世的模樣,可問題是他天天曬竟然還這麼白,簡直是沒天理了。
“二哥?”蘇惟惟勾了勾唇。
葉澤西倏地睜開眼,原本略顯冷漠的視線在看到她的瞬間,陡然柔和下來,“惟惟?過來。”
蘇惟惟聽話地走過去,笑笑地拿出飯盒裡的飯菜,“媽跟我說我才知道,我離你很近,以後我每天都來監督你吃飯。”
葉澤西臉色蒼白,似笑非笑,“不用這麼麻煩。”
“哥,媽說你吃東西都不舒服,難道是你腸胃不好?”
“老毛病了,也查不出原因來。”葉澤西早已習慣他這身子,他出生時就這樣,這麼多年查不出大問題來,生活質量不高,卻也死不了,隻怕就要這樣拖下去了。
這幾年醫療條件漸漸好了,醫院檢查的儀器多了,蔡筠總幻想哪天科技發達了能查出問題對症下藥,他的身體會好。不過拖了這麼多年,他還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他明白蔡筠的意思,可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找對象結婚,他不想拖累彆人。
蘇惟惟覺得他的病症很奇怪,吃不了東西又咳嗽,這種症狀怎麼都像是過敏。
後世很多人花粉過敏皮膚過敏什麼的,早期技術不發達時沒有人會往這方麵想,到後世有了儀器可以檢測出過敏原,很多人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是過敏,那葉澤西會不會也是過敏?但蘇惟惟轉念一想覺得又不太可能,葉家對他精心照顧多年,如果是過敏,多少能想到吧?
“二哥,你有懷疑是過敏症嗎?”
葉澤西微怔,輕輕抿唇,“懷疑過,不過醫生覺得不太可能,因為亞洲人大部分隻會對特定的東西過敏,比如牛奶雞蛋,而我一年四季都咳得厲害。”
蘇惟惟搖頭,過敏可沒葉澤西說的那麼簡單,有的民族大部分人對花生過敏,可在我們國家人看來,花生就是再普通不過的東西,但真正花生過敏的人可能吃了花生會休克至死。蘇惟惟還聽過很多奇葩的過敏原,有些人對金屬過敏,有些人對手機信號過敏,有些人對泡沫狀的東西過敏,有些人對香菜過敏,還有對水果和水過敏的。
如果葉澤西一直查不出問題來,會不會是過敏症呢?
蘇惟惟沉吟:“這樣吧,哥,從今天起,你的飯菜由我來送吧?咱們先試試看看,雖然不一定有用,可試試總沒壞處吧?我每天把你吃的東西記下來,一樣樣試驗一樣樣排除。”
葉澤西不想她折騰,他這毛病已經很多年了,看過許多醫生,且都是業界知名的,大部分醫生都說他是胎裡帶來的毛病。
“哥,你看我們是龍鳳胎,你身體不好,我卻身強力壯的,我這心裡也不舒服,你就讓我試試吧!”
葉澤西這才笑笑,忍不住伸手摸摸她柔軟的頭頂,縱容道:“你想試就試試吧。”
蘇惟惟抿唇笑了。
蘇惟惟是個說到做到的性子,回去後就開始研究起食譜來,但是這麼多食物,真要一個個排除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蘇惟惟隻好先把過敏率高的食材排除在外,儘量選擇溫補食材。
每天做三菜一湯,每天有一樣菜不一樣,送完菜觀察葉澤西的反應,記錄下嚴重還是不嚴重。
她拿了個本子每天寫醫案,寫的詳細又認真,好多次葉澤西都忍不住勾唇,被她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葉澤西從沒想過蘇惟惟能治好他的病,他不喜歡家裡吵鬨,偏偏蘇惟惟是他找了二十多年的龍鳳胎妹妹,家裡都是男孩,就這麼一個妹妹,容忍點也是應該的,所以他任她每天講解菜譜,隻認真聽著。
蘇惟惟做的認真,並不僅僅是為了討好葉澤西,雖然以她的性格,見到大佬抱大腿是本性,而葉澤西葉沉東怎麼看都不像凡人。抱大腿是真的,想好好對他也是真的,雖然她剛回來,不至於對他們有太深的感情,可或許是因為這家人太好了,蘇惟惟能感受到他們的善意,對這樣的家人,她無法繼續冷漠,再加上葉澤西這個同胞哥哥因為身體拖累,天天待在家裡,沒法像她一樣想乾什麼乾什麼,是以,要是能治好葉澤西的病,對她來說也是件好事。
蘇惟惟穿越來這麼久,會做的就隻有火鍋,各種火鍋,這時候忽然每天讓她按照自己定的菜單給葉澤西送菜,一時間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前世就是個廚藝渣,穿越來後,就一直是梁敏英和梁明蘇做菜的,她偶爾下廚也都是用涮菜對付,是以一時半會,蘇惟惟還真不知道這菜該怎麼做。
雞湯、香菇菜心、肉沫蒸蛋、蒸蝦,除了雞湯有點難度,其他的好像都是家常菜?可很蘇惟惟還真不知道從哪下手,比如蒸蝦,是不是把水燒開蝦放進去就行?肉麻蒸蛋是雞蛋打好了,把肉沫倒進去?香菇菜心就是香菇和菜一起炒?雞湯就是把雞放進鍋裡洗洗澡?蘇惟惟一時拿不準,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賀東霖一進門,就看到拿了把剪刀對著空氣揮舞。
他走過去,奪過她手裡的刀,蘇惟惟嚇了一跳手一揮,差點把他割到。
“做什麼?”
“想做幾個炒菜,”家裡也吃這個,隻是葉澤西身體弱,有些調料不能放,要另外做才行,蘇惟惟為難道,“這些菜要怎麼做?你看我把雞扔進水裡了,下一步該怎麼搞?”
賀東霖內心長長歎了口氣,好氣又好笑,她到底是怎麼活這麼大的?聽說也是農村人,農村小孩早當家,哪怕是他失憶了,也下意識想要自己做飯,可她倒好,飯都不會做。
他把人往後拎了幾步,溫聲道:“這雞遇上你簡直是它的劫難。”
蘇惟惟噎了一下,努力維持人設,“也不是,其實我是會的,隻是一時半會忘了怎麼做。”
“哦,忘了?你確定?”他挑眉,眼裡帶著明顯的揶揄。
蘇惟惟莫名咳了咳,她退後一步,把主場讓給賀東霖。
賀東霖卷著衣袖,看了眼她的菜單,蹙眉問:“這些都不是你愛吃的菜,你不是無辣不歡嗎?”
蘇惟惟愣了片刻,敏感地抓住了重點,“我這是做給彆人的。”
“彆人?”賀東霖眉頭皺緊,心裡忽而不是滋味,是什麼人能讓平常不進廚房的人下廚做菜?還這般費心思?應該是個男人吧?蘇惟惟這樣坦白了跟他說就不怕他會嫉妒?有一瞬間賀東霖甚至懷疑那人是葉沉東。“為什麼要給彆人做菜?”
蘇惟惟也沒瞞著,“他身體不好,我懷疑他是過敏症。”
她把想法解釋給賀東霖聽,賀東霖聞言心裡更是不平的厲害,他每天為她下廚房,天不亮就起床煲粥,他對自己都不曾這樣過,以前沒跟蘇惟惟在一起時,他每天早飯都是湊活著對付的,如今勤勤懇懇,早餐從來不重樣,把她口味都養刁了,可她倒好,竟然反過頭給彆人做飯。
一個人想做飯給另一個人吃,懷的是什麼樣的心思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到底是他太慣著她了,她總這樣沒心沒肺,看起來對誰都好,什麼事都放在眼裡,其實她什麼事都沒往心裡去過。他也不是沒脾氣的,隻是一直以來有所收斂。
賀東霖靠在桌子旁,定睛看她,“你從沒做過飯給我吃。”
這酸溜溜的語氣讓蘇惟惟一怔,她下意識說:“你不是會做飯嘛?”
“所以,不會做飯就能得到你特殊對待?”
蘇惟惟不知道他在計較什麼,她嘀咕道:“可他不是普通人啊。”
“他對你來說是特殊的?”賀東霖眼眸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