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梅坐在樓下, 眼皮掀起, 對著麵前賀東霖笑, “你說這我們家的寶芸結婚,你這做哥哥的是不是該有所表示?”賀東霖皺眉要走, 被劉玉梅攔下, “我說東霖, 你可不能這麼無情, 我們寶芸怎麼說也是你的繼妹。”
賀東霖沉默片刻,餘光掃到樓梯上的蘇惟惟, 沉聲道:“這些事你找惟惟談。”
蘇惟惟一愣, 指指自己,搞不定就推給她?她無聲譴責他甩鍋, 賀東霖接收到她的視線,眼神變得柔和, “惟惟, 這事就交給你了。”
他說完,冷酷無情地離開, 完全不顧蘇惟惟譴責的眼神。
“嫂子,快過來, ”蘇惟惟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就被梁敏英拉到身邊, ”嫂子, 寶芸結婚沒辦婚禮, 按理說我們是該表示一下的, 可……”
劉玉梅眼中閃過精光,“你們都是寶芸的家人,如今都有錢了,出息了,這自己妹妹結婚可不能就這樣算了,好歹也該有點表示吧?”
梁明蘇皺眉,以前在農村時,劉玉梅看不得他們一點好,天天挑刺找毛病,還把他們攆到一邊過日子,這些她可沒忘,現在見他們發達了,就想過來討好處,好似以前的事沒發生一樣,簡直沒臉沒皮。
她正要說話,就被蘇惟惟攔下了,蘇惟惟笑笑,“既然後媽都開口了,咱們也不好說彆的,省得傳出去人家會以為我們連這點禮金都不願意給。”
劉玉梅一喜,萬萬沒想到蘇惟惟這麼好說話,當即拍大腿,“沒錯沒錯!雖然是一家人,可結婚畢竟是喜事,該給的禮金還是要給的。”
蘇惟惟點頭,“確實如此,我們也不是吝嗇的人,雖然作為後媽你一向是不合格的,當初在農村時不僅把我們攆出來,還天天挑事惹事,但你說的對,我們這種有錢人也不在乎這點錢,我想了想,一切按照農村的標準來,人家該給多少我們就給多少,絕不會少一分的。”
劉玉梅笑得有些乾,蘇惟惟這話簡直是在打臉,可打臉又如何?在錢麵前,其他的事都不重要,隻要能拿到錢她可不在乎臉皮。
江桃卻聽出了不對勁,她皺眉,“按照農村標準來?你沒在開玩笑吧?”
蘇惟惟想當然地點點頭,“既然都是農村人,肯定要按照農村標準來,我記得咱們在農村時,隨禮一般也就給個5塊10塊的,後媽你說的對,我們有錢人根本不在乎這點錢,我就大氣一回,按照農村隨禮的最高標準給,就給個10塊錢!咱們家小妹小弟明蘇敏英衛東,還沒結婚不用隨禮,也就是說,我們家就出一份就行了,您也彆跟我客氣,這10塊錢您可拿好了。”
蘇惟惟摳了半天,從褲子口袋裡摳出10塊錢紙幣扔給她,“喏,這是我的份子錢。”
劉玉梅臉都氣紫了,她哆嗦著指著那皺巴巴的毛票子,氣道?“這才10塊錢!你侮辱誰呢!”
蘇惟惟像是有些受傷,淚眼汪汪的,“10塊錢就不是錢了?農村隨禮不都是隨這錢?行吧,既然你覺得給10塊錢是侮辱,那你就用錢侮辱好了,我不計較的。”
劉玉梅黑著一張臉看向梁富貴,“富貴,你看看蘇惟惟!她算什麼東西,憑什麼當家做主,敏英明蘇都這麼有錢,憑什麼不給份子錢?”
梁富貴為難地看向蘇惟惟,蘇惟惟彈著手指笑了,“爸,沒結婚的不用隨份子,這是習俗,這點道理您應該比我清楚。”
這一點梁富貴挑不出錯來,雖然梁敏英比謝寶芸大,可到底是沒結過婚的,在農村,沒結過婚的人就不用隨禮。他拉著劉玉梅往裡走,“行了,有10塊錢就不錯了,你還想要多少?咱們現在寄住在這,看人臉色過日子,你就不能消停點?”
劉玉梅愣了一下,像是不認識梁富貴了,“你竟然向著彆人?”
梁富貴有些不耐煩,“我向著誰啊?你朝我閨女兒子要錢,我夾在中間也為難不是?再說惟惟講的很有道理,按照農村風俗隨份子,給這錢不算少!”
劉玉梅差點氣吐血,10塊錢能乾什麼?她原本想狠狠敲一筆的,梁敏英那麼有錢,不說包一千也得包八百吧?十塊錢?十塊錢還不夠家裡一天的菜錢呢,虧蘇惟惟說得出口!更氣人的是梁富貴竟然不站在她這邊,劉玉梅又趴在地上撒潑,蘇惟惟見她又坐在那擦地板,便笑眯眯地抓了一把瓜子出來,吐了瓜子皮就往地上扔,劉玉梅不管怎麼喊她都不搭理,反而瓜子嗑得勤快,扔了她一身瓜子皮,她氣得夠嗆,最後隻得黑著臉去準備謝寶芸出嫁的事了。
謝寶芸聽劉玉梅這麼說,也氣的不輕,但今天是她大喜日子,她可不能生氣,便笑笑:“媽,等我嫁給齊元新,有錢了,我一定讓你過好日子。”
劉玉梅歎息一聲,“你看你這婚結的真磕磣,不過也沒辦法,齊元新是個好對象,能抓住他才最重要,你快收拾一下,準備跟齊元新回去了。”
如果不是劉玉梅這麼一鬨,蘇惟惟甚至不知道今天是謝寶芸結婚的日子,齊元新來的時候就穿著日常的服裝,頭發沒有梳理,眼神也是冷的,他就這樣走進屋子,把謝寶芸帶走了。蘇惟惟雖然知道這年代條件不如後世,可結婚就算沒有汽車接送,拖拉機,自行車總有吧?再說城裡的條件本就比鄉下好,找輛車不是難事,退一步說,就算找不到車,可也沒必要黑著臉來,就好像來接的不是新娘而是仇人。
處處透露著詭異的氣氛,連梁敏英都忍不住說:“我怎麼覺得,這婚結的這麼奇怪,新郎跟參加葬禮似的,新娘倒是很高興,可因為沒有排場,麵子也掛不住,總之,就是各種彆扭。”
齊元新走在前麵,謝寶芸跟著他走在後麵,謝寶芸今天穿著新娘服,腳踩高跟鞋,走路不便,根本跟不上齊元新的步子,隻能小跑跟在後麵,這就更顯得奇怪了。
“齊大哥,等等我,我跟不上……”她小聲喊著。
然而齊元新聞所未聞,隻在離開時跟梁家人打了招呼,對蘇惟惟點了點頭。
蘇惟惟這才知道他竟然準備讓謝寶芸走去他家!!
這何止奇葩?可問題是齊元新不是那種人,前段時間他來表白時還提到過他現在有一定的經濟基礎呢,所以齊元新這麼做是故意的?
劉玉梅見親閨女被人這樣作踐,當即濕了眼,直說齊元新沒良心,一旁的謝振江見了,皺眉,“媽,你彆說了,小心妹夫聽到了,咱們還得指望妹夫拉扯呢,要是弄得妹夫生氣,不理我們該怎麼辦?你真想害死你兒子?”
劉玉梅立刻不敢哭了,隻說:“我就是看我閨女這樣嫁入心裡不舒服。”
“那不是你讓她嫁給齊元新的嗎?”江桃搞不懂她現在哭什麼,當初出主意的人是她,從準備結婚到現在不作為的也是她,現在結婚了見排場不夠,才知道哭,早做什麼人去了?江桃瞥了眼謝寶芸,心裡譏誚,這點排場就嫌小了?想當初謝振江娶她時,劉玉梅也是一個子兒沒給,自己閨女出嫁就知道心疼了,拿兒媳婦不當人?要她說,謝寶芸能嫁給齊元新已經是祖上積德了,劉玉梅還不知足?呸!
鬨劇一樣的婚禮就這樣結束了,結束時蘇惟惟還在打哈欠,好吧,雖然出了10塊錢隨禮卻沒吃到酒席,有點心疼錢,但好在這婚禮算安靜,要是吵吵鬨鬨,在彆墅裡出嫁,那她還真不知道怎麼應付,不過謝寶芸走了以後,剩下的幾個人也該清理出去了,否則擠在這彆墅裡怎麼像話?
最近,蘇惟惟一直在弄基金會的事,有錢好辦事,她的基金會已經找好了地方,招募到了一些員工,還在計劃招募義務工,可問題是,她第一次做這種事,並不清楚方向,國內此前也沒有這類基金會,且現在網絡不發達,蘇惟惟並沒有找到有效的尋回被拐兒童的辦法,目前在做的就是普及防拐防騙措施,向民眾宣傳引起家長的重視,同時對一些缺乏法律知識的心中普及法律,讓他們知道,拐賣兒童買賣兒童都是犯法的,此外,蘇惟惟還有心出幾本防拐繪本,教兒童懂得保護自己,比如說繪本裡應該告訴幼兒,壞人和好人長得沒兩樣,甚至可能會比好人看起來更溫和。
做好這些後,蘇惟惟就把剩下的工作交給了員工,她趁著周末時間,去書店給琤琤買書。
琤琤看書很快,說一目十行也不為過,此前蘇惟惟給他講故事時還沒發覺,直到他開始自主,蘇惟惟才發現,這孩子智商高可不是開玩笑的,蘇惟惟一頁書要看很久,可琤琤很快就能看完一頁,且蘇惟惟提問後他都能回答出來,他的大腦對信息處理的速度比尋常人快很多。看書快,家裡的書漸漸有了不夠用的趨勢,蘇惟惟每次買書都買好幾箱,幾箱書也就夠他看兩個星期的,他看完的書很少會忘,這就決定了他不需要經常重複去記憶故事情節,書消耗的快,家裡的書架也就不夠用用了。
這彆墅裝修時雖然有一間書房,卻沒有大書架,蘇惟惟想給琤琤搞個書房,又覺得書房似乎不夠用,就琤琤這個看書速度,怎麼也要搞個圖書館才對。
家庭圖書館?這想法似乎不錯,蘇惟惟晚上跟賀東霖提了這事,他竟然沒反對。
“我們目前這房子是租的,想建圖書館的話,我去找人設計新的住址?”
蘇惟惟當然不會反對,大佬自己就是搞建築的,認識不少建築師,他去找肯定比她效率要高,再加上他手下有現成的建築團隊,想要重新按照自己的要求建房子,讓賀東霖去做會快很多。
之後賀東霖問她喜歡哪種風格,蘇惟惟一時也拿不準,後世流行的網紅圖書館,簡約風、工業風、英倫風的她都喜歡,賀東霖見她拿不準,便找人設計了幾分圖紙讓她去選擇,最終她挑出一個木質化結構多的兩層圓型圖書館,圓弧形的設計,上下兩層,旋轉樓梯,每一層層高都不是特彆高,這樣取書才會方便,那種通天型的木書架雖然好看,可取書打掃不方便,家裡用還是不適合。
方案敲定後,蘇惟惟就讓大佬著手去做了,她不知道圖書館要建在哪裡,也不知道配套的房子要怎麼搞,這點上她相信大佬,基本的審美還是有的,她樂意做個甩手掌櫃。
為了建房子,賀東霖一下子忙了起來,經常回家後還在看設計圖。
蘇惟惟的幾家麵膜櫃台已經相繼開業,作為市麵上的第一個貼片麵膜品牌,雖然開拓市場很辛苦,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若是吃到螃蟹,那麼再辛苦都是值得,十家店的銷售額十分可觀,這時候就顯示出配方好的優勢來了,有薑鑫把關,蘇葉的麵膜很少出現過敏的情況,甚至很多人都有這樣的認知——皮膚不好的時候更該用蘇葉的麵膜,因為蘇葉家的麵膜,皮膚越差使用效果越明顯。
再加上蘇惟惟服務好,經常送貨上門,以至於她家顧客的回購率很高,對產品也較為信賴,蘇惟惟邀請了一批VIP顧客,試用蘇葉的新品護膚品,免費收到上百元一套的護膚品,顧客心裡都是美滋滋的,給蘇惟惟的反饋也很用心,既能試用了產品又能維護客戶,可謂一舉兩得。
這日,蘇惟惟剛從櫃台存完錢回來,因為家裡有人偷錢,她現在的錢數好就會直接拿去存掉,誰知剛進家門,就聽到屋裡有人在哭,甚至還有警察在做筆錄。
蘇惟惟蹙眉,“怎麼了?”
梁明蘇把她拉到一邊,“嫂子,出事了!”
蘇惟惟從玻璃窗裡隱約瞥到謝寶芸正坐在沙發上哭,不禁一愣,這才剛結婚吧?再說還沒到回門的日子呢,“怎麼了?”
說話間,就聽屋裡的謝寶芸哭喊:“我就是被人強了,你們怎麼就不信呢?你們要我怎麼說才相信?”
中年的警察也十分無奈,“我們也在努力為您查明真相,可連您母親都說昨天是您的洞房花燭夜,您說自己在洞房時被人非禮,這事聽起來太匪夷所思,我們取證也十分困難,您根本沒有證據證明那男人不是齊元新,再說洞房花燭夜,你丈夫跟您也沒有仇,怎麼可能找另一個男人代替他入洞房,這全天下都沒聽過這麼荒謬的事。”
他不禁歎息,今早接到報警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真是隻要活得夠久,就什麼事都能看到,他入行這麼久,沒見過有人結婚第二天報警聲稱丈夫找人強X自己的,這簡直好笑,丈夫真要這樣,又何必結婚呢?結婚可不是開玩笑的。
謝寶芸哭得滿臉是淚,“我說的是真的,你們一定要相信我!齊元新是故意的,他是為了報複我,他真的不是人,竟然狠心到這個地步,竟然找彆的男人替他入洞房,你們一定要把他抓起來。”
警察依舊是無奈,“您洞房花燭夜報警說被人非禮,又沒有證據,無法去醫院取證,這事真的沒有辦法,再說您的丈夫齊元新已經做完筆錄了,他自始至終都在家裡,按照他的說法,你們昨夜過得不錯,是不是小倆口吵架了?所以你才這樣?我遇到不少你們這樣的新人,小倆口吵架一定要好好解決,不然鬨大了傷感情,這才剛結婚就鬨成這樣,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謝寶芸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旁的劉玉梅已經聽呆了,愣了好半晌才回神罵道:
“那個齊元新真的那麼不是東西?他怎麼能那樣對你!我我我我……我去找他算賬!”
“媽,你回來!”謝振江嗬斥她,“你這時候去找妹夫算怎麼回事?我看這事就是寶芸鬨脾氣胡說八道的,哪有結婚當晚被彆人睡了的?說出去都讓人笑話,昨晚的男人就是齊元新,你肯定看錯了,洞房花燭夜新郎換了人,你看多了?我不管,我妹夫說了婚後拉我一起做生意的,你要是敢鬨,小心我揍你!”
劉玉梅聞言,有瞬間失神,謝寶芸拉著她的手哭,“媽,你要幫我!我真的被人騙了!齊元新是故意的,他跟我結婚就是為了報複我,當初是你給我出主意讓我威脅他的,我照你說的做了,可現在卻落得這樣的結果,媽,你不能不管我,你得給我做主啊!”
劉玉梅慌亂無措,失了魂似的,“你哥說得對,是不是你看錯了?很可能那就是齊元新!”
“我沒看錯!沒有!”謝寶芸又慌又怕,到現在她都不知道這事是怎麼了,她明明已經結婚了,明明就要做最幸福的新娘,哪怕她婚前任性了點,可隻要她對齊元新好,齊元新就會原諒她,她一切都打算好了,想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好好跟他道歉的。
誰知昨天結婚到齊元新的住處時,齊元新轉身就走了,她以為齊元新是太忙了,就一直在屋裡等,後來她迷迷糊糊睡著了,屋裡那麼黑又忽然進了人,她以為肯定是齊元新的,否則誰會去他家裡?那人很熱情,她半推半就也很熱情,拿出自己全部的愛跟那男人發生了關係,男人很粗魯,她當時還疑惑,沒想到齊元新看起來斯文,背地裡卻是這樣的,她心生歡喜以為齊元新是喜歡她的,誰知幾次後才發現有些不對,那男人好像沒戴眼鏡,黑漆漆的房間內她看不清楚,直到男人離開,她才猛地站起來跟了出來,到門口就見齊元新衣衫整齊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當時她的心涼了半截,她明明聽到關門聲的,齊元新的冷漠跟熱情的男人完全不像同一個人,她忽而明白自己被人算計了,當時也質問他了,卻聽齊元新冷眼看著她,“不是你要結婚的嗎?我都滿足你了,你又想去告我?好,隨時可以,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告。”
她當時心都冷了,哭著找他算賬,奈何齊元新根本不搭理,還讓她去告。
沒有人相信她,就連她的父母也覺得荒唐,結婚夜在自己家裡被彆的男人睡了,且這男人還是自己丈夫找去的,這事誰會信?大家都以為她瘋了,認為她耍脾氣。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沒有,齊元新是真的在報複她,拿他自己的婚姻報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