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1 / 2)

薛蟠這家夥心裡麵還有一番計較,自家妻姐看中了魏臻的事兒他也是知道的,眼下這一出,旁的不說,他心裡麵第一個想法就是:壞了,妻姐無論如何也爭不過林璟軒呐!

柳湘蓮則是吃驚之餘又有些佩服,他性子本就灑脫不羈,雖然因為酷愛串戲的癖好和他過於漂亮的長相經常被不明所以的紈絝子弟調笑,但他厭惡是厭惡這些紈絝,並沒有因此對龍陽之事產生抵觸。Du00.coM

如今看著魏臻與璟軒二人雖然舉止親密,但並不讓人覺得做作,反倒透著那一股子自然而然的順眼勁兒,柳二郎心中暗暗點頭,怪道梨春班算是這些梨園戲班子中特立獨行的一個,看來根源就在這兒了。

薛蟠心裡麵存了事兒,也不顧的彆的,找個理由拖著柳湘蓮便先走了,這會兒他可沒回家,直奔金家姐妹的住處,柳湘蓮是頭一回去薛蟠的府邸,自然不知道東南西北,等到了金府,柳湘蓮才知道薛蟠竟然不是回自家,反而是來了這兒。

柳湘蓮自然不知道個中的緣由,不由得有些惱火,夜裡不回家睡覺,跑到女子的家中這算怎麼回事兒?薛蟠這小子真是太混球了!不過事到如今,柳二郎也沒法轉身就走,看薛蟠急的一臉大汗的模樣,柳湘蓮也知道內裡說不定有什麼隱情,便也耐住了性子。

薛蟠這人雖然如今一改那過度紈絝的本性,但骨子裡的呆勁兒還是在的,自打把柳湘蓮當成了好兄弟,就完全看做了自己人,絲毫沒覺得自個兒大半夜的拉著個外男跑到未婚妻家裡有什麼不對。五娘也不計較這個,瞧薛蟠急的這模樣,先讓人上茶給他潤了潤口,這才問道:“這是怎麼了?”

“三姐呢?哎呀,哎呀,可是出大事了!”薛蟠忙問道。

話音剛落,便聽到後麵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便是女子的說話聲:“什麼大事?這大半夜的薛小子你不睡覺,跑到我家裡嚷嚷什麼?”

隨後,從屋外走進一人,柳湘蓮不由得拿眼看去,隻見這女子一身火炭紅的衣裳,襯著本就白皙的膚色越發的奪人眼球,她周身上下沒有多餘的飾物,隻頭上插了根金釵,簡單中卻透著難言的傲氣勁兒來,眉眼間媚氣逼人,卻不顯得庸俗,此時隱隱還含著些不悅,就越發的讓人骨頭都酥了。

饒是柳湘蓮自己生的極俊,平素結交之人也都儀表堂堂,廝混於梨園、與倡優之流也多有結交,見著這女子,不由得也晃了晃神。

這不是三娘還是哪個?今日自打從璟軒那兒離開,她便拉著許文英和五娘陪她飲了幾壇陳年老酒,好不容易整理好了自己對於魏臻的那一份難以言喻的感情,便打算回房酣睡一番徹底忘憂。

哪想到才剛進了房間,就聽說薛蟠大呼小叫的來了,到底是未來的妹夫,總不好進家門而不見,這才還沒到廳門口,便聽到這小子又在那兒嚷嚷,三娘心裡麵正不痛快呢,這一進門就看到廳裡麵多了個陌生的男人,生的一副小白臉的模樣,還拿眼睛不住的盯著自己瞧,這讓三娘的心情更惡劣了。

三娘什麼時候是吃虧的人,看在這男人是薛蟠帶來的客人麵上,三娘強壓下怒火,卻還是沒忍住狠狠的瞪了這人一眼,柳湘蓮這才回過神來,一麵覺得這女子瞪人的模樣都萬分的好看,一麵也知道是自己剛剛有些唐突,連忙收斂了眼神。

薛蟠哪裡能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看到三娘的人,忙把魏臻和璟軒的事兒給說了出來,末了加著小心看向三娘:“三姐,這魏大哥……您……這……”

三娘扶額,心裡麵的怒火也消散了些,這未來的妹夫還算有良心,還知道惦記著她的事兒,隻聽三娘一笑,傲然道:“還道是什麼事兒呢,就為了這你大半夜的跑到我這兒來,我心裡麵承你的情,不過你若以為著我會因此如何,倒是小瞧了你三姐。既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金三娘拿得起放得下,更彆說魏大哥和林大公子對我們兄弟姐妹還有恩,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做出什麼忘恩負義的事,原本就是我對魏大哥一廂情願,如今他與大公子情投意合,我這心事也放下了。”

薛蟠一呆,倒是旁邊柳湘蓮聽得眉飛色舞,心裡麵對三娘的好感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他素來心氣高,雖然想要給他保媒之人不少,但他一心要找個姿容上乘、秉性又合心意的女子,這麼多年也沒尋到一個滿意的,今兒一見到這三娘,魂兒就先沒了一半,如今再一聽她的談吐,越發的讓他心裡麵喜歡。

三娘發了一通豪言壯語,一打眼,又瞧見剛剛那個登徒子對著自己露出了“色眯眯”的神色,心裡麵大為惱火,看見他腰間還帶著把劍,三娘冷哼了一聲,抽出腰間的軟劍,一點寒光衝著柳湘蓮便去了。

柳湘蓮一驚,忙拔劍相迎,三娘縱身跳到院子裡,柳湘蓮也跟著出去,二人就在庭院中鬥在了一處,這廂二人鬥得正歡,薛蟠這腦袋可轉不過來了,傻傻的問五娘:“這……怎麼好好的,三姐和小柳兒就動上手了呢?”

五娘拍拍自家笨相公的腦袋:“三姐心情不好,拿他發泄發泄,沒事兒,小柳兒的身手不錯,吃不了虧。”

五娘眼睛可是亮亮的,她可是看出了柳湘蓮對自家三姐的態度,她與柳湘蓮相識在先,對這人的品性倒是有幾分了解,原先沒往這方麵想,隻把他當個可結交的朋友,如今細細想來,覺得這人與三姐還真是良配,隻可惜三姐一門心思都在魏大哥身上,如今恐怕是看這種模樣俊俏的“小白臉”沒什麼好感,若是柳湘蓮真動了情,隻怕這情路還多坎坷呢!

不過有這麼個人也好,三姐也能快點兒走出對魏大哥的感情中,五娘想著這一點,眼睛越發的亮了,嗯,看來笨相公也是有好處的,今後再多給他點兒零用錢好了。

不提金家姐妹這邊正熱鬨著,單說薛蟠與柳湘蓮走後,魏臻和璟軒一道帶著黑子慢慢往回走,路上璟軒嘴饞又在路邊吃了碗餛飩,暖了暖身子。魏臻忽的眉毛皺了起來,手指在璟軒的掌心默默寫了幾個字。璟軒嘴角一勾,果然他的感覺沒錯,自打他出了鏢局的大門,就總覺得有人盯著,如今魏臻更是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沒有說話,隻是璟軒握著魏臻的手越發的緊了,魏臻略愣了愣,向來木訥的臉上也多了份柔和的情愫來。

他二人不去管那些眼線,一路上輕鬆愜意,有魏臻這個無敵的暖爐在,夜裡陰冷的天氣也無法撼動璟軒半分了,不過魏臻還是怕璟軒受涼,一回到鏢局,便吩咐下人準備了熱氣騰騰的薑茶驅寒,又給璟軒準備了藥浴泡澡,折騰了一個時辰才罷休。

璟軒和魏臻自去休息不提,正此時,那些跟了璟軒他們一路的釘子們,也都各回了各自主家那邊回稟詳情,其中有人回了城南的一處大宅之中,那宅院的主人是個維揚的布商,不過此時在他家中上首坐著的,卻是璟軒的老熟人,那三年前因為孫家一事被璟軒狠狠落了顏麵的忠安王世子桓譯。這忠安王府自打出了孫家的事,儼然已經成了京中的笑柄,老王爺更是因此稱病了三個月才重新出現在人前,一時間,忠安王府的勢力倒是沉寂了下來。

不過也隻是明麵上的沉寂而已,暗地中,王府可沒放棄對江南的控製,鹽政這塊肥肉更是他們不容有失的,每年白花花的銀子大部分可都是從私鹽上來的,桓譯這次冒險稱病偷偷離開京城,也是怕林如海查出什麼惹出亂子。

他們忠安王一係與四王八公他們那一派雖算不上敵視,卻也有些分庭抗禮的味道,雖然江南鹽政錯綜複雜,但有可能被林如海拿來第一個開刀的,絕非是四王八公那一派的人,與四王八公最不對付的忠順王府一係最危險,其次便是他們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孫家那一次王府已經栽了個跟頭,如今風頭剛剛過去三年,他們可承受不起第二次的栽跟頭,桓譯一來忌憚林如海,二來更不敢小看璟軒,心裡想著,這一次最壞也要把王府摘出去,若是能讓林如海栽個跟頭就再好不過了。

此時聽到手下之人轉述今日發生的一切,桓譯對於璟軒與魏臻的關係也是玩味的思忖了片刻,隨即冷笑道:“還道過了三年這林璟軒會長進些,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廝混於梨園儘是結交倡優一類,其身不正,還真是有辱林家的門楣。”

思及此,桓譯便想起當初孫家在姑蘇傳播的關於林璟軒的流言蜚語,不由得計上心來,當初那流言收效甚微,一則是當初這林璟軒年紀還小,二則也是因為林如海遠在京城。如今情況大不相同,林璟軒正是初曉人事的年紀,林如海又身在維揚,原本這林璟軒沒有住進林府,就夠由此大做文章詬病林家父子的倫常,再加上這龍陽之癖和流連風月,他就不信以林如海這等愛惜羽毛的人,會容忍兒子在眼皮底下鬨出這樣的名聲來。

到時候林如海還要分心在林璟軒身上,而這林璟軒,桓譯心中可是知道,這小子絕不是什麼善類,一旦因此林家父子起了齷齪,桓譯冷笑,那就有好戲看了,他可是萬分的“樂見其成”。

“薛家的事怎麼樣?”在心裡麵盤算好了如何對付林家,桓譯話風一轉,問下手一個幕僚道。

原本三年前因為甄家在內牽線搭橋,他們這一派先是接觸了薛家,薛家是一介落魄皇商無足言道,但他是打算憑著薛家繼續接觸四王八公那一係的人,哪知道這一切都因為甄家的衰敗、薛家的抽身而化為泡影。

如今桓譯對薛明義可是恨上了,眼下這個敏感的時候,想必四王八公那一係也不想節外生枝,既然做不成朋友,那桓譯可就起了報複的心思,更何況經過這三年的經營,薛家如今的地位可是今非昔比,先是因為再入了皇家的青眼而地位水漲船高,其次這薛家的生意也是越發的紅火,不獨在金陵,姑蘇、維揚、江寧、杭州一代也都有薛家的產業,可謂是享譽江南,如今私鹽上不敢放開手腳,但銀子卻是斷斷缺不得的,桓譯更是盯上了薛家的產業。

“得了消息,薛家杭州綢緞的染坊出了問題,薛明義近日會親自去杭州處理此事,世子這個時候動手再合適不過了。那路上他們必定會經過一段山路,其中隻要把咱們的人埋伏在那處,偽裝做山賊,便萬無一失了。”那幕僚忙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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