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2 / 2)

桓譯滿意的點頭,那薛蟠是個草包,薛太太是個無知婦人,如今撐著薛家產業的,一是薛明義,二就是那個什麼金五娘了,不過這個薛蟠的準媳婦可是不對薛太太的胃口,隻要薛明義一死,這段姻緣想必也是必勝變故,到時候以薛蟠那敗家的本性,他們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蠶食薛家的產業了。

一時桓譯想到這些前景,不由得嘴角都露出了笑意,叮囑道:“叫他們謹慎些,此次的事,絕不容有失。”

那幕僚自然應下不提,再說另一夥跟著璟軒之人,則是轉道去了維揚的府衙,那府衙的後宅是知府的居所,此時此刻也是燈火通明,知府大人也一掃平日裡的官威,對著上首之人是極儘諂媚之能事,做足了小人嘴臉。

那上首之人年紀不大,未及弱冠,生得形容秀美,卻自有一番氣度,並不顯得羸弱,此人正是如今北靜王世子水溶,與桓譯一般,他也是秘密出京到了維揚地界,為的也是私鹽一事。

桓譯擔心與林如海派係不同而被清算,可即便是四王八公一係之人,對林如海如今也並不是那麼信任,當日奪嫡之時,四王八公一係分彆支持了兩位皇子,而林如海則是做足了上皇純臣的姿態,算是三重保障。

誰想到最後是九皇子即位,好在上皇還在,他們這一係畢竟出過“純臣”,因此並沒有受到太多影響,但是自打甄家出了事,他們可就繃緊了神經,不過皇帝算是打一棒子給一個甜棗,罰了甄家,卻又捧了薛家,因而他們倒還真是拿不準皇帝的真實心意。

他們這一係在江南根深蒂固,這鹽務上的私弊倒是大半都和他們有脫不開的關係,每年鹽商對他們的孝敬如今儼然已經成了各王府、公侯之家的主要銀錢來源,是斷斷舍棄不得的。奈何即便是由林家的姻親賈家出麵,林如海的態度依然是模淩兩可,頗讓人放心不下。

這也是為何水溶會親自秘密來到維揚的原因,當日四王之中唯有這北靜王功勞最高,因此世襲幾代都沒有被降爵,如今王爺身體有癢,王府的一乾事宜都是世子水溶出麵,儼然已經成了四王八公一係的魁首。

從林如海那邊沒有看出虛實來,水溶便把心思動到了剛剛抵達維揚的林璟軒身上,不管是真是假,三年前上皇、皇帝以及太後都明晃晃的表達了對於這個孩子的寵愛,就算這一次不能從這孩子身上得到鹽務一事上的虛實,能夠籠絡住一個被皇家“寵愛”的孩子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諸位,對於這林璟軒,你們怎麼看?”水溶是出了名的脾氣謙和,遇事也喜歡多問旁人的意見,並不是自專之人,此時自然也不例外。

下首一人是隨水溶一道出京的,名喚史曄,是忠靖侯史鼎的長子,如今掛著監生的名頭,為人頗有幾分急智,頗得水溶的青眼,當初鬨出笑話,想要把家族庶女許給林如海做妾的並不是他們這一支,而是小史候保齡候史鼐那一支,忠靖侯一脈與寧國府有親,賈母史老太君則是出身小史候賈鼐那一係,就因為這層關係,賈母與小史候那一係疏遠了不少,而忠靖侯這一支原本就和榮國府關係不那麼近,隻和寧國府打交道罷了。

這也是這一次水溶沒有從賈家和小史候家叫人,反倒是帶著史曄出門的原因,水溶也怕這兩家感情用事,恐壞了事。

此時就聽這史曄率先說道:“看來對於這林大公子的傳言非是捕風捉影,林公的性子在座的大夥兒想必也知道,大抵這就是為何林大公子與林公關係不那麼融洽的原因了。不過,畢竟是親生骨肉,如今林公膝下就這麼一根獨苗,偏偏這個時候林大公子到了維揚,想必不是無的放矢,林公那邊不好下手,不如就盯緊了林大公子,總能瞧出些蛛絲馬跡,各位覺得呢?”

史曄的話音剛落,隻見另一個年紀稍長些的男人開口,這人名喚陳瑞文,是當日八公之一齊國公的後人,他父親如今世襲一等將軍,與北靜王府的關係也頗為親厚,隻聽他言道:“恒之此言不錯,還有一樣,那林如海一向自命清高,如今又頗得今上重用,隻怕早存了二心,但他這公子如今年紀還小,又頗得二聖乃至太後的喜愛,若能籠絡過來自然再好不過。因而這位林大公子有些特殊的嗜好,於林如海而言自然是件壞事,於我等可未必是壞事。”

水溶頗為讚許的看了他們二人一眼,這才說道:“二位所言也正是我心裡所想,既然如此,咱們不要急於求成,且觀望一陣,再做打算如何?不過林如海那邊也不要輕言放棄,還請知府大人多多走動一番才是。”

眾人自然紛紛點頭,那揚州知府更是連連應下。

拋下這兩路人馬不提,還餘下一夥兒人卻是上皇派去的暗衛,上皇派他們跟著璟軒,目的倒不是監視,而是上皇想著如今璟軒這個“鹽政大人的唯一公子”身份隻怕會惹來不少人的注意,可笑那兩夥人隻注意盯著璟軒,卻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自己也被上皇的暗衛給跟了一路,也讓上皇順藤摸瓜得知了桓譯、水溶紛紛到了維揚的消息。

可上皇如今的心思卻完全不在江南鹽弊之上了,他聽過了暗衛的話,心中不由記掛起了魏臻與璟軒的關係,琢磨了半晌,可憐的老頭子晚上睡不著了,一心想著明兒一早就把璟軒叫來問個仔細。

璟軒和魏臻倒是並不把今日被人跟了一路的事放在心上,睡了個飽足,第二日一早,餘樺便來請了璟軒去見上皇,魏臻則與許文英、趙麟一道去了維揚的船塢一帶。

上皇見了璟軒,先是讓餘樺把昨日暗衛回稟之事說與璟軒知道,沒等璟軒說話,上皇先問道:“那桓譯一心想著借市井流言加害於你,你可有什麼章程?”

璟軒瞧著上皇一臉緊張的模樣,略想了想便猜到了上皇的意思,不由得笑道:“倒也不算加害,我向來喜歡這些並不假,與魏臻,我也是真心實意想與他做個契兄弟,倒不是褻玩之流,他若想說,便讓他說去,倒省了我一番的口舌。”

上皇一聽不由得急了:“什麼?契兄弟?你……”這可是他嫡親的孫子,太子唯一的獨苗,怎麼就偏偏……

璟軒忙說道:“祖父疼我,我自然知道。不過這件事母親也知道,她曾與我講說,父親一生唯缺‘自在’二字,她所願不是我傳宗接代延續血脈,而是活得自在,不要像父親一般。母親如此想,想必祖父也能有同感。”

難得璟軒脫口叫了上皇“祖父”二字,上皇先是激動了一下,隨即便被璟軒的話帶入了感傷之中,沉默了半晌,上皇歎了口氣,看著麵前個子抽高、容貌也越發像個少年模樣的孩子,最終妥協了。

“罷了罷了,你也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這老頭子……”

“祖父……”璟軒不待上皇說完,便上去拉住了上皇的手,“這世上旁人怎麼講我,我都不在乎,隻要母親、您和叔叔懂我,便夠了。”

上皇看著麵前這孩子露出了堅毅表情的臉,仿佛又看到了當初站在東宮門口一臉無悔的太子,一時間眼睛不由得有些酸澀,摸了摸璟軒的頭,上皇終是露出了一個笑意來:“好,好,好孩子。”

哄好了老小孩兒,璟軒把話題引回了鹽務之上:“早聽說朝堂上忠安王一係、四王八公一係與忠順王一係三足鼎立,沒想到他們這三係人物都插手了鹽務,可見這鹽政一事還真是個燙手的山芋。我這邊雖然有不少人,但都是水寨出身,把式是有的,卻並不精於刺探消息,少不得要借祖父的暗衛一用。”

上皇自然無不應許,暗衛如今統歸餘樺所管,上皇便說道:“你隻管和餘樺說便是。”

璟軒點頭應下,心裡存著薛明義一事,待離開上皇此處,忙派人去叫薛蟠和五娘到鏢局,與他二人說了此事。薛蟠一聽說桓譯想要派人暗害他爹、謀奪他家的產業,薛呆子哪裡能忍得下這口氣,氣得一蹦三尺高,頗有種現在就衝去找那桓譯理論的架勢,他這一犯渾,對方是王府世子什麼的在他眼裡也都成了狗屁了。

五娘臉色也陰沉了下來,不過小妮子比薛呆子有城府多了,按住暴跳如雷的未婚夫,問璟軒道:“不知道大公子心中可有什麼想法?”

璟軒冷笑一聲挑了挑眉:“他既然起了這貪念,咱們倒不放來個將計就計,叫他偷雞不著蝕把米,隻要這般……”

五娘聽著連連點頭,薛蟠聽得直咂舌,心說:“娘誒,不愧是臉酸心狠的,難怪爹對他推崇備至,嘖嘖。”

他們這廂定了計策,五娘派了自己最得用的心腹,快馬加鞭的趕回金陵去尋薛明義,好與他言明一切,說罷了這些,五娘略猶豫了一下,對璟軒說道:“大公子,還有一事,還要討你的主意,是有關王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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