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2 / 2)

皇帝不聽話,上皇想要扶持新帝無可厚非,還有什麼比皇帝的大皇子更合適的人選呢?如果這個大皇子還是上皇的親生骨肉,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了。

一時間,水溶腦洞大開,越發的覺得,林璟軒就是上皇手中的一枚棋子,上皇吩咐林璟軒找到了順嬪這個女人籠絡住了皇帝,更讓她懷上上皇的骨肉佯作是皇帝的血脈,名正言順的立那孩子為太子,再然後……隻怕上皇也容不得皇帝繼續活下去了吧?

水溶興奮不已,第一時間便想到了上皇是在裝病,那林璟軒的醫術眾所周知,小皇子那麼孱弱的身子都能被他調養好,更彆說是一個小小的傷寒了。這一次上皇準是在裝病,所圖,自然是伺機將皇帝拉下位,扶持大皇子登位,皇後已除,上皇自然而然的便要攝政了,而小皇弟也會淪為傀儡,這樣的掌控欲,放在上皇身上不足為奇,也讓水溶深信不疑。

回想上皇還未退位的時候,可沒少沾上親生兒子的鮮血,本朝可沒有什麼不殺皇子的先例,曆來皇位之爭都尤為殘酷。不過,想到此的水溶心裡麵不由得劃過了瘋狂的情緒,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上皇想必無論如何也猜不到,他會洞察到這一先機。

上皇已經老了,要麼就該好好的頤養天年做一個不問世事的老翁,要麼就乖乖的閉上眼睛,皇陵修好了那麼久,卻總是空著也不美不是?

輔佐年幼小皇帝的,怎麼有比聖母皇太後和攝政北靜王更好的人選呢?水溶心裡麵升起的這澎湃的念頭,可是無論如何都停止不了的。

“姑母,恐怕上皇會對你不利,你先和我離開這裡。”當機立斷,水溶決定無論如何也要保下皇後,他日當上皇再度出現在台前的時候,皇後就是讓上皇萬劫不複的籌碼,不容有失!

皇後哪有不肯的,她正惶惶不知什麼時候就會丟了性命,水溶提出救她,她自然是滿心的願意,至於之後的事,先保住性命再圖謀以後也並不遲晚。

水溶救走皇後,一路上順利的回到了北靜王府,水溶深諳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皇帝發現皇後不見後,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皇後竟然沒有外逃,反而是回到了京城,更想不到會在他王府之中,這才是真正的萬無一失。

果然如同水溶所料,當皇帝知道皇後失蹤的消息後大為震怒,加派人手往京郊哥哥方向抓捕,嚴家也被全家打入天牢,嚴家被翻了個底朝天,也沒尋到皇後的蹤跡。北靜王妃雖是嚴家女,但世人都不覺得皇後會逃到侄女婿家裡麵,也都沒有懷疑到北靜王的頭上,皇帝更是知道,皇後失蹤的那個晚上,北靜王被茜香國王女灌醉,是被抬回王府的,更是不可能有嫌疑。

水溶冷眼看著,加緊聯絡一向交好的文武大臣,在茜香國王女正式提出要本朝出動水軍幫助茜香國擊敗倭國的時候,北靜王、南安郡王、治國公府馬尚德、修國公府候孝康、繕國公府石光珠並翰林院大學士曾崇等若乾文武大臣連聲反對,立阻皇帝莫要窮兵黷武,尤其如今上皇病危,更要修身祈福的時候,妄造殺孽隻怕於上皇無益。

這一次不同於上皇晚年的南疆之戰,那倭國並沒有侵犯本朝國土,茜香國不過是新來朝賀的屬國,為了這樣一個屬國而貿然出動戰爭,還是本朝很是薄弱的水軍,無異於是拿將士的性命去填茜香國的人命,即便並非水溶一係之人,也多有不滿,此時雖然礙於皇帝的威嚴沒有符合水溶等人,卻也擺出了中立的姿態來。

一時間,朝堂之上水溶一係與皇帝竟隱隱成了僵持之態,一向乾坤獨斷慣了的皇帝,在樹立了自己的權威之後,第一次遭到了如此大規模的阻力,這些人扯著上皇之病,一個孝字壓下來,皇帝滿腔的怒火便沒有發泄的出口了。

茜香國的王女滯留在京城眼巴巴的等著皇帝履行承諾,皇帝卻拿這些擰起了脾氣的文武百官毫無辦法。但皇帝也不是無能之輩,竟想出了個折衷的辦法,立大皇子為太子,替皇帝茹素百日為上皇祈福,而後皇帝力壓眾議,悍然出兵。

眾臣見無法更改皇帝的想法也隻能作罷,南安郡王更是主動要求掛帥,皇帝雖然並不信任南安郡王,但他這一係自開朝便精於水戰,不過是本朝裁撤了水軍,才讓南安郡王賦閒了下來,這一次重開水戰,於情於理讓南安郡王掛帥都無可厚非。

皇帝無奈同意南安郡王掛帥的同時,安插了心腹趙家三公子趙麟做大將軍,忠平親王桓謙做督軍,一並趕赴戰場。水溶大喜,真是天助他也,南安郡王已經和他達成協議,桓謙一走,錦衣軍何足為懼?

大軍帶著茜香國王女離開京城的第十天,皇帝抱恙取消了大朝會,之後上皇病愈,第二次大朝會皇帝依然抱恙,上皇帶著太子臨朝聽政。水溶看到這場景,便知道自己期待已久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十月十五,大朝會上水溶一身戎裝帶著皇後及一乾兵馬闖入皇宮,當眾揭開上皇與順嬪有私的敗德之行,並對皇帝的下落提出質疑,隨後打起了勤王的旗號,治國公等人符合水溶,本該遠離京城的南安郡王帶大批軍隊現身聲援,水溶看著身邊聲勢赫赫的軍隊,再看一眼龍椅之上垂垂老矣的上皇與一團稚氣的小太子,眼底露出了誌得意滿的笑容來。

攝政北靜王,他唾手可得!甚至,籠絡住滿朝文武之後,黃袍加身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這一切的美夢,在趙麟、忠順王、忠平王帶領大批軍隊將誌得意滿的水溶等人團團圍住,水溶意圖挾持上皇與太子卻被從房頂一躍而下的魏臻當眾製服之後,化為了一碰即碎的泡影。

“你們……”水溶心思直轉,顧不得被魏臻踩斷的手腕傳來的劇痛,滿臉都是不敢相信的驚恐之色。

璟軒連同神采奕奕毫不見病容的皇帝從屏風後麵走出,冷眼看著被壓製在地上的水溶,冷哼一聲:“亂臣賊子,你現在還有何話說?”

皇後癱軟在地上,露出了如同死灰一般的神色,水溶瞪著林璟軒的臉,卻見璟軒低頭如同看著螻蟻一般的看著他:“你還在期待你的暗衛?米粒之光罷了,也敢同我的錦衣軍爭輝嗎?”

一句話,擊碎了水溶心裡最後一抹希望,而後又被璟軒話裡所透出的消息震在了當場,錦衣軍的統領,難道竟然是……水溶不敢相信的看向此時正麵露冷笑的少年。

仿佛看懂了水溶眼神的含義,璟軒從容的給他釋疑:“沒錯,你以為忠平王爺是錦衣軍的統領大錯特錯,真正的統領,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可笑你竟沒有發覺。”

成王敗寇,這一次水溶精心策劃的宮變戲劇性的落幕後,京城裡附庸於水溶參加了這一次密謀的人家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主謀北靜王府滿門抄斬,南安郡王直係斬立決、餘者流放,治國公等人奪爵抄家流放千裡,皇後被廢賜毒酒一杯,嚴家滿門抄斬。餘者按罪名大小依次處置不一一贅述,不過這些人全部都是謀逆大罪,皆是遇赦不赦的。

隨後,打過一次大棒子之後,皇帝自然深諳平衡之道的給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們吃了甜棗,借著上皇病愈、太子初立、茜香國來朝的喜事,準備大赦天下、大封諸臣。

頭一個叫全天下皆驚的,就是皇帝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韙準備敕封前太子的打算。皇帝普一登基封諸兄弟,就已經封過前太子為親王,如今再要加封,封無可封,總不能立先太子為帝吧?曆朝曆代,都沒出過這樣匪夷所思的事,可偏偏,皇帝的打算竟真的叫這些文武百官都跌破了眼鏡,而破天荒的,尚在人間的上皇竟然也沒反對,反而極為讚成。

如今京城剛剛被清洗了一番,又更是傳出皇帝要加恩忠臣的消息,這些人還正準備好好表忠心,以求謀得個爵位在身,皇帝這想法雖然荒唐了些,但並不觸犯這些人的什麼利益,他們心裡麵嘀咕了一番,麵上卻是沒有分毫的表現,紛紛上折子盛讚皇帝顧念手足之情。這些人可是下意識的忽略了,說起手足之情,當初大皇子等人可是連宗籍都被皇帝給革除了的,那時候,可是半點兒手足之情都不講的。

十一月十五,皇帝開宗祠祭祖,敕封前太子桓諭為文宗至德聖神睿武大弘孝皇帝,這一串美諡加在前麵,小球兒跪在下麵,想著當日九弟和父皇商量給“自己”加諡號時候還嫌不夠的模樣,不由得滿臉黑線,又生出了些無可奈何的情緒。

自己這九弟,恐怕是天下第一執著之人了。而他,注定不能回應這份感情,卻又無法不為這種執著而動容,普天下,敢這麼公然加封帝位的,恐怕上下五千年也隻得這麼一個九弟了。

璟軒瞧了眼一臉鄭重的皇帝和強忍一臉無奈心情很是複雜的小球兒,心裡麵為自個兒這位輪回的生父默哀,瞧皇帝這手筆,恐怕對於小球兒的事兒不是一無所知吧?這一手為了“美人”不畏天下人議論、不畏後世史筆鞭笞的姿態,可真是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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