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小夏覺得傅盛好像在生氣,因為他一直都沒說話。
傅盛這個人,笑起來時候如和煦春風,可是黑著臉時候太陰鬱可怕了。鬱小夏跟在後麵,越想越委屈。聽起來好像是那個王啟超跟傅盛之間有宿怨,今天把她扯進來,估計是碰巧看見她的吧。
所以不是應該她怪他的嗎
過馬路口的時候,鬱小夏忍不住小聲道“他們沒追上來,彆抓著我了。”
傅盛理也不理,像沒聽見一樣,直直地盯著紅綠燈,眉頭都沒動一下。
鬱小夏也瞅了一眼紅燈,還有八十多秒。
“好疼,”鬱小夏忍不住“你抓得我很痛。”
傅盛身子微頓,衣角處伸出來一隻小貓爪子,拉著他的衣服,有一下沒一下地扯
要命了。
傅盛一言未發,手上卻慢慢撤了力氣。鬱小夏趕緊把手腕抽出來,一看都紅了。
紅燈很快開始跳閃。
傅盛低垂著眼,瞥見鬱小夏手腕上一圈刺目的紅印,眉頭鎖得更深。
這人水做的嗎不就是拉她一下,怎麼搞得像把他打了一眼,手腕紅成那樣。
綠燈亮了,傅盛先走,腳步卻是緩著的。鬱小夏在後麵跟著。路對麵此時剛好也有個年輕人一起過馬路,估計也是剛才在網吧上網,現在一起回去。
幾個人與傅盛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都眼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其中一個長頭發女孩子還對傅盛翻了一個白眼“切,人渣。”
這句人渣聲音不小,連鬱小夏都聽到了。鬱小夏也奇怪地看了一眼那個女孩,她罵誰啊。
那女孩卻給了鬱小夏一個鼓勵的眼神。
幾步路的功夫,已經過完馬路。
鬱小夏忍不住回頭,看見剛才過馬路幾個人也向他們這邊望,還指指點點的。
“看什麼啊,罵我人渣的,又沒說你。”傅盛雙手插在兜裡,漫不經心地樣子。
傅盛的目光又落在鬱小夏手腕上鮮紅的一圈血痕,在她雪白如蓮藕般的胳膊上顯得分外刺目。再看一眼鬱小夏可憐兮兮的表情,還有通紅濕潤的眼眶。
誰還不認為是他欺負了她。
“走吧,還想讓我被人罵啊。”
“我又不知道人家會這樣想。”
“你那副樣子人家怎麼想。”
“我”鬱小夏突然心裡很痛。
這個路口沒走多遠,鬱小夏看見雷立峰他們迎麵撞了上來。
“我的天,那幫龜孫子是誰能傷到你”
雷立峰看了看後麵不緊不慢才跟過來的鬱小夏,又看了一眼傅盛胸口那塊腳印,還有嘴角一片烏青,連連搖頭“這不科學啊。”
雷立峰問不到傅盛問鬱小夏“小同桌,剛才誰把你弄走的”
“王啟超。”鬱小夏輕輕地吐出幾個字,眼睛也沒抬一下,心裡繼續鬱悶。
“這更不科學啊”
科學鬱小夏想笑,科學的話,她就不會扭到腳,手腕都快被掐斷,還待在這裡了。
鬱悶。
家門剛打開,傅盛疾步上了二樓,房門砰地一聲關上。
鬱小夏被扔到客廳,突然感覺好難過。就那麼令人討厭嗎
鬱小夏一個人在沙發上坐了一會,手腕早就不痛了,隻是那道紅痕還很明顯,看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其實她的皮膚就是這樣,隨便蚊子咬一口,半個月過去還能看見紅點點。
可是這種被人丟棄,無人問津的感覺,讓她覺得恐慌。即使一個人已經走過了那麼長的孤獨歲月,即便她倉促趕路,從來不忍心停下來撫慰傷口,卻也還是丟不下那種恐慌的心情。
便像是那一年,警車突兀地帶走了爸爸媽媽,命運告訴她,從此要寄人籬下。
又像是這一年,舅媽冷冰冰的麵孔,生硬的話語告訴她,她從未得到過自以為是的親情。
也像是這一天,傅盛的喜怒無常,陰寒的語氣告訴她,她是那麼令人厭惡。
鬱小夏嘗到了鹹澀的苦味,是眼淚的味道。
“這麼疼嗎我就拉了一下,胳膊是不是肉做的。”
鬱小夏透過模糊的視線,看清楚是傅盛,還帶下來一個藥箱。
“手伸出來。”冷酷無情的語氣
鬱小夏抬起頭,倔強地注視著他。
“快點啊。”他聲音微微提高了一點,卻是出奇地耐心。
“真是的,你非得這麼大聲音啊。”
人心情不好的時候,膽子通常都會很大。
傅盛皺了下眉,語氣卻輕一點“手伸出來。”
鬱小夏抬起手,傅盛的目光落在那一圈刺目的紅印子上麵,微微皺眉。
他從藥箱裡麵拿出一種透明的藥水,給她塗了一層。鬱小夏覺得手腕開始涼颼颼,一會又辣乎乎的感覺,很舒服。
傅盛又在紗布上抹了一種墨綠色的藥膏,接著纏在鬱小夏手腕上,綁好,再係帶子,打結,動作小心,嫻熟。
“其實不用的,早就不痛了。”
鬱小夏很吃驚,沒想到傅盛還會做這些瑣事。
“行了吧,待你留了疤痕,我又得被人罵人渣。”傅盛抬起頭,看見鬱小夏像兔子一樣紅突突的眼眶,眉頭又皺起來“又哭,像我欺負你一樣。”
鬱小夏忽然破涕為笑。
這情緒轉換地
傅盛蹙眉看著鬱小夏“有病吧。”
“你剛才回家,是上樓找藥箱的嗎”
“廢話。”
嗬。
鬱小夏心裡麵的憂鬱煙消雲散,一股暖流趕走了她心裡的寒冰,治愈了所有傷。
鬱小夏看見傅盛收拾藥箱,連忙攔住“你也受傷了,不要擦點藥嗎”
鬱小夏的臉頰紅撲撲的,傅盛忽然覺得全身開始發熱,煩躁的感覺又湧上心頭。
傅盛也在沙發上坐下來,雙腿疊坐著,頭微仰著靠在沙發上,閉著眼道“那開始擦吧。”
“”
我說擦點藥,沒說我幫你擦點藥
“快點啊,”傅盛沒等到動靜,又睜開眼,像藥箱那望了一眼“就用剛才給你用過的藥水,棉簽也在盒子裡麵,就那個透明的袋子。千萬彆用那個紅藥水啊,那東西擦臉上還怎麼見人。”
少爺本性,說上來就上來的。
鬱小夏也看透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從藥箱裡麵很快找到了傅盛說的幾樣工具,用棉簽沾了一點藥水,向傅盛臉頰處輕輕塗上去。
離得近,傅盛身上的薄荷味更濃鬱了。現在時間久了,他臉頰上那塊傷已經從紅變得發紫,看起來很嚇人。
鬱小夏拿起棉簽仔細地按上去。
“你按的是我的臉,姑娘。”倒抽著冷氣,傅盛揚起手本能地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