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2 / 2)

“哎,又是我一個人,白白浪費一張床。”孫之聖將他那件跟被子差不多大小的羽絨服搭在臂彎,搓搓臉,“榮鋃這個土財主,非不跟我合宿,你也是,有你哥就不要我了……世態炎涼,桑局要知道我這長期空一張床,非心疼死不可。”

頓了一下,感覺哪裡不對,又對蕭肅解釋道:“他不是心疼我,是心疼經費。”

蕭肅點點頭,發現他話有點多,竟然像是喝醉了。

一個兩個這都是什麼破酒量啊……

送走孫之聖,榮銳把垃圾收拾倒了。蕭肅本想洗澡睡覺,一進浴室看見浴缸,馬上想起了工房裡的水槽,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坐沙發上正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手機響了,是方卉澤。

折騰了一整天,倒忘了他這茬了,蕭肅猶豫了半天,沒接——萬一他問起自己為什麼和榮銳出現在工房,要怎麼解釋?

榮銳刷卡進來,見他手機響個不停,問:“怎麼不接?”

“我小舅。”蕭肅說,“怎麼辦?如果他問我早上的事,我要怎麼回答?”

榮銳撿起手機,等音樂停了,說:“就說你擔心他,我正好選修了計算機,懂一點黑客技術,所以幫你查到了那個定位。”

“……好吧。”蕭肅接過手機要撥,榮銳又道:“如果他問你白天在哪兒,就說你不舒服,所以找了個酒店住下了,等身體好點再回去。”

蕭肅明白了,回撥電話,方卉澤馬上接了:“阿肅?你在哪兒?都這個點兒了怎麼還不回家?”

蕭肅照榮銳講的回答了,方卉澤的聲音有點疑惑:“不舒服?哪裡不舒服?給陳醫生打電話沒有?”

“隻是累,嗜睡,陳醫生說正常現象。”蕭肅道,“我休息一下,明天好點就回去。”

“也好,這麼晚了,路上有雪不好開。”方卉澤釋然,道,“都怪我,昨天沒跟你說清楚,害你大半夜跑一趟瓏州。其實沒什麼大事兒,人都找著了,等醫院檢查結果出來,明天應該就能回家了。”

“那就好。”蕭肅說,“對了,小舅,那個叫羅田的,你是什麼時候招的他?誰引薦的?”

“去年秋天吧,九十月份的時候。”方卉澤說,“我幾個助理都是美國人,《大荒》主要投放國內市場,所以必須找一個中國助理。引薦……好像是文森一個下屬的同學,HR測試過了,我就用了。”

頓了下,笑著說:“你不會吃醋了吧?哈哈!”

蕭肅笑不出來,隻說:“是啊,一個普通員工你也這麼在意,大半夜帶人跑那麼遠。”

“沒辦法,助理這個職位,不高,但長期麵對麵接觸,難免有點麵子情。”方卉澤歎氣,“再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初一才在積善寺受過佛祖的熏陶,所以最近特彆慈悲呢。”

蕭肅幾乎能想象出他在電話那頭促狹的笑容,然而那笑恍惚間又有點模糊,像蒙著一層紗,讓人有種彆樣的陌生。

“不早了,睡吧。”方卉澤說,“好好休息,如果情況不好,早點給我打電話,我帶陳醫生過去接你。”

“哪兒就那麼嚴重了。”蕭肅說,“晚安。”

掛斷電話,心裡悶悶的,蕭肅不由自主歎了口氣,說:“這事兒,到底和他有沒有關係?”

榮銳知道他在問什麼,沒回答。過了片刻,蕭肅道:“也許隻是巧合吧?羅田恰巧是他的助理,而已。”

榮銳仍舊沒回答。蕭肅喃喃道:“那組數字如果意味著1997年的某一天,那肯定和阿澤沒關係,他是1998年出生的,我記得很清楚。”

榮銳終於說話了:“他98年的啊?比咱媽小了14歲?”

“是啊,他是我外公外婆的老來子。”蕭肅回憶起從前的事情,說,“我外公外婆算是白手起家,做下方氏這麼大的家業,一直想要個男孩子來繼承。但我外婆在生我媽媽的時候傷了身子,所以一直懷不上,後來不知道看了多少醫生,直到快四十歲的時候,才有了我小舅。”

他歎了口氣,說:“我外婆生了阿澤之後身體越發差了,所以他基本是我媽帶大的,有一陣他傻乎乎的,不叫‘姐姐’叫‘媽媽’,搞得我媽同學都以為她未成年生子。”

蕭肅笑了笑,接著說:“不過我媽也不虧,因為幾年後她就生了我,我基本是阿澤帶大的……所以我們倆說是甥舅,其實和兄弟也差不多,小時候我一直是‘哥哥’、‘舅舅’、‘阿澤’地混叫的,家裡人都不在意。”

榮銳聽他說了半天,忽道:“但是你們倆一點都不像,不管長相還是性格。”

“是麼?”蕭肅想了想,長相確實不大像,阿澤似乎像外公一點點,自己更像父親,“我的性格啊,小時候就是個混世魔王。阿澤比較安靜,聰明,口才好,我媽常說隻有他鎮得住我。”

榮銳不大高興,“嘁”了一聲,說:“不管怎麼樣,他已經卷到這個案子裡了,巧合也好,刻意也好,我們推演案情的時候必須把他考慮進去。”

蕭肅再次歎氣,道:“我知道,所以剛才沒接電話,問了你才接。”

榮銳的表情馬上鬆快了些。

“說起來,今天都正月十三了?”榮銳又道,“你們正月十七開學?”

“是啊。”不知不覺間寒假竟然要結束了,蕭肅還有點意猶未儘,“放假把骨頭都放懶了。”

“你還回LOFT住嗎?”榮銳問,“方卉澤是不是會一直住在碧月湖?”

蕭肅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搬出去,很多事情就不方便了……要麼,就不搬了?繼續在碧月湖住?”

“也行,反正出了這麼多事,你身體也不好,住家裡理由現成的。”榮銳道,“就是上班辛苦點,不過有我,我每天開車送你,你在車上還能補覺。”

“哪兒就那麼多瞌睡了?”蕭肅笑著搖頭,“倒是房子空著怪可惜的。”心中一動,忽然想起孫之聖,“欸,要麼讓老孫住我那兒算了,環境好,還能省納稅人的錢。”

榮銳遲疑道:“合適麼?你新買的房子,自己還沒住幾天呢。”

“沒事,空著也是空著。”蕭肅說,“再說以後我們商量事情,在家裡在市局都怪不方便的,讓老孫住我那兒,就當是靖川市辦事處了。”

榮銳嘴角一抽,笑了:“辦事處?要掛牌嗎?”

“咱們不是秘密機構麼?特彆行動組掛什麼牌。”蕭肅也笑了,“就這麼定了,回頭你跟老孫提一句。”

榮銳點頭,看看表:“快一點了,睡吧,你這時差也該倒過來了。”

蕭肅跟他東拉西扯一番,好像不那麼惡心了,硬著頭皮在浴室洗了個澡,上床睡覺。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醒來,兩人去樓下吃自助早餐,正好碰見孫之聖。

孫之聖大清早居然點了一碗麻辣米線,紅油足有半公分厚,看得蕭肅菊花都疼了。

“沒得味道,光是看著紅,樣子貨。”他一臉嫌棄地吃了半碗麻辣米線,又弄了一大盤各種花卷饅頭荷葉餅,夾各種泡菜辣豆腐,“這還差不多,有點味兒。”

榮銳麵無表情看他作死,給蕭肅要了一碗小餛飩,拌了點蔬菜沙拉,問領導:“縣局有消息沒?羅氏兄弟倆吐口了沒有?”

“吐了。”孫之聖一邊吃一邊說,“厲害了,回頭給你看筆錄,說得跟恐怖片一樣。”

嘖嘖兩聲,道:“這兩兄弟也是絕了,一回跟一回編的不一樣,一回比一回更離譜……他們倆才應該去當作家,比咱們豬精佩奇同學的想象力可豐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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