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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格爾張口結舌,冷汗肉眼可見地從額頭冒了出來,連聲音都有些不穩:“他在威脅你?”

“算是吧。”方卉澤輕描淡寫地說,推著蕭肅往外麵走去。耶格爾罵了一句臟話,連忙跟上了他們。

隱形門關閉,實驗室裡恢複了安靜,隻聽到熱水壺冒蒸汽的微聲。方卉澤取了一個杯子,泡了一杯紅茶放在蕭肅麵前。耶格爾神情焦慮,嘴裡念念有詞地嘀咕著德語,不知道是在祈禱還是在詛咒,半天擦了一把鬢角的汗,拿起熱水壺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熱茶。

紅茶的香氣彌散開來,耶格爾慢慢回過味兒來,終於不再哆嗦了:“他不會告訴布希娜他們,對吧?”他試探著問方卉澤,“出賣我們對他沒有任何好處,隻能陪我們一起死在這兒,對吧?”

方卉澤不語,低頭看著手中的茶杯,耶格爾看向蕭肅:“蕭,你對叛軍的殘忍一無所知,這世界上有很多比死更可怕的事情,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他們絕不會因為你的告密而放過你,隻會用折磨你來報複方,你明白嗎?”

“彆說了。”方卉澤說,“你想得到的,他都想的到,我們之所以現在還能安安穩穩在這裡喝茶,就是他暫時沒打算把這件事捅出去。”

耶格爾稍微鬆了口氣,喃喃道:“對,大家都該放聰明點兒……”

蕭肅放下茶杯,胸腔裡翻騰的氣息徹底平複:“我想知道你們在乾什麼,你們的研究進展到了哪一步。”對耶格爾:“我想知道你遇到了什麼問題,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很快就能解決。”

耶格爾眉端輕輕一挑,道:“我剛剛的話並沒有騙你,這你大可不必擔心,現在病毒已經培養到第四代突變株,突變基因所編碼的蛋白特性非常明顯,我想我馬上就能通過交叉複活重組出目標變種……”

“我要看你的實驗報告。”蕭肅打斷他,強硬地道,“我要瀏覽你全部的原始數據,觀察你的病毒突變株。”

耶格爾眼神一凜:“這……”

“看過你的上一個臨床病例之後。”蕭肅指了指隱形門的方向,“我很難相信你口頭上說的這些東西,我更加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斷。”

耶格爾臉色變幻不定,方卉澤端著茶杯,在氤氳的熱氣中注視著他的表情,終於道:“給他吧,耶格爾,他是生物學博士,我想你說的這些他應該都能看得懂。”

耶格爾無奈地歎了聲,說:“好吧,既然……我也沒什麼可藏私的,也許兩個人的智慧比一個人的強,蕭的加入可以帶來意外的進展呢。”

“那就好。”方卉澤看了一眼表,對蕭肅道:“很晚了,你剛剛退燒,需要休息,這兒的事交給耶格爾,等他整理一下手頭的資料,你們再做探討。”

蕭肅這才發現已經是淩晨一點,待在地下太久,他好像失去了晨昏的概念,整個人都混沌了。

“也許該給你再做些檢查。”耶格爾附和地說,“你的情況看起來比我預想的要差,蕭,你這個病程,需要非常謹慎的治療的照顧,否則惡化起來會非常快。”

蕭肅默然無語,幾乎有些想笑,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惡化得這麼快麼?

方卉澤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有些不豫,對耶格爾道:“明天吧,我會給他這一層的門禁權限,你在的情況下他可以進來,到時候你再給他做一遍全麵的檢查。”

耶格爾點頭答應,方卉澤放下茶杯,推著蕭肅離開了實驗室。

回房間後,郝運來給他送來了宵夜,軟糯好消化的白粥,配香橙布丁和加了小蝦仁的蒸蛋。蕭肅毫無胃口,但還是強迫自己把它們都吃了。

在ICU的那一幕始終徘徊在他的腦海裡,他的潛意識彌漫著某種可怕的危機感。

此時此刻,能夠感受到饑餓,感受到疼痛,起碼說明他還活著,還是一個生物意義上的人。

坐在桌前,他習慣性地拿起那隻紫色鉛筆,在紙上塗寫著自己的想法。耶格爾一直在做病毒變種實驗,那麼進一步證實了他的上一個猜測——那個神秘的遠古生物病毒,應該就是在這附近發現的,他們在這裡修建ELYsion,絕對不僅僅是為了依仗恩古夫的勢力那麼簡單。

那麼,耶格爾是什麼時候發現這玩意的呢?

蕭肅在腦海中回憶著關於他的履曆,耶格爾是德國人,出生於上世紀90年代初,少年時期赴美留學,直至2017年博士畢業,加入一個無國界醫療組織,赴非洲援助。

他應該就是那個時候發現這種病毒的吧?

從2017到他結識方卉澤,來東非建立ELYsion,中間還隔著六七年,這六七年間他換過幾次工作,最長的一次是在瑞典PHENIX,任研究助理。

這不是很奇怪麼?手裡掌握著如此稀有的病毒樣本,他為什麼還要忍氣吞聲待在一個專門替富婆做醫美的機構?

一直以來縈繞在心頭的疑惑越發凸顯——這個樣本到底有什麼神秘之處,耶格爾不願公開,去年那兩個線人卻不惜用生命來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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