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今年一多半時候都在行宮,還上朝嗎?”
“有崔宰相大人在嘛。”
“這都天涼了還避暑嗎?”
“不是避暑,是貴妃娘娘的鸚鵡死了,貴妃娘娘傷心,為了避免睹物思鳥,皇帝帶她去行宮散心。”
路人嫻熟的說著皇家朝廷事,鄉下人聽的迷醉,這邊街上喧嘩未散,遠處又是一陣熱鬨。
“打架了!”
“匪賊破家衝門搶劫了!”
打架不稀奇,匪賊搶劫可是前所未有,大夏皇城四門對天下放開,但並不是沒有兵將維護秩序,匪賊怎能肆意劫掠?
看熱鬨的人絲毫不怕匪賊,紛紛湧去看熱鬨,待來到一處官兵已經維持秩序。
維持的是讓看眾們不得上前,而門前廝打還在繼續,官兵們半點不去勸阻。
“管不了管不了。”一個都將搖頭,“私人恩怨,十幾年了,皇帝都管不了。”
什麼私人恩怨皇帝都管不了?
“這是梁老都督家,那這些人是劍南道的?不是打過一次了?這次又來打?”
“上次劍南道的打上門說是梁老都督給李都督喪禮送了喜字。”
“那這次是為什麼?”
京城沒有秘密,圍觀者中很快響起了解說,看著門前的幾十人打進去又打出來又打進去來來往往不停。
再一次打出來之後,一個衣衫淩亂的大漢將鼻血一擦,伸手指著麵前腫著頭臉的對手。
“老東西,有種你就看我們小姐的回信!我們小姐最懂禮數,你們送了喪禮,我們小姐回你們道謝信!”
對手雖然鼻青臉腫眼一條縫,氣勢毫不示弱,發出嘎嘎的笑聲:“隻寫信沒有禮物嗎?這哪裡懂禮數。”
伸手的隨從便發出哄笑:“再送金子來啊,大爺們用完了正想你們呢。”
“孫子,想爺爺好好疼你們。”
你來我往我爺爺你孫子的一通亂罵,這邊維持秩序的都將點點頭:“差不多了。”然後一揮手,看熱鬨的官兵們這才剛來到一般上前驅散。
兩方人馬依依不舍的互相叫罵著散開了。
天子腳下,適可而止,大家都懂的這個道理,你給了我麵子,我也得給你麵子。
“呸孫子。”
“哈哈打的痛快。”
“上次沒有打,這次儘心了。”
中厚叉著腰大笑著帶著弟兄們大搖大擺,官兵們讓路,圍觀的民眾也讓路,一堵黑牆擋住了路。
中五停下腳警惕的看著這堵牆。
這是人牆,有十四五個男人,民眾雖然退向兩邊,但這條街並不寬闊,這一行人站著不動就堵住了路。
他們帶著寬大的帽子,穿著黑粗布衣衫背著籮筐,身上帶著奇怪的味道,像是牛羊騷氣又像是青草土腥,他們是販賣牲畜的商人還是耕田打草的農夫?
“你們,劍南道李奉安的人?”為首的男人問道。
他的聲音有些跳躍又充滿好奇,就像一個剛進城的淳樸鄉下人。
中五卻瞬時連汗毛豎起來。
他抬起頭,看到帽子下一雙深邃幽靜的眼,一張膚色蒼白的臉。
“你們,振武軍?”中五脫口低聲道,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得出的推斷。
或許是這個蒼白臉男人透出的敵意,或許終於分辨出這些男人青草牛羊味道中夾雜的血腥氣,以及他們出現在原振武節度使梁振的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