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才被驚醒,看著跪了一地的官員,哈的笑了,雙手拎著剛寫好的紙:“崔愛卿,你們來的正好,快來看朕剛譜寫的曲子。”
皇帝該不是瘋了吧?哭泣的百官們抬起頭。
但不管皇帝是嚇傻了還是嚇瘋了,隻要他還活著就必須立刻收拾殘局,安撫人心。
皇帝被請到許久不曾來過的大朝殿上,河南道和京營的大部分兵馬都還被關著,崔征也不敢用這些振武軍,還好宮裡的太監還剩下很多。
太監們在街道上騎馬或者奔跑傳來在家閉門的官員們,也將陛下安好要升殿的消息傳開。
全海的屍首被打撈出來,擺在大殿前,崔征率領百官對龍椅上的皇帝三叩九拜,山呼萬歲。
原本安靜的在龍椅上拿著琴譜和琴昏昏睡的皇帝驚醒,不知道是被滿殿的官員還是被聲音嚇到發出大叫。
太監們忙跪地安撫,崔征也上前,但皇帝始終驚恐,忽的喊:“武鴉兒。”
伴著這聲音喊,有一個身穿鎧甲的兵士從柱子邊走出來俯身:“末將在。”
崔征等人這才發現他,進宮後他們也四處看,沒有見到這個人的蹤跡,還想著是不是也死在湖水裡了,原來穿上了鎧甲。
本來就對他陌生的官員們一時沒認出來,還以為是普通的兵士護送陛下來上朝。
皇帝伸出手要揮開麵前圍著的人,武鴉兒便越過眾人走到龍椅前,單膝跪下伸手握住皇帝的手。
“陛下,臣在這裡。”他說道。
皇帝握住他的手坐下來。
殿內一片安靜,場麵陷入凝滯。
武鴉兒打破凝滯:“陛下,大人們都來了,請議朝事吧。”
皇帝坐在龍椅上,散亂的眼神漸漸凝聚,視線掃過麵前,似乎這才認出他們都是誰。
“你們,都來了。”他說道,聲音帶著疲憊,但總算不再怪異。
崔征俯首哽咽:“陛下,臣等來遲了。”
“來了,就不算遲。”皇帝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此事說來話長,陛下被全海蒙蔽,容臣等稟告。”崔征說道。
皇帝道:“奏來。”
恢複了君臣的對話,崔征俯首應聲是,從龍椅前退開,其他的官員們也忙各自歸位,但要起身的武鴉兒卻被皇帝留住。
“武鴉兒在禦前。”皇帝說道,指了指旁邊。
第一次站到這個位置的一個太監忙慌張的退開,武鴉兒不懂也不在乎合不合規矩,應聲是便站到一旁。
已經在殿內站好的官員們看著這一幕也無人說話。
“陛下,事情是這樣的,先前臣查軍部.....”崔征開口說道。
殿內的官員們開始依次或者憤怒或者悲痛將事情的經過從頭講來,不過這些事他們都已經熟悉的閉著眼也能講,所以更多的時候視線落在武鴉兒身上。
現在這一幕是他們預想的結果和場麵,除了多出一個人。
武鴉兒。
這到底是什麼人?又是怎麼冒出來的?
......
......
冬日的原野上馬蹄聲腳步聲震震,伴著嗡嗡的破空聲,旋即是嘟嘟的撞擊聲。
箭雨飛來撞到這邊舉起的圓盾上。
饒是如此,還是有人受傷,受傷的人很快被拖進圓陣的正中,前後兩邊的兵丁已經將空缺補上,就像一個水桶齊齊而緊密,水桶會因為受傷不斷變小但不會有豁漏。
弩箭之後雙方的距離更近了。
“盾兵,退,長槍,殺。”
兩邊的兵馬撞到一起,刀槍兵器發出刺耳的碰撞。
一個兵士的大刀劈中對麵一個兵士的肩頭,兵士發出慘叫,但他手中的長槍卻依舊送了出去,而與此同時又有三根長槍跟過去,將握刀的兵士刺翻。
一層一層滾滾向前,碾壓著對麵的兵丁,甚至帶了傷也不停下腳步,除了受傷的痛苦,他們的神情麻木,動作機械,一排一排一隊一隊做出一個動作恍若龐然大物,似乎怎麼砍也砍不透,砍不倒......
對麵的兵士眼神越來越畏懼,倒下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的隊形卻不能及時的恢複填充,隊伍越來越鬆散,出手漸漸不是攻擊變成了防衛,一步退步步退,不知道哪一個先開始向後逃去,頓時潰散。
鼓聲陣陣,不是收兵,而是結陣。
“前進!前進!”有號令響徹原野。
圓形的隊伍快速的移動,變成了方陣,分兩翼展翅向潰散的兵馬追去。
奔逃的兵士們更加如潮水,也沒有了陣法,在四野上狂奔。
再遠處已經沒有了援兵,這一次退走後再無力前來了。
站在城門上眺望的李明樓輕輕的吐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