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璿沒有說話。
於是女生也收回視線,用幾句平淡的話結了尾:“我知道你家庭破裂老公出軌很可憐,做單親媽媽也很不容易,但工作場合,彆人沒有必要替你的私生活買單。這是我給的最後一次忠告了,你要是還聽不明白,我想我會直接換人。”
……
車內就這樣陷入了一片死寂。
化妝師認認真真地化妝,沒有替自己的好友多說一句話,程大叔眼觀鼻鼻觀心地開車,阿寶和雲霞低頭玩手機,誰都不敢在這時候觸兩位大佬的黴頭。
隻是心裡都有些驚訝。尤其是雲霞。
在周與然身邊工作這麼久,她一直覺得自己的老板脾氣好,寬容,給人機會,也不太需要彆人照顧,
簡直就是這世界上最好說話最討人喜歡的老板。
直到此刻她才發現,原來周與然的脾氣,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軟和。
——雲霞的感覺沒有錯。
事實上,周與然從來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比這世上的大部分人都要冷硬自私,心機深沉。
上輩子,她就是用這樣的冷硬心腸和認定的對手鬥智鬥勇那麼久,直到最後都覺得自己快要揭開真相了。
所以他真正喝下那杯毒酒毒發身亡的那一刻,她才那麼震驚,甚至扯著他的衣領問他是不是在演戲。
對方卻笑著說:“周與然,本王死了,你也彆想獨活。”
而後徹底閉上了眼睛。沒有留下一句解答她困惑的遺言。
徒留她一人,麵對這荒唐而又無解的人生。
那麼這一世,她要拚命往上爬。
要弄清楚,她的生與死,究竟有沒有意義。
究竟屬不屬於她自己。
……
-
張璿不愧是在職場裡摸爬滾打許多年的人,雖然震驚,但也很快恢複了冷靜。
等到周與然到達活動現場時,發現自己的姓名牌果然已經被安在一個符合自己身份的角落座椅上。
經紀人助理沒有被邀請,是不能進入內場的,所以就在外麵找了家餐廳吃飯。
周與然隻能靠自己一個人麵對著觥籌交錯。
好在她覺得很適應。
上輩子,也有這樣的宴會,座位上坐著的,都是皇親國戚,朝廷命官。
因為靖安王身體不適,吃不了筵席上的菜,便隻能由她親自動手。所以,她就端著自己做的清粥小菜,跪坐在他身旁伺候。
那時候……嗬,還沒有旁邊倒香檳的服務生來的自由有尊嚴。
周與然垂下眸,長睫毛掩蓋住眼底的嘲諷,而後為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喂,你是叫周與然嗎?”
衣袖在這時忽然被人扯了一下,差點沒讓她把牛奶打翻了。
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很稚嫩,就像小孩子一樣。
等到周與然循著聲源低下頭,發現——果然是個小孩子。
約莫十來歲的樣子,還在換牙,頭發紮成兩條羊角辮,眼睛大大的,好奇而無畏地瞅著她,又問了一遍:“你是叫周與然嗎?”
周與然挑挑眉:“我是啊。你有什麼事嗎?”
“真的是你噢!”
小姑娘興奮地就要跳起來了,卻還不忘收斂音量,一副生怕被彆人發現的做賊樣:“我在B站上看過你,你會做蛋糕對不對?就是那個翻糖蛋糕,很大很大的那個宮殿!”
“哦……那個啊。”
周與然想了一下,點點頭:“我會做啊,怎麼了呢?”
“我可不可以請你去我家幫我做一個?”
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我可以給你開工資。”
周與然打量了一下麵前的女孩。
從羊角辮上的頭飾,到身上的裙子,手上那塊兒童款的手表。
一身的打扮,抵得過她上部戲的片酬。
看來應該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小孩,偷偷從前麵的桌子上溜了過來。
她撐著下巴,好整以暇地問:“那你開多少工資呀?你這麼小小的,自己有錢嗎?”
“有啊,我怎麼沒有。”
小女孩老氣橫秋的,“我自己買過蛋糕,外麵的蛋糕兩千塊錢一個嘛,我可以給你十倍,兩萬塊,夠不夠?”
“你很大方哦。”
周與然忍不住笑了,“你叫什麼名字?家裡大人在哪?”
“我叫何夏真。你不用管我大人在哪裡,我反正自己有錢的。”
女生怔了一怔。
何夏真。
……好耳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