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我也是嬌花(1 / 2)

太監去勢之後,此生便與男歡女愛四字無緣,但每每落入公孫琢玉懷中,杜陵春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悸感。他按住公孫琢玉在自己脖頸間作祟的手,佯裝惱怒,低聲斥道:“你做什麼!”

公孫琢玉收回手,重新落在他腰間,把臉埋在他肩上,像貓一樣蹭了兩下,聲音低沉酥耳:“司公……”

杜陵春心頭狂跳,心想公孫琢玉堂堂一名男子,為何總是慣做小女兒情態。不自覺偏了偏頭,聲音僵硬:“何事?”

語氣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仿佛對方無論要什麼,他都能心甘情願的雙手奉上。

公孫琢玉眨了眨眼:“我一會兒要去落花胡同……”

“混賬!”杜陵春當即麵色一變,這次是真怒了,“那種煙花之地是什麼好去處,你去一次便罷,還要去第二次?!”

公孫琢玉心想杜陵春是不是吃醋了,歪頭打量著他:“隻是查案。”

杜陵春睨著他,咬牙切齒:“公孫琢玉,你可還記得自己打著查案的幌子,入了幾次青樓?”

江州一次,京城一次,現在便是第三次。

杜司公又沒有頭上帶綠帽的喜好,天天看著公孫琢玉往煙花之地跑也太烏龜王八蛋了些。對方縱然不做什麼,瞧見那些女子千嬌百媚,難免不會動心。

杜陵春思及自己身體殘缺,不免越發焦慮。

公孫琢玉逗他:“司公若親我一下,我捉了那同謀,半柱香的時辰便趕回來,縱有賊心尋花問柳也不行了。”

杜陵春心頭羞惱:“你——!”

他本能抬眼,卻猝不及防對上公孫琢玉的視線,到嘴的話就咽了下去。二人再近些,鼻尖都能碰到了,呼吸交織纏綿,難分你我。

“……”

公孫琢玉有一雙含情眼,風流倜儻四字襯他都少了幾分韻味。兼得骨相端正,放在上京城這種地方也是有無數女子追捧的。斷案一絕,平步青雲亦是指日可待。

杜陵春總惶恐自己沒什麼東西能給他,甚至連最基本的魚水之歡都做不到。一時噤了聲。

公孫琢玉是一個驕傲自滿且不要臉的人,他就從來沒有自卑這種情緒。隻是睨著杜陵春過分陰柔的眉眼,看入了神,緩緩靠過去親了一下,低低出聲:“司公……”

杜陵春閉了閉眼,帶著幾分認命。他有些緊張,指尖緩緩攥緊公孫琢玉的肩膀,沒有掙紮,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唇落在自己眉心,鼻尖,臉側,最後是唇,終於抿唇生澀的回應了一下。

公孫琢玉察覺到他的動作,笑眯了眼,愈發黏了上來。二人身形顛倒,不自覺就跌擠在了太師椅子上,杜陵春被他吻得頭暈缺氧,已然不知今夕何夕。

緋色的袖袍如水般滑落,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杜陵春過了那段生澀的情緒,不自覺開始擁緊公孫琢玉,墨色的長發落在肩上,濃似鴉羽。隻有那唇色愈深,一片糜糜的豔紅。

公孫琢玉抵著杜陵春的鼻尖,親昵蹭了兩下。杜陵春按住他,本是訓斥的話,到嘴邊語氣卻不自覺緩了緩:“光天化日的,成何體統。”

外間窗戶還露著半條縫,窺儘山水荷池。

公孫琢玉趴在他懷裡不動,粘人。

杜陵春沒了法子,推他一把,終於做出妥協:“速去速回。”

公孫琢玉抬起頭,試探性問道:“那我去了?”

杜陵春木著臉,但對上公孫琢玉亮晶晶的眼,心卻軟得一塌糊塗,聽不出情緒的嗯了一聲:“要去便去,磨磨蹭蹭的做什麼。”

公孫琢玉就等他這句話了,聞言又往他臉上偷親了一下,這才樂顛顛一溜煙跑出書房,須臾就不見了身影。

杜陵春有些怔然,反應過來慢慢坐直身形。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那種溫熱的觸感仍有絲絲縷縷殘留,讓人頭腦昏聵。

杜陵春向後倒入椅背,用手抵著眉骨,眉眼低垂,仍是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公孫琢玉這個小混賬迷了心竅。指尖輕叩桌沿,發出沉悶的響聲。

吳越立刻出現在窗外:“司公有何吩咐?”

杜陵春眼睛都未抬:“公孫琢玉去了煙花之地,你找幾個人跟著,暗中保護,不許他胡來。”

短短一句話,吳越腦補了很多東西,神情一時微妙起來,心想胡來是怎麼個胡來,支支吾吾應道:“是,屬下這就命人去辦。”

落花胡同裡的姑娘夜晚才出來做生意,故而白日很清靜。公孫琢玉帶著人走到上次的巷子口,正準備敲門,石千秋就從樹上躍了下來,悄無聲息落在了他麵前。

公孫琢玉麵露驚喜:“呀!大師父!”

逆徒。

石千秋把到嘴的兩個字咽了回去:“大人,我在此守候一夜,並未發現動靜。”

公孫琢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師父辛苦了,凶手昨夜已被擒獲,您先等等,我找那女子問完話,咱們一起回去。”

石千秋:“……”

公孫琢玉和杜陵春說好了一炷香的功夫趕回去,自然不會多加耽擱。他走到上次血跡消失的院門前,抬手敲了敲門,裡麵立即傳來腳步聲:“來了!”

一名容貌素美的女子拉開大門,麵上的笑意待看見公孫琢玉一行人時,陡然凝固在唇邊,隨後慢慢恢複平靜,麵色蒼白的有些可怕。

公孫琢玉往裡麵看了眼:“姑娘,我們是官府的人,方不方便問些話?”

女子不回答,手腳僵硬的後退幾步,而後默不作聲的轉身走到井邊,繼續漿洗盆子裡的衣物,低著頭一言不發。

公孫琢玉讓他們在外間等候,自己走了進去,有兩名黑衣護衛想跟上,卻被石千秋橫劍擋住。

石千秋皺眉:“你們跟進去做什麼?”

黑衣護衛對視一眼,猶猶豫豫道:“我等怕公孫大人胡來。”

石千秋:“什麼胡來?”

黑衣護衛結結巴巴:“嫖……嫖.妓……”

石千秋眯眼:“他嫖.妓乾你們什麼事?”

護衛俱都靜默不語,裝啞巴。

石千秋便以為是官府的破規矩,乾脆把劍收了回來,雙手抱臂,老神在在道:“他沒那個膽子。”

家中老夫人三令五申不許公孫琢玉跟煙花女子廝混,他自然不敢胡來。石千秋跟在公孫琢玉身邊三四年,跟對方出入青樓不下數十次,撐死聽曲喝酒,吃完飯就走人了。

護衛隻得在外間觀察情況。

公孫琢玉走進院中,見中間擺著一張小矮桌,上麵擺著幾道家常菜,頗為豐盛,有兩副碗筷。隨手拿了張木凳,坐在旁邊問道:“姑娘在等人?”

女子不語,用木棒捶打衣物,一身素裳,有西施之美。

公孫琢玉摸了摸涼透的菜碟,歎道:“看來姑娘等的人沒回來。”

女子聞言,動作頓了頓,隨即又恢複正常。她低頭猛力搓洗著衣裳,力道極大,頭發也跟著散了兩縷下來,纖細的手繃起青筋。

公孫琢玉自顧自道:“他受了重傷,肩頭讓人家刺穿,膝蓋被人射了一箭,估計活不了多久了。”

一陣清風拂過,吹來淺淡的花香,卻腥甜得仿佛血一樣。

女子終於頓住動作,她像是被人點了穴,一動不動,低著頭看不清神情。片刻後,一滴淚水從眼眶滑落,悄無聲息沒入了盆中。

公孫琢玉可不想惹女孩哭,換了個姿勢坐著:“姑娘叫什麼名字?”

女子攥緊了手中濕漉漉的衣裳,麻木漿洗著,冷冷吐出了三個字:“莫靜嫻。”

竟是直接說了真話。

公孫琢玉挑眉:“可宗卷上說,你被充入教坊司不久後,就失足落水而亡了。”

當年莫家滿門被貶為奴,成年男子儘數問斬,女子皆充入教坊司做了官妓,終身不得出。

莫靜嫻纖弱秀美,看起來一點兒不像將軍的後代:“我會鳧水,假死又有何難。”

公孫琢玉點頭:“教坊司看守嚴密,你能成功脫身,那必然有人幫你,是葉無痕還是駱劍鳴?”

他知道的消息遠比莫靜嫻想象中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