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司公我養你啊(1 / 2)

離皇上給的半月之期還早。公孫琢玉思前想後,倘若葉無痕願意將罪責獨自攬下,那麼將莫靜嫻和駱劍鳴從裡麵摘出來倒也不難。能少死一個是一個。

杜陵春聽公孫琢玉如此說,驀的想起自己身在江州彆苑時,曾於湖心亭中問吳越,倘若他要將公孫琢玉收入麾下,當如何?

吳越踟躇不決的答道:“公孫大人應當是個好官。”

言外之意,與他們不是一路人。

杜陵春當時不信,現在卻不得不信了。他垂眸看向抱著自己不撒手的男子,將公孫琢玉埋在自己懷中的臉捧了起來,又氣,又想笑:“你哪兒來的這麼多好心?”

公孫琢玉親了親他的手:“常聽人說,多做善事,結一線善緣,反正是舉手之勞,全當替司公日後積些善福。”

公孫琢玉從前不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重活一世,心境到底有些不一樣。

他父親一世清正,留下善因,死後多年,墳前無雜草,香灰積厚爐,那是百姓還給他的果;公孫夫人心善施粥,當年不過無心之舉,二十年後卻替入獄的公孫琢玉留下一線善緣。

皆是因果輪回……

杜陵春心想自己看起來有那麼好說話麼,一雙細長的眼緊盯著公孫琢玉,語氣陰涼的問道:“我若不答應呢?”

公孫琢玉咬住他的耳垂,聲音模糊:“司公會答應的。”

杜陵春被他逗弄得渾身一顫,揪住他的領子想將人拉開,卻反被公孫琢玉扣住後腦,按在椅子上胡天胡地的親了一通。衣衫散亂,呼吸急促。

杜陵春眼睛泛紅,聲音沙啞:“莫要胡鬨。”

聽起來不太有威懾力。

公孫琢玉到底是正常男子,親熱時難免擦槍走火。他把臉埋在杜陵春頸間,有些難受的蹭了蹭,喉結上下滾動,聲音低啞:“司公……”

杜陵春與他貼得極近,聞言瞬間察覺到什麼,身形陡然一僵,連帶著麵色也蒼白起來。

公孫琢玉卻沒發現。他垂著眼睛,像隻懶洋洋的貓,在杜陵春頸間輕蹭,啄吻著那一點殷紅如血的朱砂痣,低聲問道:“司公,今晚我來找你好不好?”

他年輕氣盛,壓不住心頭愈燃愈盛的火。

杜陵春聞言大腦一片空白,方才親密廝吻帶來的歡愉潮水般褪去,瞬間手腳冰涼。他慢半拍的看向公孫琢玉,想出言拒絕,然而迎著對方亮晶晶的眼眸,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怎麼辦……

杜陵春內心惶恐不安。他怕拒絕的次數多了,讓公孫琢玉失去耐心,但夜間二人若真行魚水之歡,叫對方看見那醜陋的傷疤,豈不是更惹人嫌惡。

他前後無路,進退維穀。

杜陵春已經有許多年都沒再身陷如此艱難的境地,他希望公孫琢玉能改變主意,但事實上對方隻是在靜等著他的回答。

杜陵春後背出了一層冷汗,忽而難堪起來。他無意識攥緊了公孫琢玉肩上的衣料,片刻後,勉強扯了扯嘴角,終於出聲:“你要來便來吧……”

公孫琢玉察覺到肩上陡然收緊的力道,看了一眼。然後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般,低頭去親杜陵春的唇角,輕聲道:“司公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可惜杜陵春思緒混亂,根本沒聽進去這句話。

莫靜嫻被關在京律司的女牢裡。周圍空蕩,隻有她一個女囚,唯一的動靜就是老鼠啃食稻草的聲音。窸窸窣窣,沒個停歇。

她靠牆,抱膝而坐,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聽見外間的一陣動靜,像有人走了進來,下意識抬眼,卻見是今天把自己抓進來的年輕男子。

莫靜嫻看著公孫琢玉,沒說話。

公孫琢玉隻能先開口。他掀起衣袍下擺,蹲在牢門外麵道:“我剛才把駱劍鳴放了。”

莫靜嫻略有些詫異,沒想到公孫琢玉真的會這麼做,反應過來,抿唇低不可聞的說了兩個字:“多謝……”

公孫琢玉歎了口氣:“你若想活,也不是沒有辦法,待葉無痕問斬之後,我可將你送到城外,你後半生不回京城便是。”

莫靜嫻似有不解:“你為何幫我?”

幫?

公孫琢玉其實沒想幫,隻不過對他來說,舉手之勞的事而已。倘若能救幾條人命,無礙大局,他做一做也無妨:“此案歸我審理,我覺得你罪不至死,放了也無妨。”

莫靜嫻卻拒絕了:“不必……”

公孫琢玉挑眉:“你想陪著葉無痕一起死?”

莫靜嫻閉眼不說話,算是默認。

公孫琢玉隻好道:“原來是對苦命鴛鴦,你有什麼話想說,我可代為傳達。”

莫靜嫻抬頭,問公孫琢玉:“人是我指使他殺的,他可以不死嗎?”

公孫琢玉搖頭,說了一個字:“難。”

死的是朝廷命官,牽連甚廣,皇帝都不一定能決定此案結果,到時候還得聽取大臣意見。

莫靜嫻從地上緩緩起身,而後對著公孫琢玉行了一個跪拜大禮,以額頭觸地,久久不起:“求大人給他帶句話。”

公孫琢玉:“姑娘請說。”

莫靜嫻沒有抬頭,纖瘦的肩膀顫了顫,一滴淚水砸在地上,浸出小片濕痕:“……我這輩子配他不上,對他不起,下輩子投身清白人家,一定還了他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