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啊！怎麼不至於？”她雙手扶上方向盤，“你明白那種，花了兩年半才考到駕照，爸媽一次也不讓你開家裡的車，結果末世第一次摸方向盤，就可以開車創喪屍的狂喜嗎？！”
“我.......”蘇梓臨無言，“好吧，你開心就好。”
“完了。”陳訪桐說，“我們要出車禍了。”
她正坐在後座上，被嬰兒安全座椅擠在一邊。女人蹲在中間，正在拚命把兩個哭泣的小家夥哄好。
“不哭不哭了。”她柔聲道，“沒什麼好怕的，媽媽在這裡呢——”
說完，她想了想，又補充上一句：“三個姐姐也在這裡呢。”
“姐。”踩下油門，沈未問道，“這車有多堅固啊？”
蘇梓臨和陳訪桐：“?”
女人想了想：“呃，那個.......隻要人能活著就行，你隨便開吧。”
他們三個駕駛的貨車向著西邊的道路疾馳而去。
東邊的道路已經非常靠近銅江沿岸，喪屍數量比較少。西邊基本上是從銅工大那邊分流跑過來的。而大學城內的喪屍，進攻學校的主要道路就是中間的這一條。隻要從路口跑出來，它們就可以筆直衝向校門。
聽聲音，下一波預計還有兩分鐘左右到達，駐守建築物的同學們正忙不迭地把喪屍的屍體從陷阱中清理出去。
就這一波戰況來看，雖然發生了一些小意外，但是基本還在可控製的範圍內，提前預備好的設計，完全可以掌控局勢。
而下一波，投石機的冷卻時間還沒轉好，得最大程度地爭取時間。不少在高樓打遠程的同學也已經拎著鈍器下樓，在各個建築物的一層門窗口吸引喪屍，把它們一個個放進窄小的空間裡逐個擊破。
聽到女人這麼說，沈未輕鬆道：“這我擅長！”
蘇梓臨警覺：“擅長什麼？”
“哧——”
話音剛落，轎車當即以非常“隨便”的速度向前瘋跑。
剛想開口提醒後座還有嬰兒，蘇梓臨一回頭，隻見那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的臉上掛著非常好奇和興奮的笑容，甚至要有從安全座椅裡站起來的趨勢。
.......行吧，原來隻要沒有喪屍，帶他們飆車就能咯咯直笑。
“坐下來，坐下來。”女人連忙道，“多危險啊。”
“哇呀、呀。”其中一個手舞足蹈道。
絆馬索是鐵鉤狀的，這會兒已經暫時收起。發動機咆哮著向北麵方向的主乾道一路狂飆。
引擎聲中，迎麵而來的是怒濤般的喪屍群！
“等等，我們應該向哪兒拐彎？”沈未蹙眉，“姐，你是從哪裡來的？”
“我、我呀。”她連忙回頭，“往左，第二個路口拐進去，720號居民樓，旁邊有兩個小便利店和報亭，我是從那裡來的。”
暫且不清楚喪屍們的一級指令究竟是攻擊[學校]還是攻擊[學校的人]，但是現在至少可以肯定的是，看見麵前突然出現的白色轎車，它們的灰色瞳孔已經發射出了滲人的瘋狂喜悅。
“加快速度。”蘇梓臨說，“在它們到路口之前拐過去。
“這可是你說的！”沈未一腳把油門踩了下去。
如果在它們到達路口之後再拐彎，很有可能又會像剛剛那樣被喪屍爬車纏上。要想適當的分散火力，就隻能在它們來到路口之前，“恰好”讓前麵一半的喪屍看到自己的蹤跡，然後再引到另外一條路上去。
輪胎飛轉，濺起渾濁的雨水。
黑壓壓的喪屍潮就在眼前。
“哧——”沈未拚命轉動方向盤。車身立馬來了個九十度大轉彎，以還有幾厘米就會撞到路邊消防栓的距離順利轉向！
幾隻手疾眼快的喪屍飛撲上來。“砰砰！”在極快的速度下，他們的身體撞在車身一側，直接被甩飛，砸到一邊的建築牆上去。
“啊啊啊啊——！”大概有三十隻左右的喪屍成功被吸引了火力，離開大隊，轉彎果斷地選擇了追車。
沈未睜大眼睛盯著前方被雨水模糊了的車窗：“等等，不對，吸引火力了然後呢？？”
此時已經深夜兩點，越離開學校的區域，越是一片漆黑，即使開著遠光燈，眼前的道路仍然無法完全看清，隻能被迫減慢速度。
“然後，然後當然是找個地方.......”蘇梓臨眯起眼睛，“那是你說的居民樓嗎？”
女人回過頭，音量頓時提高：“就是那兒！”
便利店，綠色的報亭，這裡是一片較為分散的居民樓區，眼前的樓房比較老舊，大概七層高，一層是一家商鋪，麵積較大，防盜窗上貼了一層又一層鐵皮，而縫隙裡分明可以看出，裡麵正亮著燈火。
“我們就在這裡下車！”女人放下嬰兒，斬釘截鐵道，“相信我！”
“彆把刹車踩錯了。”蘇梓臨提醒。
“我知道！”沈未猛地踩下一腳。
在發出一陣極為難聽的聲音後，轎車終於停了下來，而陸續追在後麵的喪屍卻沒能成功刹住自己的車，一個接一個砰砰撞在車的後備箱上。
今晚這車的後備箱還真是狀況百出。
陳訪桐一推車門，堵在外麵的喪屍直接整個向後仰摔去。她單肩背起背包，手肘順勢往上一台，將繼續撲來的喪屍擊得往後踉蹌，隨後便狠狠敲上一棒。
“咚咚咚！”女人拚命敲門，“是我！是我啊！”
然而裡麵沒有回應。
“外麵全部都是喪屍，快開門啊！”她聲嘶力竭道，“是我韓玲啊！你們不是在一樓嗎？！”
窗戶的縫隙露出一張麵孔，然後又消失。
門裡麵傳出來激烈的爭論聲。
“快點兒啊姐！”
沈未抽出唐刀，背對牆壁，以轎車作為掩體，向挨個撲來的喪屍奮力揮舞。被強化過的唐刀鋒利無比，寒光一閃，喪屍本就殘破的身體直接分開。
後麵的喪屍不斷湧來，隻能被迫圍著車身三人轉。數量越來越多，如果再不開門，就隻能找準機會鑽進車裡，重新開始逃亡了。
嬰兒再次嚎啕大哭起來。
“夠了！”裡麵傳來年邁的男人的聲音，“玲兒給自家孩子找尿布，還順帶幫你們這群東西找吃的，誰知道這時候外麵全是喪屍，你們卻在這裡堵著門讓她和孩子等死？！都給我讓開！”
“惡毒啊！”另一個和女人差不多年紀的聲音傳來，聲嘶力竭道，“羞愧啊！惡毒啊！”
“砰！”防盜鐵門被猛地推開，裡麵暖調的白熾燈光線霎時間湧入寒冷的雨夜。
“來來來！”老人伸手，“玲兒！先把孩子放進來！”
叫韓玲的女人把兩個裝著嬰兒的背包塞到他手上，然後俯身抄起鋼管。
“彆想著打了姐！”蘇梓臨大聲道，“後退，進門！”
“哦，好！”女人點頭，門被一把敞開。
裡麵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多，大概有十二三個，年齡段各不相同。其中幾個已經握好了武器，準備跟湧進門的喪屍死戰。
又是熟悉的陣型。
老話說得好，熟能生巧。還沒等這些居民樓裡的人找準舒服的站位，三人已經擺好了陣型。蘇梓臨後退兩步架起彈弓，陳訪桐和沈未則一左一右。
老太太看看蘇梓臨：“姑娘啊，你這彈弓怎麼不上石頭子兒的？”
蘇梓臨：“呃，因為我會氣功？”
“哦哦！”她恍然大悟。
居民樓的防盜門四周無比結實，窗戶又被焊死，喪屍隻能一個一個從門裡衝進來。
看來大家也都是經曆過作戰的人，一把把武器凶猛地揮下去。
不過一會兒，三十幾隻喪屍全軍覆沒。
看來大學城中，應該有不少像這些以鄰裡之間為集體的生存小隊。
見這波喪屍已經被清理乾淨，蘇梓臨推開門，校門的方向傳來大批量屍潮被投石機砸中的回聲。
雨幕漸小。
現在出去應該暫時沒有危險了。
從建築物之間抄近路鑽過去，隻要七八分鐘，就可以立刻回到北城牆正對路口的主戰場。
“一直到明天零點之前，都不要出門。”蘇梓臨回頭向居民們道，“喪屍潮一直會持續到那個時候，在建築物裡躲好。”
“那.......”一個七八歲的女孩突然開口，“你們怎麼辦呢？我們要怎麼幫你們呢？”
話剛說完，她就被身後的父親拍了一巴掌：“彆多嘴。”
按照計劃，下一步自己就得返回學校了。兩波屍潮過去，下一波目前還沒有跡象，恐怕中間的空白時間會多出不少。
想了想，蘇梓臨把手上那把彈弓扔給女孩：“想幫我們的話，就上頂樓，用石子砸它們。”
女孩欣喜接過。
彈弓學校也已經自製成功，強化過的就有幾十把，並不缺這一把。
如果真的可以團結沿路市民的話.......
“走吧。”陳訪桐說。
“慢、慢走啊！”女人開口，說完，她似乎發現哪裡不對勁，改口道，“快點走！”
時間逐漸指向淩晨四點。
明明才過了三個多小時，卻仿佛已經打了幾場世紀大戰。
和居民樓裡的人簡單告彆後，三人抓起背包，毫不猶豫地鑽進夜色。
路邊有不少輛棄置的自行車，踩上就跑。
現在這個時候終於理解，當時去營救銅大的同學們時，她們為什麼會在那麼要緊的最後關頭，騎著格格不入的自行車了。
因為短途跑路是真的很方便。
寒風冷雨好像小刀刮在臉上，校門逐漸出現在眼前。
從堆積著各種雜物，縱橫交錯的小巷，拐了幾個非常刁鑽的彎，奮力向學校騎去。
第二波的喪屍再次被路口建築物和北城牆的防禦完美擊潰，同學們再次出來清掃屍體。
道路兩旁，層層疊疊的全是喪屍那抽象的身體，大部分腦袋和身體都被空氣巨石壓成了個平麵。
他們三個人也正開著貨車回到校門的區域。
看來毫發無損。
北城牆上，投石機再次進入冷卻期。
黎明就要到來。
這時候的夜色往往是最深最濃的。
“烽火。”蘇梓臨抬頭，“東邊，是東城牆？！”
隻見半邊夜幕突然變成了紅色。
除了小波從東邊進入校區的喪屍，東城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把投石機全部用上的機會。
難道說......
把自行車往校門口一丟，守門的同學見狀連忙開門。
“東城牆那兒怎麼了？！”
尹赫大聲問道。他們三人緊隨其後。
“快快快。”餘巧曼和駐守水門的同學已經握好了武器，“準備好！”
冷空氣拚命地往肺裡鑽，每呼吸一次，胸口都傳來一陣疼痛。
登上東城牆，遠處的天空，被黎明撕開了一道魚肚白口子。
黑夜即將過去，白晝就要到來。
“我的天呐.......”沈未顫聲感歎。
城牆上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冷氣，後退了一步。
投石機和弩.箭的冷卻時間結束，已然準備就緒。
青白色的銅江之上，如同慢慢暈染開的黑色墨跡，喪屍潮不斷向江堤的方向湧來。
五百個？七百個？一千個?
根本無法計數。
“等等，說好的喪屍不會遊泳呢？！”尹赫條件反射般握起球棍。
“它們確實沒有在遊泳。”陳訪桐輕聲道，說話間，白氣不斷湧入寒冷刺骨的空中，
“因為銅江已經結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