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現在不搞了?十年前大學城三校經常舉辦聯誼賽事的,什麼足球賽啊,辯論賽啊,街舞大賽啊,超級女聲快樂男聲之類的。”
薛菲掰著手指頭細數,“然後呢,我就是在大二的時候遇見.......”
“呃唔.......!”廖運林被小柯和葉寄凡堵在牆角,並且在試圖掙紮的時候又被葉寄凡懟了回去。
“彆亂動啊廖部長。”葉寄凡說,“你剛剛才寫完千字告知書,手腕不累的嗎?”
說完,她向薛菲道:“不好意思姐,你繼續。”
廖運林:“???”
“那個時候就是男朋友了,為什麼現在還是男朋友?”小柯舉手提問。
“誒呀,結婚了多負擔,不想結婚啦。”薛菲把頭發撩到耳後,“我們倆都是這麼想的,病毒爆發前幾天剛剛結束環海旅遊呢,他本來就是攝影師,一路給我旅拍,存了八千多張照片呢。”
“哇......”科大的頭盔女生小文捂嘴感歎道,“好浪漫啊.......”
說完,她轉過頭向蘇梓臨道:“怎麼樣?你們銅藝現在還有男人可以介紹介紹的嗎?”
蘇梓臨瞥了陸朝南一眼。他當即用一種很猙獰的眼神避開目光。
於是她接著看向鬱黎,後者則在如同操心老母親一樣給陳訪桐的手腕上綁護腕。
“我不疼。”陳訪桐嘟囔。
“突發運動這麼多,還是綁一個?”
“緊了。”
“嗯?那我鬆點。”
“.......有空你還是自己來吧。”觀看完這個類似於“你媽覺得你冷”的場景,蘇梓臨這樣回答。
“哦,那好吧。”小文遺憾道,“反正啊,我絕對不要和同校的談。”
小柯憤怒道:“哇,什麼意思啊你?”
讓廖運林一筆一劃寫下關於卸任病毒防控指揮部部長一職,以及取消強製避難等內容的親筆告知書之後,原文件送到科大的複印室打印。
空閒時間,會議室裡反而一派祥和。
那幾個打手和下屬似乎原本就不太願意跟著廖運林往這條岔路越走越遠,在剛剛的衝突結束後,他們好像突然醒悟“原來我確實是不用必須跟著這個姓廖的啊!”,所以現在已經上交了身上的武器(完全沒有被強迫),並且正在觀看科大會議室書櫃裡麵的法律書籍。
“薛菲!我就知道!”廖運林氣急敗壞,“銅大出來的能是什麼好人,都是人精!都是牆頭草!”
薛菲正在激情分享她的愛情故事。
“包建業!我真是看錯人了!”他繼續報菜名。
“不好意思啊廖部.....”慈眉善目的銀發瘦老頭點頭哈腰道歉,“我家陽台上還種著一堆蘿卜土豆呢,成天跟在您後麵,老伴一個人在閣樓上麵又要種菜又要照顧小孫女,忙不過來啊,要不還是算了吧。您年紀也沒比我小幾歲,還不如回家找個房子種點地躲起來,活命最重要嘛。”
“還有你!你這個.......”他想了半天,沒想出來貼身保鏢的名字,“叛徒!”
人高馬大的保鏢抓抓後腦勺:“我也不是存心叛變的啊廖部長,您說這......就算把他們這些大學都拿下來,城市全歸指揮部,好像也不乾我本人什麼事兒您說對不對?”
“你......!”廖運林指著他措辭許久,然後乾脆甩手放棄,用響亮的聲音總結道,“總之,一群叛徒!”
“我們該怎麼處理他?”陸朝南冷眼盯著那老頭。
“現在還不能放他走。”蘇梓臨搖頭,“得等到用告知書徹底把他的權力剝掉之後,再.......”
說到這裡,她停頓:“不對,好像還不夠。”
六十多天,距離正常生活說近也不近,說遠也不遠。人們的頭腦中,仍然保持著對於權力的慣性服從。
不用太費力氣,一個職位,一張文件,就會讓絕大部分人從令如流。
指揮部是在喪屍爆發的前夜成立的,這使得廖運林的每一個命令,看上去都還具有著和平年代最後的冠冕堂皇。
然而,T市的長袍已經不再光鮮亮麗,一夜之間爆發的喪屍撕開了猙獰的口子,露出裡麵爬滿的蛆蟲。
“哎。”薛菲摸著自己的臉頰憂鬱道,“結果旅行回來,就聽說陶市長突然被撤職,我又好端端的被調到指揮部。剛剛他的話術你們也看見了吧?不想乾不行呀......”
說完,她對自己嘖了一聲:“沒出息,沒出息,看來是我畢業太久了。”
“所以,你沒有指揮部的任何實權?”蘇梓臨看向她。
“完全沒有。”薛菲搖頭,“連市政廳辦公室的鑰匙都被沒收了。無論是倉庫、交通、武裝部隊,都握在他的手上。不過下麵棄職反抗的也很多,我還偷偷幫四區的避難所開過糧.......”
“我就知道是你!”廖運林仿佛自動被觸發了語音,“四區的糧倉本來應該全部收歸指揮部,那天晚上說什麼糧倉大開人群集結,肯定是內鬼乾的!”
薛菲好像在哄什麼家中的暴躁老人,攤開雙手:“我已經說過對不起了!”
“說對不起有什麼用?!叛徒!”他開始進入複讀機模式。
“那個。”陸朝南打斷,“我不太理解,你們到底為什麼會被這種人牽著走?”
“畢竟指揮部是從和平年代過度到現在的機關嘛,相信你們也明白其中的含義。”薛菲愧疚道,
“本來以為趁職務之便,偷偷幫點忙,就能起到什麼作用。結果等反應過來,指揮部已經一手遮天了,我不多的實權也早就被全部架空,還一直被威脅......”
“不過,我畢竟是和他站過一邊的,也是實實在在的指揮部的人,你們放心就這樣把我放走?”薛菲看向大家,“你們似乎對我沒有任何懷疑.......?”
“懷疑還是有的。”蘇梓臨說,“不過,這個懷疑並不是在針對具體的你。”
“嗯?有意思。”薛菲明白過來她的話,笑盈盈點頭。
還想說點什麼,去拿複印文件的三人推門進來了。
準確的說,是複印件先進來的。加起來紙的高度快兩米,捧在胸前搖搖晃晃。
一共打印了一萬五千張,用光了科大複印室裡麵的所有a4紙。
T市區域過大,人口過多,這一萬五千張,勉強能覆蓋三個區域。
“砰!”
複印件砸在桌上。
廖運林從鼻子裡哼出來了一聲。
“呼——”沈未大喘氣道,“這是什麼挑戰不用眼睛上樓活動,差點連人帶紙一起飛出去了。”
陸朝南:“跟你說過你去搬就會是這個結局。”
“?!如果不是你說這句話我根本就不會去的好不好”
這些如同雪花一樣的傳單,即將散發在整個T市。
為了讓每一個存活的T市市民都能明白究竟發生了怎樣的事情,傳單是雙麵打印的。一麵隻有簡潔的兩句話,另一麵,則是廖運林的千字信和簽名手印。
看廖運林的反應,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會在一座大學裡麵被直接斬落下馬。
複印件正麵的兩句,寫的是:
[指揮部最新抗擊喪屍指令即將下達!
陶經義市長就要回來啦!]
背麵則是廖運林關於闡述自己春秋大夢和細數罪過的檢討,誠懇表示已讓出指揮部部長的職位,交出大權,不再乾涉武裝部隊、避難所等部門的行動,淨身出戶。
簽字畫押,非常正式。這是給具有一定文化水平的市民看的,還可以順便給城市中各個勉強運行的部門當做證據。
其實這種革命的手段非常簡單粗暴,隻在喪屍爆發的末日世界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