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紳抬起了手,兩側的士兵都暫時停下了攻擊。他嫌惡的看著衝上來的家夥:“想做英雄?為彆人犧牲?你以為我會讓你美夢成真嗎?慕容宇華,你落在我手裡活該要一點一點慢慢死了。我會先打斷你的腿,讓你把血都流儘了,剝掉你的皮砍下你的頭放到慶平縣門口掛他三天三夜!”
他說著,露出一絲獰笑將槍抬起:“記住了,你就是隻螻蟻,一事無成,還害死了所有想要站在你這邊幫助你的人。”
慕容宇華望著他的槍口,身體始終維持著之前的姿態,擋在了穀三和小穗兒的身前。死亡本應該在下一秒隨之而來。
槍聲響了。慕容宇華還是沒忍住下意識閉上了眼。他當然清楚明白,在真正的災難與死亡麵前,他根本沒有半點招架之力。
可李紳手裡的手槍並沒有半點硝煙,隨著這一聲槍響,他眉心也出現了一點猩紅,穀三當即拔出槍來找準時機,兩手同時朝著二樓長廊上的士兵開了槍。
在這又一輪的槍聲之中,慕容宇華看著上一秒還和自己飛揚跋扈大放厥詞的李家大少身子朝前傾來,而後摔出長廊的扶手,頭朝地墜落而下。
原來就在他剛剛要開槍的那一刻,原本跟在他身後的人先開了槍。那個人顯然也在穀三開槍之後,選擇了背叛他的戰友,站在了他們這一邊這一邊。
當這場戰鬥徹底結束時,天井之內滿是被擊斃墜落的屍體。這些人的血與腦漿混雜在了一塊,模糊了地麵上原本的青苔痕跡。
一個人從二樓的門後走了出來,手上還握著槍。他與穀三對視了一眼後,又消失在了門後。
慕容宇華身體忽然間像是徹底失去了支撐,跪坐在地上,他望著滿地屍首,忽然間扭頭吐了。他就這樣不斷將胃裡原本就沒剩多少的殘渣吐在鮮血蔓延的地麵上。
穀三捂住了小穗兒的眼睛,抱著她跨過了屍首朝前走去。她一腳踹開原本堵住了生路的門板,門後早就沒人了,戰事開始之後,韓五爺就將自己的人全都撤走,一個不留。
如他所言,他就是一個精明的商人。
到了屋內,穀三也正好看著那個身穿黃色軍裝的人,她放下了小穗兒,帶著幾分警惕與熟悉上下打量著他。
小穗兒落地一抬起頭,見了這穿軍裝的人也隨即發出驚呼:“我認得你。”
“你認得他?”穀三朝她望去。小穗兒指著他說:“我阿爹阿娘被害死那天,是他幫我騙了人,沒把我交給那個壞人。”
穀三這一次就徹底放下心來了。她把小穗兒往前一遞:“朱裡,麻煩你照顧她一下了。”
那麵帶幾分青澀的年輕人似乎略有不解:“你怎麼知道……我叫朱裡?”
穀三此時已經朝外走去了,她朝他揮了揮手,留下一句:“以後你就明白了。”便重新回到屍首之間,找到還在嘔吐的慕容宇華。
他幾乎要將膽汁都吐了出來,麵色蒼白,看起來虛弱極了。
穀三給他遞上一條帕子:“你還好嗎?”
慕容宇華儘量不去看地麵上的那些東西,輕微點了點頭:“小穗兒呢?你見到那個開槍的士兵了?可信嗎?”
“先前就是他救了小穗兒,那個人?你一定會相信他的。”穀三看著他這副狼狽的模樣,長歎出一口氣,感慨道,“你知道嗎,慕容,你總是嘴上說的很坦蕩,可實際上這些你都沒有辦法接受。”
“我……我隻是,我也許隻是有些受涼。”
“你說你已經習慣了暴力習慣了廝殺,但你卻永遠沒有辦法成為血腥又暴力的人。可是你在做的這件事叫做‘革命’,所有的革命,都是由流血與犧牲組成的。今天你看到的一切都會在你未來的日子和你如影隨形。你是善良的,而這些流血與殺戮勢必是會讓所有善良的人絕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