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緊急,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管不管得了都是你的事兒。走了。”穀三像是在土匪這兒打秋風,把東西拿全了就又出了城。在朱寬那兒放狠話還真頂用,她走的時候身後果然一個跟著的都沒有。
回到那座荒墳前,那大開著的墓門仍未合上,也不知是裡麵的人沒有注意,還是他們根本就不在乎有沒有人進去。
穀三把這一麻袋雞一股腦的就扔進了墓穴裡頭。雞本來就是最為聒噪的家禽,就聽著底下一路傳來響動,“咕咕噠噠”漸行漸遠,可確確實實能聽見聲音。
由此就能確定,這下麵一路過去,倒都安全。放完了雞,穀三把墓門合上,回到荒廟邊上的那口小井邊。穀三在狗身上綁了繩子將它放到井下。
這狗差不多一落地就朝著四周狂吠起來,片刻後,穀三看著自己腳邊的繩子不斷減少,就知道這條狗是尋到了方向往前奔逃了。
穀三趴在地上,仔細聽著狗叫聲,從地底一路往北延伸,比先前的腳步聲清晰地多,可以確定就是往荒墳那兒去。她腳邊的繩子漸漸耗儘,狗就此消失在枯井之中,不見蹤影,但這倒並不影響穀三接下來的計劃。
她取出朱寬那兒討來的火藥,先把枯井外沿整個炸塌填埋了。又數了數身上還剩的子彈和火藥,腦子裡繼續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天色漸漸昏黃,距離慕容宇華離開家已經過去兩天了。穀三仍不清楚他的調查進展到了哪一步——但,可以預見的是,如若他們之間的調查步調基本一致,也許不需要多久,他們就能夠見麵了。
慕容宇華倒是當真沒有想到,穀三最終會帶著這些武器過來找他。
眼下,他正坐在一張石椅上,手裡還握著藥杵。周圍的燭火十分昏暗,流水潺潺在這片地宮之中不絕於耳。
慕容宇華怎麼也沒想到亂葬崗之下還有這樣一處藏身之處,這片溶洞至少已成型千百年,陰冷潮濕,勉強能找到幾片乾燥寬闊之處。如穀三所猜測,他當時的確就是以荒廟、亂葬崗作為調查路線一路尋來,但他並不像穀三那樣嚴肅認真地進行調查。
他裝成了病人,一邊咳嗽一邊像是失去力氣倒在了荒廟的佛像前。慕容宇華隻是隱隱約約之間有所猜測,所有病人定然都沒有死,他們很有可能是有意識的組織起來離開了這裡。而對於再度會出現再次的病患,他們很有可能也會將其當做自己的同胞。
這就是慕容宇華的計劃,以一個病患的身份去尋找那群病患,哪怕清楚知道這類疾病的傳染強度,也決定以身試險,仔細去探明其中的秘密。
事實證明,慕容宇華的猜測沒錯。他在破廟之中等待良久,甚至漸漸昏睡了過去,等他再醒來時,眼前多了幾點燭光,三個身披黑袍的人端著燭火站在了麵前。這三人都遮住了臉,分不清男女,可他們身旁的小女孩,慕容宇華倒看的清晰。
那女孩十一二歲,顯出一副枯瘦、病態的模樣。瘦如麻杆,身上穿著的衣服還帶著補丁。她朝慕容宇華雙手合十,端端正正說了一句“阿彌陀佛”,扭頭和那幾個穿黑袍子的人說:“菩薩,這施主是我發現的。他病了,病得很重。”
被她叫做菩薩的人點了點頭,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小女孩的頭,嘉獎道:“你做的很好,你讓一位本將步入死門的人又重新回到了生路上,你讓他找到了一個真正的歸宿。”
慕容宇華茫然地望著他們,一邊咳嗽著,一邊強撐起自己的身子詢問道:“你們是誰?”
“我們是和你一樣的人。是被那群惡毒之人拋棄的人。”小女孩走到他麵前說,“但你放心,你不會永遠被拋棄的。菩薩會給我們指一條明路,菩薩會告訴我們活下去的方法。隻要你心誠,菩薩就會救你的命的。”
那一刻,慕容宇華終於明白這些病患究竟為何離開了。
他們找到了“菩薩”,一處生機。哪怕聽起來荒謬無比,卻在此時此地遠勝過縣城內吃人不吐骨頭的縣令和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