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電視劇和中描述的不?同。
失憶是需要?經過一係列的創傷和刺激,但恢複記憶,有時候隻是一瞬間的事。
像是體內埋下很多看不?見的炸.彈,看起來相安無事,可一旦在某個地方被引燃,四肢百骸都會被炸穿。
鐘可可形容不出當時看到那張照片的感覺。
隻知道,在那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像是潮水一樣翻湧著襲來,一幕幕的碎片在腦中走馬燈似的播放輪換。
更像是做了一個異常逼真的夢。
夢境和現實交織,迅速接軌,所有曾經丟失的記憶在頃刻間全部追溯回來。
意識回神時,鐘可可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沈曉陽的臉。
沈曉陽吃驚地望著她,問她為什麼忽然哭了。鐘可可下意識摸了摸臉,發現臉上已經濕了一片。
她沒辦法告訴沈曉陽自己為什麼哭。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是那個喜歡了薑遇橋十年,卻不得不?放棄,從樓梯上狼狽摔下來的鐘可可;還是那個被他拉著手求著留在童安,倉皇無措的鐘可可。
抑或兩者都不是。
她變成了第三個人。
沈曉陽遞來紙,讓她擦眼淚,一邊詢問她到底怎麼了。鐘可可經曆短暫的茫然後,什麼都沒說,她頭很痛,需要?靜一靜。
剛巧有護士來叫沈曉陽,沈曉陽雖然不放心她,但也不?得不?去看病人。
就這樣,辦公室裡再度安靜下來。
鐘可可呆坐了一會兒,像是脫力般垂眸趴在桌上,宛如一個剛剛靠岸,趴在沙灘上喘息的人,默默梳理著腦中的一切。
她把過去十幾年的記憶,和失憶後這短暫的兩個月的記憶融合在一起,而後才明白這段時間身邊人各種不?自然是因為什麼。
周明月說薑遇橋是渣男。
許琳說她的手機找不到了。
付遠航還有其他人說童安是個好地方。
薑遇橋說,周明月說的沒錯,過去是他喜歡自己。
每個人都在用心地欺騙著她,保護著她,生怕她再受到任何刺激,或是把過去的不?愉快想起來。
但對於鐘可可來說。
這卻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活在一個被編織好的夢裡是那麼的可笑,她寧願知道自己狼狽又卑微地愛過一個人,也不?願意處在那種虛假和自我感覺良好的幻影裡,被人哄誘欺瞞著,再度喜歡上那個讓她難過了十年的人。
……
整理好心情?。
鐘可可沒多久就離開了醫院。
她沒有留下任何隻言片語,默不?作聲地回到鄭良的公寓。
索性她帶的行李不多,隻有小小的一箱,很容易就收拾好。出來的時候,已近傍晚,她臨時買了最近的航班,打?算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再回去,卻不曾想,走著走著,竟再度來到醫院附近。
鐘可可清晰地記得,那天晚上,她從醫生公寓出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像是脫水的蘿卜,無助地蹲在路邊。
付遠航給她打電話,樂嗬嗬地勸她。
她哭了好一會兒,才稍稍平息那種溺水般的窒息。
到現在,鐘可可已經不太能切身體會到當初的那種天要塌了的心情?,隻是莫名的,覺得有些難過。
薑遇橋的電話就在這個時候打?來。
鐘可可本不想接,但薑遇橋一直在打,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曾經,她每天都在給他?發信息的那段時間,那時的她期期艾艾,但他?卻一條都不回。
可現在,兩個人仿佛角色互換。
鐘可可忽然覺得很好笑。
但這種好笑,很快就被眼淚替代,她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
薑遇橋的聲音很緊繃,就像在努力攥緊什麼,直到他聽到鐘可可說的那句話——“你在問過去的鐘可可,還是現在的鐘可可。”
空氣在這一刻變得稀薄又沉默。
男人聲線沉了下來,嗓音艱澀,“可可——”
“怎麼辦,遇橋哥,”鐘可可擦掉那些不?爭氣的眼淚,笑了笑,“我都想起來了。”
想起曾經可笑又可憐的自己。
還有那些你在我麵前閃閃發亮,我卻永遠觸碰不?到你的心酸過去。
-
第二台手術持續了三個小時。
剛一結束,大家就嚷嚷著餓得不?行,說要集體點個外賣。
幾個想要吃宵夜的小護士聽見,也跟著湊合過來,拿起手機的第一件事,就是問薑醫生想吃什麼。
主刀醫生是個女的,聽到這話?立刻調侃,“你這眼裡就隻有薑醫生。”
小護士臉色一紅,低著頭嘿嘿一笑。
剛巧拿著病曆本的陳諾走過來,陰陽怪氣地一笑,“彆薑醫生薑醫生的,人家都有主了。”
聽到這話?,周圍的幾個人立刻來了精神,尤其那幾個平時就愛花癡薑遇橋的小護士,紛紛問陳諾怎麼回事。
陳諾也是剛剛從彆人那兒聽說的,“薑醫生今天女朋友來了,聽說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年紀也挺小的,薑醫生今天就是帶她出去兜風,被臨時叫回來的。”
嚷嚷給薑遇橋點外賣的小護士手一僵。
陳諾看她就好像看見曾經的自己,笑道?,“外賣呢你也不?用惦記給人家點了,我過來的時候,剛巧看見薑醫生風風火火地往外走。”
說到這,陳諾衝幾個人湊了湊,壓低聲音,“.聽沈曉陽說,好像是惹女朋友生氣了,著急出去追呢。”
……
薑遇橋一出醫院就上了出租車。
鄭良的公寓離這兒不遠,不?到十分鐘,他?就下了車,幾乎是一刻也不?停歇地回到家。
這個時候,鐘可可已經走了好一陣。
臥室空蕩又安靜,好像她根本沒有來過。
薑遇橋站在門口。
渾身的血液仿佛被凍結,他?臉色陰霾至極,第一件事就是給鐘可可打電話。
然而得到的回應是,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喉間瞬間燒起一股猛火,隨著吞咽,泛著疼。
握著手機的五指下意識發力到指節發白,薑遇橋繃著唇角,點開鐘可可的微信。
兩個人的對話還停留在幾個小時前。
鐘可可說完那句我都想起來後,便掛斷電話,薑遇橋被催著去做手術,隻能給她發信息安撫,讓她在家裡等著他?,等他?做完手術,第一時間去找她。
原本他以為,鐘可可會等的。
畢竟她還叫自己遇橋哥。
最起碼不?是厭惡。
但事實證明,他?還是對自己太自信。
沒有誰會一直在原地等著誰。
更何況,他?還欺騙了她。
無法言說的恐慌比上一次來得還要?迅猛,薑遇橋用最快速度,做出判斷,直接給付遠航打電話。
付遠航正在和新交往的女朋友膩歪。
好半天才接電話,當他?聽了來龍去脈,得知鐘可可不見了的時候,急得跟火燒屁股似的,“我操,你他?媽怎麼整的啊,她在你眼皮子底下你都看不?住?”
薑遇橋也火了,“她是個大活人我能綁著她?”
這一吼,付遠航反倒冷靜下來。
都是一起長大的妹妹,他?的疼愛不比薑遇橋少。
付遠航喘了口氣,“你先彆著急,她都那麼大了丟不了,我估計要?麼是回家了,要?麼是在童安找了個酒店住。”
薑遇橋沉著聲,“等會我就和鄭良出去找,你去她家幫我看看。”
頓了頓,他?又道?,“如果?你找到她,幫我多注意一下她的情?緒,如果?她很不?想提到我,”薑遇橋聲音明顯哽了下,“那就彆提。”
聽到這話?,付遠航默了。
半晌,他?無奈一笑,“行吧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