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象牙塔與格子間(1 / 2)

全宇宙第一可愛 竹枳 17132 字 3個月前

之所以讓周秘書留下來一起,一方麵是出於薑遇橋和於哲遠確實不熟悉,但更主要的目的,是想有個旁人聽著。

周秘書職位不低,對於於哲遠來說也是個不小的威懾,薑遇橋倒是想看看,在他人麵前,這男人想怎麼解釋。

到這個時候,不需要再多說什麼,於哲遠就已經知道薑遇橋的來意,並不是上頭不滿意他的項目進度,而是單純的,為了鐘可可討個說法。

因為事先被老總那邊囑咐過,薑遇橋不需多說什麼,周秘書這張快嘴就把緣由說了個明白,於哲遠沉默地坐在薑遇橋對麵聽著,從頭到尾都沒敢抬起頭看他。

這種感覺很奇妙。

哪怕明知道坐在對麵的不是自己上司,於哲遠依舊被對方的氣場壓得近乎喘不過氣,他很難相信,薑遇橋僅是一位年紀隻比他大了三四歲,年輕有為的醫生。

聽到周秘書說謠言發酵到全公司都知道,鐘可可被氣得病倒在家,於哲遠臉色越來越頹敗,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不甘心,給自己挖了一個多深的坑。

周秘書說得口乾舌燥,喝了口茶水後,轉頭問薑遇橋,“薑先生,你看我這樣的處罰還可以嗎?”

扣除連續三個月的績效獎金。

轉正日期往後延期一個月。

對於這樣的規模不大的私企,這種懲罰製度對待應屆生已經是不輕的懲罰了,如果再深一些,恐怕人家也就辭職不乾了,到時候反倒拿他沒辦法。

周秘書當然知道這個理,所以一直踩著線,不過具體怎麼做,老總交代了,要看薑遇橋的臉色。

顯然,神色冷凝的薑遇橋對此結果並不滿意。

於哲遠稍稍抬頭,覷了薑遇橋一眼,又趕快低下頭。

俄頃之後。

保持著靜默姿態的男人薄唇微掀,顯然對於哲遠道,“周秘書說了這麼多,你的話,我一句還沒聽到。”

薑遇橋的嗓音平穩有力,有種不容抗拒的威壓。

於哲遠喉頭緊張得上下起伏,桌下的雙拳冰涼,虛攏在一起,咬字艱澀,“對不起……我不該亂說話,也不該給可可造成這樣的影響,我……”

後麵的話他有些說不下去了。

畢竟是剛入職場的年輕人,臉皮未經打磨,也做不到遊刃有餘的迂回。

周秘書狠狠翻了個白眼。

那表情好像在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薑遇橋稍作沉思,開腔的語調冰冷無情,這一次,他明顯是在對周秘書開口,“你覺得這樣品格的人,還適合留在貴公司嗎?”

周秘書:“……”

於哲遠:“……”

-

於哲遠被開除了。

就在薑遇橋走後沒多久。

這件事是人事部那邊爆出來的,公司裡雖然部門多,但大家私底下都是一環扣一環地聯係,所以消息很快就傳得人儘皆知。

傳出這事兒的人是個普通的小職員,負責給於哲遠辦理離職手續,對於內情並不知曉,所以一時間,大家對於公司開除他的原因眾說紛紜。

有人說是因為他平時表現得不好,項目進度緩慢,產品經理那邊給他穿小鞋;有人說,是於哲遠對於工作和薪酬方麵有意見,商議之下自己離職的。

當然,流傳最廣的就是,於哲遠因為在背後造謠鐘可可腳踏兩條船,被鐘可可的男朋友親自開除的。

謠言這事兒,有一部分人是不知道的,所以開始大家都不信,直到有人出來,把鐘可可昨晚上被氣哭的事兒說了出來,大家才信以為真。

隨之而來的另一個八卦就是,鐘可可這位男朋友是哪位大羅神仙,不光能讓周太監點頭哈腰,還能說開除於哲遠就開除。

大家八卦來八卦去,最後認定薑遇橋應該是這家公司老板的親戚,搞不好,還是幕後股東。

反正不管是誰,大家也都清楚,鐘可可上頭有人,不能隨便得罪。

這事兒到最後,發酵到那些平時愛指使鐘可可乾這乾那的老油條們都有些害怕,生怕哪天不聲不響的也被開除。

不過短短的一天時間,鐘可可就成了眾人口中的“中心人物”,然而她本人還是聽同桌的女同事告訴她,於哲遠被開除的事。

好巧不巧,這個女同事中午跑完新聞回來,剛好就見到於哲遠抱著雜物箱坐電梯下樓,據她說,於哲遠一臉灰敗,垂頭喪氣的。

鐘可可正在家裡敷麵膜吃零食呢,看到這條消息,麵膜都驚得從臉上掉了下來。

說報仇還真報仇了啊?

都把人弄回家去了?

臥槽,會不會太狠了點兒?

鐘可可連零食都沒心思吃,想著要不要給薑遇橋打個電話詢問情況,但這個時間,薑遇橋已經照常回到醫院工作了。

她聽說,最近從彆家醫院轉來好幾個大腦中動脈瘤患者,都是奔著市二院的有名的神經外科而來,薑遇橋這邊首當其衝地接了幾台手術,又要開始忙碌。

鐘可可猜測他這會兒應該在做手術,就算不做手術應該也在忙彆的,想了想,還是不打算打擾他了。

但不打擾,她心裡還有些鬱悶。

思來想去,她還是沒忍住,給周秘書發了幾條信息。

聽同事說,是周秘書接待的薑遇橋。

鐘可可猜,周秘書應該知道來龍去脈。

平時的話,周秘書對於這些小員工的消息從來都是懶得回的,但今時不同往日,周秘書看到釘釘上鐘可可的信息,幾乎秒回。

總裁秘書周澤樹:【於哲遠的事兒?薑先生沒和你說嘛?】

看到“薑先生”這三個字,鐘可可差點沒被口水嗆到,先不提這個稱呼和薑遇橋的適配度極低,光是從周太監嘴裡蹦出來這麼煞有介事的稱呼,都夠她樂嗬了。

鐘可可一肚子的吐槽,抿著唇角,學著他的語氣敲字,【沒說呢,他去上班啦。】

總裁秘書周澤樹:【哦哦,對,醫生很忙的。】

總裁秘書周澤樹:【其實也沒怎麼,就是公司這邊覺得於哲遠不太合適公司的理念,把他辭了唄。】

屁吧。

鐘可可翻了個白眼。

鐘可可:【您就彆跟我說這些場麵話了,我就想知道我男朋友去都說了什麼。】

鐘可可想了想,補充道:【哎,周秘書,不瞞你說,我一開始真的以為他就是去幫我把這謠言的事兒解決的,沒想到……你們居然把人給開了】

總裁秘書周澤樹:【怎麼?你還心疼於哲遠了?你忘了他背後怎麼說你綠茶說你對他始亂終棄的?】

鐘可可:【……】

鐘可可:【你知道的比我多啊!】

總裁秘書周澤樹:【那是,我誰啊。】

總裁秘書周澤樹:【其實就算薑先生今天不來,我也打算出麵處理一下這個事兒的,不過我之前還真以為你倆辦公室戀情,還好你男朋友來了】

鐘可可一肚子話就這麼被堵了回去,甚至,她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聖母了,畢竟於哲遠信口開河的時候可沒管她會不會被公司處理。

算了。

被辭了也是他活該。

誰讓他嘴賤。

雖然周太監沒細說,但鐘可可也能品出來,是薑遇橋出麵讓公司辭的於哲遠,既然這樣,她也就沒什麼好問的,萬一把周太監問煩了,她可就吃不了兜著走。

思及此,鐘可可打算發個表情包結束話題,誰知周太監忽然打了一大堆字過來。

總裁秘書周澤樹:【我知道你年紀小心軟,所以一開始沒打算告訴你實話,但你都問了,我瞞著也沒什麼意義,是你想的那樣,薑先生不想讓公司留他,不過你也彆怪薑先生做事絕,薑先生給過他機會的。】

鐘可可眼睛緩緩亮起:【?什麼機會?】

總裁秘書周澤樹:【還能什麼機會,當然是留下來的機會啊,當時薑先生給了他選擇,要麼當眾把事情解釋清楚跟你道歉,要麼走人,要說那於哲遠,看著不怎麼樣,骨子裡也是個要臉的,想了半天,還是決定辭職。】

鐘可可:【……】

總裁秘書周澤樹:【他估計是覺得,就算留下來,臉也丟儘了,還不如就走了】

總裁秘書周澤樹:【走了也好,省得你看著也心煩,再者,他能力也就一般吧,沒什麼不可替代的,而且之前老總也開口了,都聽薑先生的。】

鐘可可沒想到平時話少又刻薄的周澤樹能對自己說這麼多,話裡還有意無意地安慰她,這態度,讓鐘可可心裡好受了許多。

另一方麵,她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象牙塔以外的世界是那麼的現實和難以捉摸,她才剛剛步入社會一個月,就見證了太多人情冷暖,不免有些惆悵。

就像於哲遠這事兒吧。

鐘可可回去上班,指不定要被大家有色眼光怎麼看呢。

這麼一想,鐘可可突然很不享受這一天難得的假期,毫無征兆地開始想念薑遇橋,她在想他這會兒在做什麼,又想他中午有沒有好好吃完,晚上會不會又要熬夜加班。

薑遇橋的口味淡。

醫院裡的其他醫生卻喜歡點很重口味的外賣。

鐘可可沉思片刻,決定親自為他做便當。

打定主意,她把自己收拾妥當,去樓下的超市采購食材,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到晚飯時間,薑遇橋這個時候終於抽出時間回複她,告訴她晚上要加班。

就猜是這樣。

鐘可可沒說什麼,圍上圍裙一頭紮進廚房,開始給他做那道他最愛吃的雞胸肉炒西藍花,又填了兩道可口的素菜。

這幾道菜,是她會的為數不多,且能做得不錯的菜肴。

難得下一次廚,鐘可可極為儘心,等做好的時候,已經過了下班時間。

鐘可可也顧不上自己肚子餓,拎著便當打車到了醫院。

和薑遇橋談戀愛好歹也幾年了,醫院的護士們對鐘可可格外熟悉,她剛上樓,就遇見幾個小護士和她打招呼,還熱情地告訴她這會兒薑醫生在查房。

鐘可可笑眯眯地和她們道謝,還分了一些薑遇橋和她一起做的雪花酥給她們,而後來到八樓的護士站附近,找了個椅子坐下。

她本想隨便打打遊戲消遣時間的,誰知護士長就在這時忙完回來,見到她,熱情得不行,還塞了兩個大橘子給她。

鐘可可說不吃都不行。

不止如此,護士長剛好沒事,就拉著她聊天。

不得不說,鐘可可最怕的就是這個,以前她每次來,都免不了被她拉著說話,但現在都撞到了,也不能找借口離開,鐘可可就隻能硬著頭皮跟她尬聊。

護士長大概是真的很喜歡她,問了她很多,從她畢業到工作,鐘可可礙於禮貌,每個問題都回答得很細致。

護士長卻忽然從中抓住重點,“那現在,你和小薑兩個人是同居了吧。”

“……”

鐘可可一口橘子瓣卡在嗓子眼兒裡,嗆得直咳嗽,臉色也憋得通紅。

“哎呦,吃急了。”護士長趕忙給她拍著後背,“我去給你倒口水啊——”

“不用不用,”鐘可可倒了一口氣,趕忙把護士長拽了回來,“沒事的,我就是嗆了一下。”

“真沒事?”

“真沒事。”

“那行。”護士長坐下。

鐘可可想到之前兩人的話題,清了下嗓子趕忙解釋,“不是同居,是偶爾在他那邊住,”生怕護士長誤會什麼,她又說,“遇橋哥那邊有兩間臥室,我們平時都是分開住的……”

後麵的話越說聲音越小。

為了防止自己的心虛爬到臉上,鐘可可趕忙又塞了兩瓣橘子到嘴裡,吃得腮幫子鼓鼓囊囊的,模樣看起來極為可愛。

護士長以為她喜歡吃,趕忙又掏出兩個放到她手裡,完全沒注意到她泛紅的耳尖。

“這也挺好的,一人一間,省得你總在校外住,他惦記,”說到這個,護士長眉飛色舞的,“你都不知道,小薑平時多惦記你,稍微晚了他就開始琢磨你吃飯了沒,有時候著急忙工作,還讓我幫忙點了幾次呢。”

這件事鐘可可知道。

那陣子她在薑遇橋那邊住,他忙,晚上回不來,就會給她點好外賣,就那一個月,鐘可可生生吃胖了五斤,小臉圓的像是桃子一樣。

鐘可可不樂意了,薑遇橋卻覺得她胖了好,摸起來軟軟嫩嫩的,舒服。

不過後來,鐘可可不吃了,體重很快就掉了下來。

想到這些,鐘可可不好意思地撓撓耳朵,“可能我給他感覺像是生活不能自理吧,所以他總擔心我。”

護士長眨眨眼,“哎,我聽說你們兩個是青梅竹馬的?”

這個詞有些文縐縐。

鐘可可聽著有點兒新鮮,點了下頭,“是吧,從小一塊兒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