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2 / 2)

那種滋味,是他被關在家裡從未體驗過的。

好像天高任他翱翔,海闊隨他暢遊,天地都是他的。

雲執拎著包袱好奇的走走看看,還在路上救了一位朋友。

對方姓柳,名月銘。手持一把白玉扇骨的扇子,風度翩翩為人風趣。

兩人相遇的時候,他正在被人追殺,雲執出手相救。

柳月銘像個江湖通,江湖上的事情好像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他年齡稍長,雲執喊他柳大哥,兩人無話不說。

這種江湖義氣,雲執頭回體驗,感覺極好。

最重要的是夢境很真實,像是現實發生的一樣。

雲執咋舌,“他跟你這種摳門精一點都不同,柳大哥就很慷慨仗義。”

“我給你個機會,你把語言再重新組織一遍。”時清微笑,瓜子殼擲在車內小幾上,“箱子還想不想要了?”

雲執嗑瓜子,無所畏懼,“你答應過我的。”

時清翻白眼,“我就不能反悔了?”

雲執笑,伸手把瓜子遞過去給她,“不能。”

雲執耳朵又不聾,知道這次時清沒騙他。

外麵時清已經讓人把陣仗擺起來,大搖大擺的拉著箱子回雲府,恨不得讓滿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時家回門給雲家整了好多箱珠寶金銀。

要說雲家今天也格外熱鬨。

雲執嫁入時家,今日是成親後頭一次回門,肯定要看重一些。

尤其是雲主君還惦記著雲執給的東西呢,半點差錯都不想出。

“舅舅既然來了,你就勸他兩句,讓他少說點。”雲主君側眸往屋裡看,小聲跟雲母咬耳朵。

今天雲執回門,雲家一大家子都在,雲母的舅舅自然不會落下。

雲主君不太喜歡這位舅舅,對方太愛拿長輩的身份說教了。

尤其這個舅舅還不是親的,表了不知道多遠的關係,現在突然上門,肯定衝著時家的關係來的。

雲母有些為難,“我儘量勸勸。”

她掀開簾子進屋,屋裡長輩們都坐在一起聊各自家裡的晚輩。

舅舅姓張,五十歲左右,身形清瘦,臉上清高模樣,端著茶盞輕輕抿,一副看不上他們的表情。

張氏有他可以驕傲的資本,那就是雲家從商,祖輩三代沒有一個在科考上有功名的。

但張氏家裡不同,他孫女就挺有出息的,雖說現在官職比較小,但好歹進了官場。

張氏瞧見雲母,皺眉喊她過來,“我怎麼聽說雲執妻主沒進翰林院啊?”

“是,聽說是做了巡按禦史。”雲母賠笑,“都是孩子們的事情,再說人家母親就是禦史,咱們也管不著。”

“怎麼就管不著了?你也是她母親,她今天是要給你敬茶的。”

張氏放下茶盞端起架子,“你把長輩的威嚴拿出來,她在外麵可能是個官,但在家裡就是個小輩,要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該說還是要說的。”

“何況雲執不過一個庶子,”張氏一副看不起的表情,“說他兩句是長輩疼他。”

雲母說,“雲執倒是還好,主要是他妻主時清,她可不是個願意吃虧的主。”

“誰讓她吃虧了,咱們做長輩的,說她們肯定都是為了她好。”

張氏抬手貼了貼頭發,“要我說你今天就該勸勸時清,做什麼巡按禦史,芝麻大小的官,哪裡有翰林院出身好聽。”

“而且,她在翰林院裡認識的人脈肯定更廣,到時候提拔一下自家的人多方便,這種好事跟便宜不給自家人給誰。”

張氏苦口婆心,“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雲母算是聽明白了。

張氏想讓時清進翰林院的原因是圖這個呢。

她雲家近親都不是念書的料子,沒一個在官場上的,隻有張氏的孫女在,這個肥水要流的話,隻能流進他孫女那裡。

張氏想著美事占著便宜讓她出頭當壞人?

雲母才不乾,她端起茶盞喝茶,笑著敷衍過去。

差不多快晌午,時清跟雲執才到。

雲主君特意站在門口相迎,看見那一個個箱子,臉上的笑怎麼都藏不住。

雲執這是把聘禮都給他送來了啊!

“來來來,路上累不累餓不餓啊?快進院,飯菜都做好了,來了就能吃飯。”

雲主君克製住激動的心情,引著時清跟雲執往府裡走,一路上親熱的像是對待親生兒子。

他側眸朝後看,見下人搬箱子特彆吃力,心裡更高興了。

肯定都是特彆壓箱底的東西!

貴重著呢。

“都仔細些,若是磕了碰了,小心我扒了你們的皮!”雲主君擰眉訓斥。

雲執說道:“不用這麼小心,又磕不壞。”

他左右看,“雲挽呢,我給他帶了不少壓箱底的好東西,他不來看看?”

雲主君麵露猶豫,“挽兒身體不舒服。”

雲挽一心癡情常淑,知道對方落水摔傻了後,整個人接受不了,在自己屋子裡哭了好幾回。

要是平時就算了,今日雲執帶東西回來,可不能讓他壞了事情。

且忍也得忍他這一天。

“東西就先放著,還是吃飯要緊,”雲主君眼睛放光,邊在心裡數著箱子邊說,“你看你來就來了,還拿回來這麼多東西,像什麼樣子,讓時家人笑話咱。”

時清看他演戲,微微挑眉,“這些可都是雲執親手挑的,您真的不看看?”

雲主君略帶遲疑,“那,看看?”

府裡來了那麼多親戚,尤其是張舅舅也在,雲主君想顯擺顯擺。

“讓清兒見笑了。”

箱子打開,雲主君滿臉笑意的朝裡看,心說肯定都是金銀玉器。

結果低頭一掃,臉上笑意瞬間僵住。

“這、這、這都是些什麼?”

箱子裡不是鐵錘就是短劍,灰不拉幾的顏色,半點金銀的光亮都沒有,全是鐵器。

怪不得那麼重。

雲主君嘴角儘量繃住,“看看下一箱。”

說不定彆的裡麵裝的不一樣。

箱子打開,依舊如此。

雲主君笑不出來了,他沉著臉讓人把所有箱子都打開,全是鐵器。

彆說金銀玉器,就是連個銅板都沒有。

雲挽是要嫁入高門的,到時候嫁妝抬著這些過去,豈不是要讓人笑話死!

他雲家可不是個打鐵的。

雲主君隻慶幸自己沒讓屋裡那些親戚出來,否則這臉麵還怎麼掛得住。

“雲執,這就是你給挽兒帶的東西?”雲主君看向雲執,當著時清的麵不好發火,但語氣跟剛才的熱乎勁相比,冷的要掉冰渣。

雲執點頭,“又沉又重,不管是壓箱底還是做嫁妝都特彆實用。”

雲執表示,“有了這些,雲挽肯定不會被人欺負。”

隨便拎起哪一樣,都能錘爆對方狗頭。

“既然這些東西這麼好,你怎麼自己不留著?”雲主君胸膛起伏,一時間分辨不出來雲執是真傻還是裝傻。

時清就等這句話呢,“雲執可寶貝這些東西了,也是認真給雲挽挑的,您要是不要,他可就搬回去了。”

“那你們搬回去吧,一樣也不要留。”雲主君說,“我拿雲執當親生的,怎麼也不能占他便宜。”

他要的壓箱底的東西當然是金銀珠寶了,誰要這堆破銅爛鐵。

何況就時清來的時候那個陣仗,彆人指不定以為這些箱子裡放的是什麼寶貝呢。

如果真是珠寶,雲主君就厚著臉皮留下來了,問題是全是一堆鐵,要了有什麼用。

到時候外人還要說他這個主君問庶子要東西貼補嫡子,麵子裡子全丟完了。

還不如全退回去,留個好名聲。

雲主君到這會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心裡堵了口氣,想罵雲執又顧忌著時清在,憋的難受。

說不定這就是時清的主意,然後都推到雲執身上。

雲母碰了碰雲主君的手臂,雲主君這才斂下情緒,淡淡的說,“進屋吃飯吧,家裡人都在,跟大家見一下。”

場麵功夫還是要做的,隻不過沒剛才那麼熱情。

雲執可不在乎,知道箱子還能搬回去後心情就極好,小聲湊頭跟時清說,“你有點厲害。”

真怎麼抬來的,又怎麼抬回去。

時清挑眉。

那可不。

雲主君沒了剛才的熱乎勁,公事公辦起來,像是走個流程,也沒帶雲執跟時清挨個認識家裡的人,隻草草的敬了杯茶。

雖然有些敷衍,但又讓人挑不出大毛病。

時清跟雲執都覺得這樣的雲主君更順眼些。剛才進府的時候,他那副表情像極了要吃人。

兩個新人小輩都沒什麼不滿意的,唯獨張氏這個長輩不高興。

張氏一直等著雲主君仔細介紹自己呢,結果他就這麼一句帶過了。

一家人也不分男女桌,坐在一起吃飯。

張氏開口,“既然都是自家人,我就多說兩句。”

雲母皺眉,示意雲主君攔著。

雲主君神色淡淡,要是箱子裡真有金子,他怎麼著也不會讓張氏說教。

現在嘛,他一副沒聽見不想管的樣子。

反正給時清雲執添堵的又不是他,他巴不得借彆人的手出氣呢。

“雲執是吧,彆忙著吃了,長輩說話呢,你悶頭吃飯像什麼樣子。”張氏蹙眉輕斥,“筷子放下。”

像這種庶子,就不該上桌吃飯。

“吃飯的時候不吃飯,那什麼時候吃?”時清示意雲執,“吃你的。”

雲執當著張氏的麵,又夾了一隻雞腿。

他在雲家就沒吃這麼好過。

今天雲主君是衝著東西去的,所以備了一桌子好菜。

雲執準備多吃點,長個子。

張氏見雲執無視他,臉色有些臭,“吃飯也沒個規矩,你這到了時家,豈不是把咱們雲府的麵子都丟完了?”

他彆開視線不看雲執,轉而看向時清,“你也彆護著他,我一個做長輩的,說他都是為了他好。”

時清敷衍,“嗬。”

她以為吃完飯就能走人,但張氏在,就注定這頓飯吃的沒那麼順利。

“時清啊,不是舅姥說你,實在是你太年輕,夫郎都不會好好管教。不光是後院裡的事情,還有你那官職,巡按禦史,再怎麼著也比不上翰林院修撰啊。”

“聽舅姥一句勸,回頭還是調回翰林院,你娘不是正三品嗎,讓她給你走走關係。”

“舅姥肯定不會害你,咱們都是自家人,說這些都是為你好。”

時清哦了一聲,無情拒絕對方的提議,“不用了,我已經夠好了,不需要更好。”

張氏皺眉,“你還小,不懂這裡頭的事情,等將來後悔的時候就晚了。”

整個桌上,就他話多。

時清咽下嘴裡的飯,“您懂?您官居幾品?”

“你這孩子怎麼好賴話不分呢。”張氏看向雲母,“你勸勸,咱們這些做長輩的還不都是為了她們著想。”

時清一筷子“啪”地下拍在桌子上,吃不下去了。

“你還沒玩沒了了是吧?”

“我是好賴話不分,你是好賴臉不看。吃飯的時候就你話多,滿桌子菜都堵不住你那張嘴。”

“一口一句為了我好,我從小到大也沒吃過你家的一粒米,你哪來的底氣說這話。”

“還為我好,我求你為我好了嗎?我稀罕你為我好?”

“你要是真為了我好,我在東街看中了一家店鋪,要不你買來送給我呢?也算對得起你這一口一個長輩了。”

“我當禦史我樂意,要你管!”

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給臉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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