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2 / 2)

“還不過來見過時大人跟小時大人。”錢母開口示意。

迎麵碰上了,不讓她下轎見人不合適。

但看錢母表情,沒有半分把女兒介紹給人驕傲感,更像是覺得錢燦燦不是嫡女,帶出來不夠有臉麵,讓她丟人了。

尤其是時鞠旁邊站著時清是今科探花。

眾人隻知道她一甲前三不是狀元,卻不知她小小年紀是從秀才開始考。每考都中,次次不是第二就是第三,這才是值得驕傲跟關注點。

懂得掩藏鋒芒,又不甘太落人後,前途無量啊。

錢燦燦像是習慣了錢母這種嫌棄她跟欣賞彆人嫡女語氣跟眼神,上前給時大人行禮,抬眸看見時清穿著官服,頓了頓,眸光閃爍,也朝她行了一禮。

時清跟錢燦燦年齡差距不大,頭回經曆這種事情,幾乎是條件反射,伸手把她要抬起來手給摁了下去。

一時間四人間氣氛有些怪異。

剛才那種嚴肅壓抑氣息被衝散。

錢燦燦頓了頓,還沒反應過來,時清就已經姐倆好一樣,雙手握住錢燦燦手乾笑,“我倆其實認識。”

很難得,錢燦燦手上沒戴她喜歡那枚玉扳指。

時清不知道錢燦燦會不會跟常淑一樣性情大變,然後突然要踩著她開始上進,但兩人屬實還沒有結仇。

跟常淑陰沉算計心思不同,錢燦燦若是看中什麼,都是光明正大用錢“搶”。

十分符合她紈絝形象。

錢母眉頭微動,看著時清,尾音上揚,“哦?”

她側眸看錢燦燦,聲音又壓下來,“竟是認識小時大人,也算是你福分。”

錢母跟時鞠介紹,“這是我那不成器庶女錢燦燦,讓時大人見笑了。”

她解釋,“上次她要進宮時候沒想到跟常家女兒發生衝突落了水,就在家躺了兩天。今日她病剛好,想起貴君記掛著她,難得起早進宮探望她舅舅,也算有孝心。”

時鞠跟錢母逢上,兩人為了防止站在路上礙事又紮眼,就往邊上人多地方走了兩步,免得多雙眼睛之下,有人覺得她倆說了些什麼彆人不能聽話。

大人走開,錢燦燦才垂眸看自己那雙被人握住手,抬眼問時清,“咱倆認識,但也沒這麼熟吧?”

時清篤定,錢世女跟錢燦燦感情真不差。這不,上回她堵錢世女話,就被她拿回去說給錢燦燦聽了。

“你以為我稀罕你手,”時清嘖了一聲甩開,嫌棄在官服上蹭了蹭手心,“我是稀罕你之前手上那枚扳指。”

綠油油,光看著就值錢。

錢燦燦抬起自己光禿禿大拇指,掃了一眼,上麵還帶有淡淡扳指印子。

她情緒跟語氣都平平,“母親說進宮戴著不合適。”

時清疑惑,“你以前戴著都合適,怎麼就今天不合適了?她管天管地,還能管著你戴不戴扳指?”

“皇上也沒明文規定說進宮探親不許戴扳指吧?我要是有,我十根手指都戴上。”

老娘美起來,沒宮裡那群男人什麼事兒。

“也是,”錢燦燦有了點精神,笑了一下,“反正我戴跟不戴,她都覺得不合適。”

不是覺得扳指不合適,而是覺得她這個庶女不合適。

既然認為她庶女身份低賤,為何要生下她呢?

錢燦燦視線落在皇城上,像是跟時清說話,又像是跟自己說話,“我好像明白了常淑。”

時清驚詫看向她,心頭一沉。

天邊光線慢慢亮起來,光影有幾縷投在錢燦燦身上。

她站在時家馬車旁,處於光跟暗交界處,側眸問時清,“你念書多,也比較會說,你覺得常淑做蠢不蠢,她該不該爭?”

“爭,就能當個人物。不爭,一輩子是廢物。”

錢燦燦眸光閃爍,看著不遠處被官員圍著行禮錢母,“光都是她們,我這種身份庶女,她恨不得把我一直塞在陰影裡不見人。”

跟庶子一樣,當成拉關係工具,是飼養家族那棵大樹養分。

而在人前,她就是母親後麵那頂青色轎子,隻能起到襯托作用。在下人麵前說是主子,但在她麵前又像個下人。

“誰說人物就必須站在光線裡?”時清站累了,往後跳坐在馬車前麵橫板上。

錢燦燦抬眼看她,時清穿著嶄新藍色官服,坐在馬車上毫無形象晃著腿,半點不像個步入官場打官腔人。

很隨性,無所顧忌。

“不知道你聽說過曇花沒有,那麼漂亮花,它就隻願意晚上開。”

“人啊,其實就跟花一樣,有人適合春天,有人適合秋天,還有適合冬天。花期不同而已,乾嘛跟人家比。”

跟錢燦燦聊天,比起拽一些高深有道理話,還不如說些尋常物件。

兩人年齡都不大,聊就很隨意。尤其是對方主動開口。

錢燦燦應該是猜出些什麼,這才會問她今天這番話。

跟常淑不同,也可能是錢家嫡女過都很壓抑,這才導致錢燦燦在嫡庶關係上看還算通透。

就是不知道她會怎麼選擇。

時清心裡歎息,感覺大家都是被劇情支配人物,明明有血有肉有自己人生,卻沒辦法自己支配。

但麵上,時清還在跟錢燦燦開起玩笑。

“像是咱倆,比長相,你絕對不如我。”

這一點上,時清相當自信。

錢燦燦眼皮抽動,時清笑,“但是比鬥蛐蛐跟鑒賞珠寶,我肯定不如你。”

“你在那些鬥蛐蛐人眼睛裡,就是光。”

“人各有命。”

“錢燦燦,走自己路,不要跟彆人比較。”

不管碰到什麼,她時清就是要乾自己。

麵板任務是麵板任務,它愛提醒啥提醒啥,她要活自己人生。

左右命就這一條,她後院裡棺材都備好了,就沒想過要後路。

走多遠,算多遠。

時清眉眼堅定,滿臉韌性。

錢燦燦攥了攥手指,直直看著時清,最後嗤笑一聲,“你是真會說。”

“那不然呢,我這探花功名可不是白考。”時清挑眉,“你書讀少,你聽我。”

錢燦燦抬手掏耳朵,裝作聽不見。

她抬腳從光線交界處走過來,跟時清並肩坐在光線黑暗馬車前,側眸睨她,“時清,你穿這身衣服是真醜。”

“藍色不適合你,以後爭取穿紅色。”

本朝官員,五品以下官服都是藍色,五品以上,才配穿紅。

時清笑,“要你管啊,我長得好看,什麼顏色都壓得住。”

錢燦燦垂眸看自己空蕩蕩拇指,確感到不適應。

她問時清,“聽家姐說你要參加春獵了?”

時清不知道錢燦燦這話是幾個意思,“你姐給價錢還行,沒理由拒絕。”

“當然,如果你給更多話,我可以考慮考慮不去。”

時清一副“隻要價錢給多,一切都好商量”表情。

姐姐錢能賺,妹妹錢為什麼不行?

錢燦燦睨她,嗤笑,“時家也不窮。”

“那是比不上你們錢家。”

時清好奇,“怎麼一家人,你這麼有錢,你姐這麼摳門?”

錢世女掏銀子表情,就跟割肉一樣。

“因為她是嫡女。”

時清看她,錢燦燦解釋,“在錢府,嫡女每一筆花銷都是有專人記錄。”

為了防止錢煥煥去些煙花酒館,更防止她私底下結交官員壞了錢母大事,所以錢世女被管束極嚴,就是給時清銀子,都是從牙縫裡省出來。

而錢燦燦一個庶女倒是無所謂,她爹有錢她就花。

鬥蛐蛐買鳥,她都在行。

隻是這些不方便跟時清說。

宮門到了時辰終於打開,錢母跟時鞠都朝後看過來。

時清跳下馬車,拍了拍屁股上灰塵,扭頭看錢燦燦,“不是要進宮嗎,走,一起?”

“不去,”錢燦燦朝那頂青色小轎走過去,“我回去補個覺。”

眼見著她要鑽進去,錢母臉色更沉了,“你乾什麼去?”

“回府。”

錢燦燦爬進轎子裡,隨意找了個借口,“我給舅舅準備東西忘記拿,下次再去。”

按著計劃,她應該是進宮討好舅舅,爭取借舅舅這條線跟皇女們搭上關係。

皇女之中,唯有五皇女父親身份低微,這才導致她性子怯懦好控製。

先跟她聯係上,等將來繼承侯府,就可以扶持她上位了。

然後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現在,錢燦燦想回去睡覺。她不在,她籠子裡鳥不知道下人能不能想起來喂。

那群蠢貨,連隻鳥都不會喂。

錢燦燦坐在轎子中,儘力忽略腦海裡那奇怪聲音。

這都要多虧她母親,被她罵慣了都學會怎麼屏蔽自己不想聽見話。

隻是回府之前,錢燦燦跟抬轎下人說,“去趟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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