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執不好意思看,坐在旁邊給她放風。
也是巧了,李芸慶今天不在府裡,主屋雖有光亮,卻是她那寵侍在收拾東西。
時清歎息,感覺白來了一趟。
她正準備把瓦片蓋上,結果卻看見李孜自己一人走了進來。
李孜這人,從上回對雲執開口沒有半分尊重就能看出來品性惡劣,拿男子當玩物。
同樣都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她跟錢燦燦比起來簡直差太多。
錢燦燦就是養鳥鬥蛐蛐聽聽曲兒,李孜更像是上不得台麵的那種,經常進出風月場所,年紀輕輕,從麵相就能看出來跟她母親一樣,被酒色掏空了身體。
時清看見她都覺得晦氣,但也好奇她這時候過來乾什麼?
按理說大晚上的,李孜見著母親的寵侍怎麼著都得避嫌,結果她卻是直接朝男子走過去,伸手從對方身後一把摟住那纖細的腰肢,上嘴就啃寵侍的脖頸。
“??!!”
臥、艸!
瞎了瞎了。
時清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能撞見這一幕,倒抽了口涼氣。然後開始激動的伸手拍雲執大腿,示意他快來看熱鬨。
感情李大人這一千兩銀子是給自己整了頂翡翠帽子啊!
家門不幸!
雲執被拍的眼皮直跳,伸手隔著袖筒攥住時清的手,順著她示意的目光往下看,隻一眼就迅速彆開視線。
那寵侍跟李孜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被她從背後抱住,非但沒有反抗還欲拒還迎。
雲執低頭往下看的時候,兩人已經跌在床上。
雖然衣服還好好的穿著,但是接下來要乾什麼卻很明顯。
時清還在看,雲執沒忍住伸手從後麵遮住她的眼睛,恨鐵不成鋼。
她也不知道害羞!
時清拍掉雲執的手,故意似的,蓋瓦片的時候將瓦片弄出動靜。
屋裡兩人聽見聲響都是一僵,李孜說,“可能是野貓,母親今天肯定不會早回來。”
寵侍笑著嗔她,“她要是在,你也不敢這麼囂張。”
兩人繼續。
時清跟雲執卻是已經離開李家。
“要不,咱們再換一家?”時清問雲執。
誰能想到會碰見這種事情呢。
雲執雙手抱劍,“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時清自己也飛不上去啊,她伸手拉雲執胳膊。
雲執閃身躲開,抬腳就朝時府方向跑。
長本事了?!
“雲執,你給我站住,你珍珠還想不想要了?”時清追他。
雲執兩根手指堵住耳朵,當做聽不見。
他不配合,時清隻能提前結束“暗訪”。
晚上兩人洗漱後睡覺前,雲執看向屏風那邊的時清,眸光閃爍,含糊著說,“你以後,少看這種,不好。”
時清微微挑眉,她也是頭回碰到,說的好像她經常看一樣。
時清剪完燈芯放下銀剪子,問雲執,“我要是保證以後不看,你明天晚上還跟我出去嗎?”
雲執輕輕嗯了聲。
時清笑,“你臉皮這麼薄,怎麼行走江湖。”
彆的雲執不敢說,但江湖上肯定沒有時清這樣的人物。
他不理她,閉著眼睛睡覺。
可能是晚上見到兩人疊在一起的畫麵,雲執夢中竟然夢到那麼一幕,隻不過主角是他跟時清。
好好的江湖夢,變成了“活·春·宮”。
清晨雲執從床上彈坐起來,一腦門的汗,眼尾跟顴骨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眼睛根本不敢往屏風那邊看。
他掀開被褥換了條褻褲,穿好衣服裹著那條臟褲子,從後院飛出去,連正門都沒敢走。
雲執怕被人看見,硬是走了好遠,自己蹲在小溪邊上,一邊自己紅著耳朵搓褲子,一邊反思自己是不是有問題。
等時清要完債他就得走。
再留下來,指不定會夢見什麼。
時清早上醒來去上朝的時候沒看見雲執,以為他今天起早晨練就沒當回事。
早朝上,皇上提起國庫欠銀的事情,語重心長的勸大臣們,能還趕緊還,朕給過你們機會。
這種話題老生常談了,眾臣耳朵都快聽出繭子,根本沒當回事。
皇上催皇上的,她們欠她們的。
法不責眾嘛,皇上總不能一氣之下罷了她們所有人的官。
簡言之,就是抱團不要臉。
左右洪水又淹不到京城,修不修堤壩是地方官員跟百姓的事情,跟她們欠銀有什麼關係?
再說了,皇上的小姑子,安樂王蕭婷玥她也欠著銀子呢。
大家一個比著一個,下朝後主動去還銀子的少之又少。
也是巧了,從金水河橋上過的時候,時清跟李芸慶走前後腳。
時清揚聲喊,“李大人。”
李芸慶上回喝酒喝出陰影,好長一段時間都滴酒不沾,如今聽見時清喊她,頭皮就是一緊。
“小時大人,”李芸慶陰陽怪氣的問,“你喊我何事啊?”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剛才皇上明明白白的說追討欠銀的事情交給了時清,李芸慶卻跟她裝傻充楞。
“我喊您,您心裡就沒點數嗎?”
時清伸出兩隻手,“您沒有數,我那賬簿上卻清清楚楚的寫著您先後從國庫借了三次銀子,總計一千兩。”
時清搓了搓手指,問,“您看看什麼時候方便,主動送過來?”
李芸慶笑了,左右看看自己的同僚黨·羽,“聽聽小時大人說的,又不是我一個人借了錢,你光找我做什麼?”
那自然是因為您帽子顏色最綠啊。
時清笑,“我提前給您打個招呼,要是今晚之前我沒收到李府送來的一千兩銀子,您就等著明早在您府門口聽戲吧。”
李芸慶疑惑的看著時清的背影,側頭問跟她交好的孫大人,“她什麼意思?”
“估計就是裝腔作勢嚇唬人。”孫大人跟李芸慶擺手,“你還能被她給嚇住?”
“聖上是給她撥了一隊禦林軍,我就不信她敢用這隊人抄您的家,”孫大人雙手背在身後,“若是她有這個膽子,那才是自尋死路。”
李芸慶放下心來,嗤笑道:“不過一個七品的小官,芝麻綠豆大小。若不是時鞠,我隨便一根手指頭都能碾死她,如今領了個差事,真拿自己當個人物了。”
“她可能還不知道這差事難辦,指不定心裡美著呢。”孫大人笑,“她不是要銀子嗎?你給她送去就是。”
李芸慶一愣,“孫姐,你這怎麼還向著她說話了?”
兩人都是錢母的手下,多多少少受到些示意,那就是不能讓時清痛痛快快的完成任務。
錢大人算盤打的好,先讓時清任務受阻,在期限快到之時,自己再幫她一把。
“我哪裡有一千兩現銀,就是有,我怎麼可能這麼利落的給時清送去。”李芸慶甩袖。
孫大人忙勸,“你彆生氣啊,我讓你還銀子,又沒說一下子還完。”
孫大人油滑極了,“你先給她送上一點,剩餘的就說家裡周轉不來不就行了?她總不能往死裡逼你。”
李芸慶渾濁的眼睛一亮,食指點著孫大人,“還是孫姐你厲害。”
兩人說說笑笑往前走,卡著傍晚時分,時府收到兩筆歸還的欠銀。
分彆是李芸慶的十兩銀子,跟孫平眉的三兩。
而這兩人,一個欠一千兩,一個欠三百兩,都不算很小的數目。
兩家約好了一同過來的,連下人說的話都一樣:
“我家大人說了,既然小時大人急著要,便硬湊出一些交過來,剩餘的先緩緩,等下個月發了俸祿再補。”
說著打發叫花子一樣,將銀子擲在蜜合端著的托盤上,彼此對視笑了起來。
用下巴看著蜜合,“不是要銀子嗎,你怎麼不點啊。”
蜜合這暴脾氣,伸手拿起銀子就砸在對麵臉上。
沉甸甸的銀錠子砸中鼻梁,兩個下人尖叫一聲,怒喝蜜合,“你乾什麼?”
蜜合將托盤扔在兩人身上,罵道,“我乾什麼?自然是打狗了!狗東西,不睜開眼睛看看這是什麼府邸,時家也是你們能放肆的地方!”
時鞠位居都禦史,雖然低調,但不代表時府任人欺辱。
她蜜合雖是下人,可出去代表的就是時家的臉麵。她被人欺辱,就表明對方看不起的是她背後的時家!
這兩個狗奴才分明沒把她家小主子放在眼裡。
蜜合伸手抄過門後麵的掃把,就要往兩人身上打。
時清跟雲執靠著門框嗑瓜子看戲。
她就知道李芸慶沒那麼容易還銀子。
看到這兒,時清才抬手攔住蜜合,“等一下。”
“小主子,”蜜合氣死了,“就還這麼點銀子,她們這是侮辱誰呢?”
時清笑,語氣輕輕淡淡,“自然是藐視皇威了。”
兩個下人臉色一白,瞬間含胸低頭慫了,不像之前來的時候那般趾高氣昂。
時清走過來,撿起銀子吹了吹灰,就這麼塞進自己袖筒裡。
“……”
銀子有什麼錯呢,它才是最無辜的。
時清走到兩人跟前,“跟兩位大人說一聲,這十三兩銀子就當給我家蜜合買祛火茶了,她們欠多少依舊要還多少。”
“既然兩位大人沒把我的話聽進去,那咱們明天見。”
時清讓兩人滾回去傳話。
等人走了,時清掏出十兩銀子給蜜合,蜜合疑惑的看她。
時清表示,“今天做的很好,下回繼續。隻要占著理,有什麼事情我都給你兜著。天塌下來咱都不怕!”
“是!”蜜合眼睛瞬間亮起來,雙手捧著接過銀子,眼睛彎起來。
雲執本來在嗑瓜子,現在瓜子都不吃了,眼巴巴的看著蜜合將銀子收起來。
他抬眼看時清,委屈又期待。
時清笑,把剩餘的三兩都掏出來給他,“現在看完她們的嘴臉,是不是不覺得我聽牆角不厚道了?”
雲執驚詫的看著手裡的銀子,乾淨清澈的雙眸裡全是光亮,像是沒想到時清真的這麼大方。
說實話,挺感動的。
雲執攥著銀子看時清,不好意思似的輕聲問,“那、那今晚還去嗎?”
時清壓住得逞的笑意,一本正經的點頭,“去!”
她哄雲執,總是一哄一個準,時間長了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不過晚上兩人行動歸晚上,第二日的戲該唱還是要唱。
既然有人主動不要臉麵,那自己也沒必要給她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