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壓歲錢是不可能給的。
要不是怕時喜覺得丟人,時融恨不得替時喜問時清要壓歲錢。
畢竟跟時喜比起來,時清已經成親娶夫了,算是成過家的人。
時融訕訕笑著岔開話題,裝傻充愣起來,“屋裡的茶水都備齊了吧?備齊了就趕緊進去,彆在門口吹風了。”
說罷率先走在前頭,看起來是在引路,其實是怕時清不依不饒。
“瞧見了吧,什麼叫貔貅,這才是貔貅。”時清跟雲執說,“往後可不能再說我小氣。”
雲執來了精神,湊頭問她,“那你過年給我壓歲錢嗎?”
“……”
時清笑著去牽他的手,“咱倆這感情,提錢多見外。都是同輩人,要什麼壓歲錢。”
雲執右眼皮抽動起來,雙手抱懷躲開,腳步往橫一跨,走在李氏身邊,“小氣鬼。”
時清,“……”
李氏含笑拉住雲執的手,同時看向時鞠跟時清,“走吧,進去。”
每年過年,時家因為老爺子還在,總會來很多所謂的親戚前來拜訪。
若是關係真好也就罷了,但多數都是些平時不常來往,唯有過年有事相求才會隨意提點禮品過來。
這些人來了後,白吃一頓不說,走的時候總要順點東西回去,活像是來打秋風的。
礙於老爺子的原因,很多時候還說不得。
尤其是往年在時府過年的時候,有些長輩帶著些“不懂事”的小輩上門。
這些小輩上來就去李氏的屋裡翻找東西,嘴上說著,“這些都是過時物件,你這種三品大官的夫郎怎麼還留著。”
聽語氣像是極為不屑,然而前腳說完後腳就往手上頭上戴首飾,“反正你扔了也是浪費,不如給我吧。我也不戴著上街,就留著打賞下人用。”
李氏還不能說不,否認人家將東西往桌上一扔,反而要到老爺子麵前嗔怪他小氣,半點沒有身為長輩的樣子。
時鞠若是敢出聲維護,對方家裡的長輩就要嘟囔著臉質問妻夫兩人:
“你們妻夫都多大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計較?不就是兩件不值錢的首飾嗎,咱又不稀罕,不給就不給了。”
而對方口中的孩子,至少都十二三歲了。
但凡是要點臉麵有點教養的人家,這個年齡待字閨中的男子都乾不出進屋翻東西的舉動。
很明顯這群人就沒拿時家當成自己人,反而像是來占便宜的,看誰占的多。
而老爺子呢,又好麵子。
隻要對方說是惦記著他來看望他的,一律當成親人對待,掏心掏肺的,胳膊肘恨不得拐到對方家裡。
今年倒好,老爺子來了時融這邊。
跟李氏比起來,張氏可就是個人精了。
時融張氏兩口子摳門的緊,彆說好東西,就是連壺上好的茶葉,張氏都不舍得拿出來招待人。
這些長輩環視了一圈,臉上的熱情淡去,撇著嘴耷拉著臉坐在椅子上,陰陽怪氣的說話。
老爺子坐在主位上,感覺這些話都是說給他聽的,頓時覺得臉上無光。
以往在時府,他都是被人供著說好話奉承的,哪裡聽過這種語氣。
偏偏老爺子覺得這是因為自己招待不周,讓親戚們不高興了,完全不知道對方是嫌棄時融家裡沒時鞠家裡富裕闊綽,沒什麼能撈走的好東西,心裡失望不舒坦。
親戚們覺得,像時鞠這樣的大官,有出息了就該幫扶一把身邊的親人。
而且她們又不是求她辦事,就是來“撿”點時家不要的“舊東西”。
你看時鞠如今已經是太傅了,她那女兒也都是四品戶部侍郎。
戶部啊,朝廷最有錢的地方。像這母女倆,手指頭縫裡露出點銀子出來就夠她們這些親戚花幾輩子的,幫幫她們又怎麼了?
“老爺子,”開口說的是時鞠她母親的表弟,時鞠她表舅,“您今年怎麼想起來到老大家過年了?住在老三那兒不是挺好的嗎。”
“就是就是,李氏跟時鞠又孝順,府裡也寬敞,怎麼就來了老大家裡?”有人跟著幫腔。
說話的時候還打量了一下如今老爺子住的院子,這小院跟之前老爺子在時府住的地方比起來,雖說不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屬實還是差了點。
提起這事,老爺子臉就板起來。
原本他以為就是過來住個兩三天,最多小半個月,李氏就會著人將他請回去。
至少時鞠也該惦記著他。
結果——
這一住就是大半年!
老三一家子沒一個人過來探望他的,更彆提接他回府了。
老爺子是又氣又悔,氣老三沒良心不要他這個親爹,又悔自己不該這麼衝動,直接就搬了出來,現在想回去都回不去。
他要臉,斷然說不出自己主動回去的話,更不可能腆著臉求李氏。
就算回府,那也得是李氏求他才行,但凡心不誠他都得拿喬不答應。
“在那兒住夠了,老大夫郎又孝順求著讓我來住一段時間,我這不就過來了。”
老爺子雙手搭在紅栗木的杖頭上,強撐著臉麵,“這兒雖說小了點,但熱鬨,人老了就喜歡家裡熱鬨。”
可不嘛,時融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夏天的時候,當真是又熱又鬨。
“那你什麼時候搬回去住啊?”表舅語氣期待的問老爺子。
他年齡跟老爺子差不多,今天上門還帶了自己的兒子跟女婿。
帶兩個小輩過來就是想看看李氏有沒有什麼好首飾,走的時候要兩個回去。
李氏彆看平時穿戴樸素,但屋裡的好東西可真是多。
那放首飾珠寶的匣子都單獨用個多寶格來盛放,就這還隻是擺在明麵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