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請支持晉·江唯一正·版(2 / 2)

“在邊關缺醫少藥,如今到了宮裡,總不好再叫你受苦。”皇帝說著歎了口氣。

他看著眼前的於景渡,心中百感交集。

年輕一些的時候,他其實不大喜歡這個兒子。

於景渡和他長得太像,性情自然也隨了他。

但那時候的皇帝年輕氣盛,每每見到於景渡總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那種感覺帶來的不是喜悅,而是某種威脅感。

如今他已過了不惑之年,早已有了帝王的自信和沉穩,再見到於景渡時,心境便有些不一樣了。

他看著眼前意氣風發的青年,便像是在欣賞年輕時的自己。

“陛下,吳太醫到了。”來福道。

皇帝揮了揮手,示意吳太醫幫於景渡診脈。

吳太醫忙依言而行。

片刻後,吳太醫朝皇帝行了個禮,開口道:“回陛下,宴王殿下此前應該是受過重傷,肺腑落了些病根,不發病時沒什麼影響,若是情緒波動太大,便容易引發舊疾,屆時輕則會咳嗽胸痛,重則會臥床不起,甚至咳血……”

皇帝聞言麵色一變,“可有法子治好?”

“能治好七八分,隻是舊疾需要時日調理。”吳太醫道。

他這話並沒說滿,其實也給皇帝留了餘地。

畢竟沒人知道皇帝的意思,萬一對方隻是打算讓人回來行完了冠禮就回去,那吳大夫後頭的話就不好說了,所以話隻說了一半。

“需要多久?”皇帝問。

“快則月餘……慢則半年。”吳太醫道:“臣還要再仔細診斷過才好下結論。”

皇帝聞言點了點頭,看向於景渡,“邊關眼下還算安穩,開春前你就安心留在京城養病吧,一切等病好了再說。”言外之意是要將人暫時留在身邊了。

吳太醫聞言又仔細替於景渡診了脈,並詢問了他當時的傷勢。

皇帝在一旁聽著,眉頭微微擰著,聽到緊要處眼底現出了一絲疼惜。

他身邊這麼多兒女,唯一虧欠過的也就隻有於景渡了。

偏偏他最虧欠的這一個,是他這些兒女中最成器的一個。

“陛下,臣為宴王殿下開了方子,一會兒藥煎好了該送往何處?”吳太醫問道。

“他從前住的福安宮來福已經命人打掃過,送到那裡便是。”皇帝說罷又朝於景渡道:“司天監明日便會為你擇吉日,在行冠禮之前,便住在宮裡吧。”

於景渡聞言忙應是。

他雖封了王,在京城也被賜了宅子,但他從未去宴王府住過。

依著規矩,他已經成年,雖未行冠禮也該出宮去住。

皇帝這安排是在朝旁人昭示自己對這個兒子的恩寵。

“臣觀殿下脈象,這幾日情緒似乎有些激蕩,還請殿下務必要靜心,莫要引出了舊疾才好。”吳太醫又囑咐道。

於景渡聞言應了聲,朝他道了謝。

這邊吳太醫剛走,便有人來報說太子帶著幾位兄弟來了。

皇帝當即讓人進來,自己則走到了書案後重新坐下。

太子帶人進門後先是朝皇帝行了禮,轉頭看向於景渡時,對方掩著口鼻輕咳了一聲。

“來福,扶三殿下坐下。”皇帝忙道。

來福聞言便扶著於景渡坐下了,眾人當即麵麵相覷,不知該作何反應。

雖然於景渡排行在太子之上,但太子畢竟是儲君。

如今他見了太子禮都不行一個,著實是有些不給人麵子。

“三哥身子還好吧?”太子忙關切問道。

“尚可。”於景渡淡淡道。

太子大概也沒想到這人第一天見他就這麼放肆,偏偏他素有寬仁溫厚之名,在眾人麵前不好發作,還必須賠著笑臉。

一旁的六皇子有些看不過眼,開口道:“三哥,你方才提前進了宮也沒叫人打個招呼,四哥帶著咱們親自去宮門口接你,結果卻撲了個空。”

於景渡抬眼瞥了他一瞬,眼底的冷意絲毫不加掩飾。

六皇子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竟是有些怕他。

“六弟莫要無禮。”太子朝六皇子道:“咱們兄弟之間計較這些做什麼?”

“太子說得是。”皇帝適時開口,“老六是該學學如何敬畏兄長,年紀也不小了,整日口無遮攔,回去閉門思過三日吧。”

六皇子一怔,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抱怨,竟換來了閉門三日。

但他被太子一個警告的眼神製止後,總算清醒了一回,忙謝了恩沒再說什麼。

皇帝嫌他們人多聒噪,很快就將人都打發走了,還特意差了自己的貼身內侍來福親自將於景渡送到了福安宮。

“安頓好了?”皇帝朝來福問道。

“回陛下,安頓好了,老奴找了幾個妥帖地人在福安宮伺候,陛下儘管放心。”來福道。

皇帝點了點頭,眼底還帶著未曾掩去的笑意。

“太子這些年在京城順風順水,朕想磋磨他都找不到機會。”皇帝道:“老三這趟回來,正好替朕考驗考驗太子,也讓朕看看這幾個兒子的斤兩。”

來福跟著皇帝久了,方才就看出了皇帝的用意。

他朝於景渡示好,固然有一部分是出於真心,但故意當著太子的麵如此厚待於景渡,用意就十分明顯了。

皇帝想給太子一些壓力,看看這位儲君的抗壓能力。

畢竟他所有兒子中,能讓太子感覺到壓力的,也就隻有於景渡了。

“陛下就不怕三殿下生了旁的心思?”來福問道。

“你膽子倒是不小。”皇帝瞥了他一眼,語氣卻並不嚴厲,“老三想什麼,朕心裡最清楚,他與朕年輕時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他說著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幾分,也沒說這樣是好還是不好。

另一邊,於景渡回到福安宮後便換了身衣裳。

黎鋒打發了內室伺候的人,表情有些嚴肅。

“殿下,陛下今日究竟是何意?”黎鋒有些擔心地道。

“他想拿本王激一激太子罷了。”於景渡道。

“您和太子殿下這麼快就撕破臉,會不會有什麼隱患?”黎鋒問道。

“本王心裡怎麼想的,父皇一眼就能看穿,與其在他麵前和太子表演兄友弟恭,本王倒不如隨心所欲。”於景渡道。

皇帝在宮裡見得最多的就是虛與委蛇,於景渡深知這一點,所以並未打算偽裝自己。

他將自己的喜怒都攤在明麵上,這樣反倒能讓皇帝對他少幾分猜忌和忌憚。

“殿下您更衣是要出去嗎?”黎鋒問道。

“去一趟國子學。”

“啊?”黎鋒驚訝道:“您這才回來第一日,去國子學做什麼?”

於景渡想到茶坊天台上那一幕,心道再不去國子學,小紈絝非要跟著這幫紈絝玩兒廢了不可。

國子學內。

季修年大概沒想到宴王回京第一日竟會來國子學,所以頗為驚訝。

“本王有幾個同僚是先生的門下。”於景渡取出幾封書信遞到季修年麵前,“他們雖從了軍卻時時念著先生的教導,特托付本王幫他們傳個信朝先生問安。”

季修年接過信朝他道了謝,問道:“殿下今日前來,可是還有彆的吩咐?”

他素來通透,當然知道宴王不可能平白無故給他做信使。

他甚至懷疑,這信是宴王特意讓人寫的,目的就是有個來見他的由頭。

畢竟要傳信,軍中自有傳信的途徑,沒必要這麼大費周折。

“沒什麼。”於景渡道:“本王想四處看看,勞煩季先生找個人給本王帶路。”

他話音一落,門外便有人過來打招呼,大概是聽說宴王殿下駕到,特意來請安的。

季修年目光在幾人麵上一掃,開口道:“劉主簿,殿下想四處看看,勞煩你帶個路。”

“是。”劉主簿忙道,“殿下請。”

於景渡起身又朝季修年略一頷首,這才跟著劉主簿出去。

劉主簿看著頗為殷勤,帶著於景渡在國子學裡裡外外看了一圈。

“本王年少的時候,最遺憾的就是沒能好好讀書,不像他們這麼幸運。”於景渡感慨道。

“殿下在外征戰數年,戰功累累,乃是我朝的英雄啊。”劉主簿拍馬屁道。

“你們務必要規勸這些學子,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莫要浪費了光陰。”於景渡道:“若有誤入歧途的,也定要嚴加約束,省得汙了國子學的名聲。”

“是是是,殿下說得極是。”劉主簿忙道。

於景渡點到為止,丟下一句改日再來,便帶著黎鋒走了。

劉主簿立在原地咂摸了一番於景渡的話,當即找人取來了國子學的花名冊……

當日下午,國子學送信的人便到了容府。

彼時容灼正在試新做的獵裝,琢磨著過兩日跟著段崢他們去跑馬。

他上回跟著於景渡學了騎馬,這幾日打算再好好練練,免得生疏了,畢竟這個時代騎馬就是最快的交通工具。

“讓我去上學?”容灼一臉懵逼地道:“先生不是允了我可以放長假嗎?”

“是……但是今日國子學又出了個新規矩,說是所有學子都要珍惜機會,好好讀書,不得枉費大好光陰。”傳話的人道。

“不是……”容灼苦著臉道:“為什麼突然定了這樣的規矩?”

“好像是有哪位貴人朝劉主簿提了幾句吧?”那人道。

容灼:……

到底是誰這麼愛多管閒事?

這是想把他往火坑裡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