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請支持晉·江唯一正·版(2 / 2)

當時於景渡對他那番話將信將疑,如今看來他確確實實是打定了主意不入仕。

不知為何,這一刻於景渡沒來由有些沮喪。

或許是因為他再一次被提醒,眼前這人的生活,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離他越來越遠。

待明年春闈之後,對方說不定就會徹底在他的生活中消失。

當日,於景渡幫容灼整理了策論的思路,而後讓他先試著寫一份。

容灼見躲不過,隻能硬著頭皮寫了一篇。

他儘量沒讓自己寫得太離譜,但畢竟隔著個語境……

再加上朝中的事情他壓根就一竅不通,莫說這些日子他沒好好聽過課,就算他認真聽了,不到個把月的工夫也隻能學個皮毛,甚至皮毛都學不會。

所以當他把寫好的策論遞給於景渡時,便從對方麵上看到了一種極為複雜的表情。

像是震驚,又像是疑惑,仔細看還帶著點恍惚。

“問題很大嗎?”容灼問道。

於景渡抬眼盯著他看了半晌,斂去眼底的情緒,“我幫你改一改,你謄抄一份吧。”

容灼聞言如蒙大赦。

“彆寫得太差了,不然我爹會罵我,也彆寫得太好,我不想出風頭。”容灼道。

“我沒讀過太多書,寫不了太好,隻是幫你改一改。”於景渡道。

容灼聞言忙點了點頭,又朝他道了謝,絲毫沒意識到於景渡這話裡有什麼不妥。

中午,周豐讓人送了吃食過來,他自己則一直沒露麵。

於景渡幫容灼將策論重新改好時,已經過了午時。

容灼拿過來一看,也不大能看得懂。

但他大概能看出個意思,知道比他自己寫得好。

“太好了。”容灼仔仔細細看了兩遍,確保自己沒有不認識的字,這才將那份策論收起來,打算拿回家謄抄一份。

容灼又從荷包裡抓了一小把金葉子出來,遞到了於景渡麵前。

見對方沒接,他忙解釋道:“我可不是拿錢打發你,我是真覺得對人好,就得給人點實在的。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就想給你點好東西。”

於景渡被他這歪理逗得輕笑出聲。

容灼見他笑了,便拉過他一隻手,將金葉子放到了他手裡。

“我去朝你家公子道個謝。”容灼道,“改日我再請你吃頓好吃的。”

少年說罷便衝他一笑,而後一溜小跑沒了蹤影。

於景渡低頭看著手裡的金葉子,眼底忍不住浮起了一絲笑意。

隨後,他轉身看了一眼書案,發覺容灼不知何時,將他自己寫的那份策論也拿走了。

當夜,於景渡回宮後,又忍不住想起了容灼寫的策論。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容灼寫的東西……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那份策論已經不能用“不好”或者“離譜”這樣的詞來形容了,整個給人的感覺就是奇奇怪怪,遣詞造句都讓他覺得陌生又新奇。

以他對國子學的了解,那裡任何一個學生,都不可能寫出這樣的東西。

他無法理解,容灼憑借這樣的“文采”,當初怎麼可能被太子看中,還險些招攬?

若他沒記錯,當初黎鋒似乎說過,容灼是太子要招攬的人中,排在最前頭的那個。

這件事情怎麼想怎麼不對。

容灼穿書這麼久,一直沒被身邊的人懷疑過。

因為他雖行為與從前有異,但性情和氣質卻與從前相似,所以平日裡相處時,很難看出太大的差彆。至於他的行為,在旁人看來更像是一時糊塗走岔了路,而不是徹底的轉了性子。

這事兒拿現代社會來類比,大概就像是尖子班的高中生突然開始沉迷去網吧或者KTV,身邊的家長老師第一反應多半都是覺得孩子壓力大或者到了叛逆期,任誰也不會想到對方內裡已經換了個靈魂。

可容灼萬萬不會想到,昔日的青石和今日的大壯會是同一個人。

這就導致,他在同一個人麵前,暴露了自己太多的破綻。

這些破綻原本在於景渡心裡,或許隻是一個小小的念頭。

他想過被太子看中的小紈絝,為何會是這般性情?

想過這小紈絝怎麼看怎麼不像季修年的學生。

還想過好端端的,容灼為什麼就不想入仕了?

但這些念頭都不足以讓他察覺到容灼的身份問題。

直到今日他看了容灼那份策論……

若他僅僅是大壯,看到那策論或許不會想那麼多。

畢竟大壯對容灼了解得太少了……

可他作為青石的時候,見過容灼太多的破綻。

那個時候容灼隻將他當成普通小倌兒,對他幾乎毫無隱瞞。

就這麼陰差陽錯的,於景渡成了這世上最了解容灼的人。

“殿下?”黎鋒進門,打斷了於景渡的思緒。

“你派個人去一趟容府,到容灼的書房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曾經寫過的策論。”

黎鋒一怔,“是……偷偷潛進去找?”

“若是直接找他要,本王還用麻煩你?”於景渡冷聲道。

“是。”黎鋒忙道。

他倒不是沒聽懂,隻是有點驚訝。

好端端的,他們殿下為何要去找容小公子的策論?

“還有一件事。”於景渡拿著手裡的帕子摩挲了片刻,表情有些複雜。

這帕子是今日容灼借給他擦汗的,被他借故拿了回來。

可嚴格說起來,這原本就是他的東西。

當日他借給小紈絝,對方用完了說要拿回去洗洗。

後來容灼還他的時候,他嫌上頭沾過容灼的東西,便沒收。

如今於景渡手裡握著同一張帕子,倒是絲毫不見嫌棄。

“殿下?”黎鋒見他不做聲,便提醒道。

於景渡將那張帕子揣進懷裡,去找了張新帕子出來。

隨後他又在屋裡找了許久,找出個小木盒,將那新帕子放了進去,遞給了黎鋒。

“找人送給周豐,就說容小公子的帕子弄丟了,還他一張新的。”於景渡道。

黎鋒接過那木盒,想起自家殿下方才揣起來的那張帕子,表情有些意味深長。

“殿下……是以周豐小廝的名義送他這個嗎?”黎鋒問道。

“有什麼問題?”

“用這檀木盒裝是否太過貴重了?隻怕容小公子見了會起疑。”黎鋒提醒道。

“無妨。”於景渡道:“你送去便是,那小紈絝沒你想的那麼聰明。”

黎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