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請支持晉·江唯一正·版(1 / 2)

“小灼!”段崢一直在外頭等著容灼呢,見他被一個小內侍引著出來,便快步湊了上去。

容灼這會兒已經稍稍冷靜了些許,他朝著替自己帶路的雙喜道了謝,這才跟著段崢離開。

“你怎麼了?”段崢伸手在他手上一攥,“怎麼出了這麼多汗?是不是偏廳地龍燒得太旺了?”

“無妨。”容灼不想在這種地方與他多說,便拉著他先走了。

先前在殿中之時,容灼那舉動多少有些莽撞。

直到當夜回到容府之後,他才忍不住後怕。

他對皇帝的了解全部都是來源於於景渡,所以今晚他冒冒失失說那番話,萬一不小心惹怒了皇帝,很有可能惹來難以預料的後果。

但事到如今,他們對於此事毫無頭緒。

若他什麼都不做就這麼乾等著,結果也未必能好到哪裡去。

大概是因為太過緊張,容灼當晚做了個噩夢。

他夢到皇帝突然暴斃,廢太子不知因何買通了禁軍,順利登上了帝位。

而聞訊從北江趕來的於景渡,在城門口就被人綁了。

廢太子也就是新帝,命人押著於景渡示眾,還給他羅織了許多子虛烏有的罪名,並打算擇日將於景渡斬首。

夢裡的於景渡身上還穿著染血的戰袍,本應是英雄的他,被汙蔑成了本朝的罪人。容灼在夢裡努力想要去看他一眼,想同他說話,卻總是被圍觀的人群擠得不得靠近。

最終,容灼也沒能在夢裡看清他的臉,隻看到了雪地上噴灑了一地的鮮血……

容灼從夢裡驚醒時,身上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他起身換了身乾淨的寢衣,原想要繼續睡一覺,卻總是想到夢裡的場景。

儘管知道這隻是個夢,可他的情緒依舊難以平複。

因為當夜沒睡好,所以大年初一這一日他整個人都顯得特彆沒精神。

好在當日午後傳來了一個還算不錯的消息。

江繼岩找的司天監的人還挺管用,也不知他們找了什麼由頭說動了皇帝,初二的宮宴果真被取消了。

到了初二這日,容灼一大早便讓金豆子備了馬車,說要去寺裡上香祈福。

容慶淮早就看出他這幾日一直心神不寧,也沒攔著,還囑咐了他屆時多給寺裡留些香火錢。

“公子咱們去哪個寺?”金豆子問他。

容灼將身上的大氅穿好,狀似無意地道:“清音寺。”

“清音寺可夠遠的。”金豆子看了一眼天色,“今日說不定會下雪,咱們要不要換個近一些的寺廟?”

“就去清音寺。”容灼道。

金豆子聞言便沒再多說什麼,吩咐了車夫幾句。

馬車出了城不久,便開始下雪。

好在雪勢並不算太大,但當他們到了清音寺之時,地上依舊積了薄薄一層。

金豆子抬眼看了一眼山上的寺廟,原是想勸容灼等雪停了再去,但還是忍住了。

他今天算是看出來了,他們家公子今日就是奔著清音寺來的,他攔也攔不住。

因為下雪的緣故,山路有些滑。

容灼上山時磕了一跤,白皙的額頭都青了一塊。

金豆子看著很是心疼,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清音寺的香火如往常一般,依舊不大旺。

再加上今日是大年初二,寺裡連一個香客都沒有。

容灼去殿中燃了香祈了福,卻沒急著離開,而是去了後院。

他走到後院的一個石台邊,伸手在石台下頭摸了一會兒,摸到了一個木盒。

他還記得於景渡曾告訴他,自己年幼時沒有人說心事,便會寫一封信放到木盒裡,然後過一段時間再自己給自己回信。

當時於景渡曾告訴容灼,若是將來有什麼想朝他說的話,便可以放到這個木盒裡。彼時的於景渡尚未朝容灼坦白身份,說這番話時大概是打算離開容灼的生活,又想給容灼留一個能與他聯係的機會。

可惜容灼最後還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兩人非但沒有相忘於江湖,反倒變成了相濡以沫的伴侶。

容灼拿著那個木盒,然後慢慢打開了蓋子。

出乎他意料的是,木盒中竟然有一封信。

容灼心口猛地一跳,將裡頭的信取了出來。

他強忍著心中的激動將信打開,卻見信封裡並沒有信,隻有一片風乾了的花瓣。

容灼拿著那片花瓣看了許久,認出來那應該是一片月季花的花瓣。

或許是從他曾送給於景渡的某一朵月季上扯下來的,不知何時被於景渡放到了這木盒中。

容灼手裡拿著那片花瓣,一顆忐忑了數日的心,竟奇異地漸漸平息了下來。

他將那片花瓣小心翼翼包到手帕裡,然後收進了貼身的衣袋中。

然後將昨夜寫好的一封信,放到了木盒裡,又將木盒重新放進了石台下頭。

他寫的這封信中沒有署名,字跡也是掩飾過的,甚至連紙張都是選了最普通的那種,哪怕信落入了旁人手裡,也不必擔心暴露什麼。

實際上,他信裡寫著的都是些囉裡囉嗦的廢話,甚至有些不知所雲。

他知道哪怕他將信放到了這裡,於景渡也不可能看得到。

但他就是忍不住,想朝於景渡說些什麼。

“天氣寒涼,小施主喝杯熱茶再走吧。”一個聲音從容灼背後響起。

容灼轉頭一看,認出了朝他說話之人是於景渡那位六皇叔,無雲師父。

無雲的氣質雖然與皇帝截然不同,但兩人畢竟是親兄弟,所以眉眼和五官的輪廓還是能看出幾分相似的。

於景渡曾經朝容灼提過無雲很多次,說在他幼時最無助的那段日子裡,是這位六皇叔給了他僅有的溫情和陪伴。正因如此,容灼見到他時,心裡也沒來由覺得親切。

容灼跟著無雲進了屋,果然見到屋裡的矮桌上正煮著茶呢。

無雲示意他和金豆子坐下,兩人便老老實實盤膝坐在了桌邊的蒲團上。

“今日下雪,小施主不該貿然上山。”無雲取了一盒治療跌打的藥膏遞給金豆子,又指了指容灼額頭上的傷。金豆子會意,朝他道了謝,而後幫容灼額頭上的傷口抹了藥。

“多謝無雲師父。”容灼道。

“小施主有心事?”無雲問他。

“我……”容灼看了他一眼,道:“都是些紅塵俗事,說出來怕擾了無雲師父清淨。”

“貧僧問都問了,你隻管說便是。”無雲道:“再說了,出家人也未必就半點俗世都不理。”

容灼聽他這麼說,便也沒再客氣,朝他道:“晚輩先前做了個夢,夢到……有人意圖汙蔑太子殿下。殿下遠在邊關,對京城的事情一無所知,待他聞訊趕來時,一切為時已晚。”

“小施主的夢裡,陛下何在?”無雲問。

容灼一怔,小聲道:“陛下……龍禦歸天了。”

無雲聞言一挑眉,“小施主做這樣的夢,可是因為陛下身子不大好了?”

“陛下如今一切安好,是晚輩胡亂做夢罷了。”容灼道,“晚輩擔心太子殿下……”

無雲一笑,斟了一杯茶給容灼,又斟了一杯給金豆子。

主仆二人捧著茶盞喝茶,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凡事皆有定數。”無雲道:“小施主不必過分擔憂。”

“無雲師父的意思是,讓晚輩什麼都不要做嗎?”容灼問他。

無雲一笑,“小施主想做什麼都可以,但切記要想好後果。所謂儘人事聽天命,小施主是個有慧根的人,應當明白這其中的因果。”

“晚輩明白了,多謝無雲師父指點。”容灼說罷起身朝他行了個禮。

當日,主仆二人在清音寺用過午膳才離開。

待他們下山之後,小雪便成了大雪。

這場雪,從初二一直下到了初六。

這些日子裡,京城一直風平浪靜,皇帝的身體也一直安然無恙,他除了初三那日召見過季修年之外,一直沒召人進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