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 / 2)

岑景的懷疑在接下來的兩天得到了證實。

這個世界似乎在某一個時間點, 也許是他和賀辭東都失去知覺時,也許是被送往醫院的路途當中, 發生了某些變化。

時間還是這個時間,連車禍地點和原因都沒什麼不同。

“辰間”依然存在,薑川和於茜已經分手,姚聞予同樣因為心理問題被賀辭東送往國外療養。

這所有事件當中唯一變化的是賀辭東。

鄉下的行程他並沒有參與,“辰間”的第一筆資金並非出自賀辭東,而是岑景以股份為籌碼從他手裡換取的。於茜和薑川分手時依然在酒吧裡鬨了那麼一出,但是岑景當時並沒有在現場。

所有的事情都相同, 但又不同。

就像是那些過往徹底被打亂扭曲, 換成了另外一種模樣。

最終隻為了服務於一個結果。

糾正原書內容。

這樣的猜想在岑景見到姚聞予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他一身長款羽絨服,戴著口罩,提著水果籃出現在了岑景的病房門口。

彼時的岑景剛掛斷了岑耀忠的電話。

對方打來隻有一個目的,讓他儘快從賀辭東手裡拿到融資計劃書,不然等賀辭東搶先下手, 不止岑家沒有活路,他也沒有好下場。

岑景穿一身藍白條紋的病號服,放下手機轉身平靜地看著門口的人。

姚聞予摘下口罩,衝著他笑了下說:“我想你現在應該清楚, 我為什麼說不到最後誰輸誰贏真不一定了吧。”

兩天時間,足夠岑景接受眼前這一切。

所有人的記憶隨著世界的扭曲發生變化, 但姚聞予顯然記得。

岑景看著他,淡淡開口:“我現在比較好奇, 你究竟是誰。”

對方從門口進來,反手將門帶上,

他把水果籃放在床頭櫃上, 姿態悠閒得拖過旁邊的凳子坐下。

一點有心理疾病的樣子都看不出來。

姚聞予雙手插在衣兜裡,和待在賀辭東身邊那個溫和陽光,後來因為生病又帶著點憂鬱柔弱的氣質都不相同。

他說:“你這個問題那我得仔細想想,因為太久遠了。”

“想吧,認真想。”

岑景把手機往床上一扔,靠在窗邊,任由他擺足了勝利者的架子。

姚聞予突然輕嗤兩聲,看著岑景說:“我還真是不喜歡你這幅氣定神閒的樣子,都到這步了,你還這麼高人一等。”

“高人一等那是你以為。”岑景波瀾不驚,“你之所以這樣覺得,是因為你心裡也沒有底,我沒猜錯吧?”

“當然錯了。”姚聞予毫不猶豫地反駁他,隨即又冷靜下來道:“我一早就說過,是你先打破了規則,我在這裡按照原書的人設生活了這麼多年,當然也知道你會有這麼一天。”

岑景當即抓住重點:“你不是姚聞予?”

岑景也不是岑景,所以這個念頭第一時間出現在了他腦子裡。

姚聞予:“也可以這麼說,我土生土長的海市人。”

岑景眯了眯眼睛,海市就是岑景上輩子生活了很多年的那個城市。

姚聞予:“你現在應該能想起來當年導致你爸媽車禍的那個酒駕司機對吧?”他冷笑兩聲:“那是我爸。”

當時的姚聞予有九歲左右,早已記事。

他的親生父親是個酒鬼,對他動輒拳打腳踢,導致他早早決心要脫離那樣的生活,要出人頭地。

出事那天,他也在車上。

他醒來發現自己還是叫姚聞予,隻是年齡小了幾歲。生活在一家福利院,並且腦子裡出現了一本書的內容。他需要找到一個叫賀辭東的男人,他將決定他一生的命運,將來的人生也會因為他扶搖直上。

姚聞予說:“車禍裡我沒活,穿得比你早,知道的事遠比你以為得多。”

他看見過那個和他一起搶救的小孩兒,聽見護士說過他的名字。

所以也第一時間就發現那個剛被送來福利院對人又打又罵,叫岑景的小孩兒,突然有一天變得不對勁起來。

因為他們經曆了相同的情況。

他發現並跟蹤他,得知了他救下的那個人,這個過程和書裡的內容一模一樣,隻是人變成了岑景。

福利院裡的生活並不好過,橋洞裡的人還半死不活,對一個很早熟的半大孩子來說,當前最要緊的是離開這個破地方。

來收養的人有一家條件很好的,但是他偷偷聽聞人看上了長得很好看的岑景。

所以誰也沒發現福利院裡那個角落裡向來安安靜靜很不起眼的小孩兒,和院裡脾氣最壞的女人舉報有人偷食物。

更沒發現某天半夜他在小黑屋外麵用燒燃的紙點了一把火。

最後還在彆人趕來前落下鎖扣。

姚聞予說:“我如願以償離開了福利院,並且讓賀辭東記住了我的名字,但是岑景,你大概永遠不知道,你是我很多年的噩夢。”

“九歲就敢殺人,你是該做做噩夢。”岑景說。

他所看見的事情角度和姚聞予不同,比如他就從沒有發現福利院還有這一號人。更不知道,自己最後在濃煙裡暈倒穿回去也是拜了這位所賜。

“我從來就不後悔那麼做。”姚聞予。

想要得到想要的,他也必須那麼做。

他說:“我隻是沒想到收養的家庭隻是表麵上看起來好而已,我又陷在當年還活在海市時一樣的境地,好在後麵賀辭東出現了,跟書裡的情況一樣。而你岑景非但沒死在大火裡,最後還愛上了賀辭東。我也慶幸過那個岑景並不是你,他足夠讓賀辭東感到厭惡,可你說為什麼你非要回來呢。”

岑景第一次換了一個角度去審視眼前這個人。

沒想到他居然能披著一張皮生活那麼多年。

岑景:“以彆人的樣子活著不累?”

“誰說是彆人的樣子。”姚聞予長相其實不算差,隻是有些東西壓不住後,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

他說:“我為什麼就不能天生是那副溫和得體向陽而生的樣子,我也本可以那樣。我是很喜歡賀辭東,可惜他不喜歡我。但是那有怎麼樣,我根本不在乎,他誰都不喜歡。走到今天完全都是因為你,小時候是,現在也是。”

岑景現在懂了他以前沒頭沒尾那幾句話。

什麼“以前我能贏你,現在也是”。

“你一個本該死掉的人”。

岑景換了一下姿勢,問他:“現在所有事發生轉變也是你做的?”

“那倒沒有。”岑景這個問題似乎戳到了他很高興的點,笑道:“你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兒,是最大的原因。”

“明白嗎?在這個世界裡我們才是外來者,我按照劇本老老實實走了這麼多年,但你在徹底破壞規則。你讓賀辭東愛上了你,並且知道了還有我這個穿越者的存在。你跟我,不能共存。”

姚聞予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著岑景,似乎想從他臉上看見哪怕一絲一毫的難以置信或者驚訝。

但是他注定是要失望的。

岑景點點頭,揚眉說:“好了,我了解了。我該感謝你今天主動上門,並且從頭到尾把這事講清楚,讓我對自己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岑景走到床頭的位置,伸手拉開抽屜。

取出前一天讓人準備拿來的東西。

岑景手拿著那張紙的上端,伸到姚聞予的麵前說:“那麼接下來,你要先接受我的起訴了。”

姚聞予臉色黑了又黑。

抬頭瞪著他:“你是在跟我搞笑?”

“當然不是,這是法院通知。”岑景收回手放在旁邊的凳子上說:“你今天所說的一切的確解開了我不少疑惑,但我不可能真如你所願就活在過去。姚聞予,是你招惹我在先。”

視頻的事兒依然存在,也是賀辭東授意處理的。但是理由僅僅變成了會波及“時渡”的聲明。

賀辭東活成了這個世界裡他本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