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橘子小辭,我想吃橘子。(2 / 2)

野火 魚霜 12838 字 4個月前

她剛醒的聲音很低,又沙啞,唇角沒血色,乾澀,顯不正常的白,何蘇元看她幾秒,聽到祁蔓說:“何辭還讓我告訴你一句話。”

何蘇元身體一僵,他雙手慢慢垂在身側,一個大男人如落敗的公雞,垂頭喪氣,他問:“什麼話。”

“何辭說。”祁蔓忍了會,繼續說:“她說,不管你做了什麼,你都是她的父親,她愛你。”

何蘇元再難壓抑緊繃的情緒,他突然老淚縱橫,眼裡的紅血絲快要溢出來,如血一般通紅,病房裡響起他嗚咽的哭聲,他從未在外人麵前失態如此,可現在,什麼形象,他都不要。

他隻想要他的何辭。

他多想要他的小辭!

這個他以為什麼都不懂,但其實什麼都懂的丫頭,何蘇元無比悔恨和自責,如果當年他站出來,指認唐韻和丁浩,是不是他的丫頭就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快快樂樂的生活了?

是他害了何辭,是他!

何蘇元無聲的哭,是恨命運的不公,是恨自己的懦弱,病房裡沒人有聲音,大家受到他情緒感染,都很沉默,黎言之餘光瞄祁蔓,見她目光平靜沉穩,隻是很空洞。

手機鈴聲打斷這幾乎令人窒息的病房,何蘇元一聽抬眼::“我馬上過來!”

他多說什麼,黎言之已然猜到,她對婁雅說:“你送何書記過去。”

何蘇元有助理和秘書,但來這邊他一個沒帶,現在聽到黎言之安排,想拒絕,卻搖搖頭,他和祁蔓對看一眼,走出病房。

病房裡又安靜下來,丁素去端熱水,黎言之站病床前,問道:“還疼嗎?”

祁蔓看她頓了好久才回:“不疼了。”

和上次做完手術吵鬨痛死了非要親親抱抱的祁蔓相比,現在的她就像個木頭人,毫無知覺,丁素端杯子從門外進來,將水遞給祁蔓後聽到黎言之說:“你出來一下。”

丁素走出病房。

黎言之對她說:“等婁雅回來,你和她先回公司。”

丁素一頓:“可是蔓姐……”

“蔓蔓這邊我會照顧。”黎言之知道現在外麵關於飛機失事已經鬨得沸沸揚揚,雖然榮天公關部壓下大部分輿論,但還有不少話題,她對丁素說:“你和婁雅回公司先把輿論壓住。”

丁素沉默幾秒,點頭:“好。”

黎言之側目看病房:“公司的事情,如果黎副總要做決定,不要阻止她。”

丁素抬眸,對上黎言之波瀾不驚的目光,她似是下了什麼決定,氣息沉穩,丁素知道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自然不敢偷窺她的世界,隻能照她的吩咐做事,當下點頭:“好。”

黎言之又吩咐兩句,丁素聽的認真,認真裡還有幾分狐疑,但她沒敢說出來,隻是黎言之吩咐什麼,她記在心裡。

很快兩人談話結束,丁素原想進去和祁蔓打個招呼再走,但是一想剛剛的話,她低頭說:“黎總,那我先回去了。”

黎言之低低嗯聲。

兩人在門口分開,黎言之握緊雙手在門口小站片刻,最後低頭走進去,目光溫柔,她喊道;“蔓蔓。”

祁蔓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對黎言之說:“是不是下雪了?”

黎言之點頭:“嗯。”

“還挺好的。”祁蔓說:“何辭很喜歡下雪天,她還說下一場雪要給我個禮物,也不知道是什麼。”

黎言之心尖一跳,她眼角微紅,眼底迅速積攢水花,怕被祁蔓看出端倪,她轉過頭假意去關窗戶:“太冷了,你還不適合吹風。”

“好。”祁蔓乖巧無比,她見黎言之關好窗後對她說:“是有點冷,你過來。”

黎言之走到她床邊,還沒坐下祁蔓就皺眉說:“腿怎麼了?”

“你受傷了?”

黎言之坐在她身邊,一隻手放在膝蓋上,對她笑的溫和:“我沒事,不小心崴到了。”

“也不小心一點。”祁蔓嘀咕:“你最討厭留疤了。”

黎言之胸口如塞了數不清的檸檬,酸澀腫脹,她眼角微紅說:“我沒事,倒是你,要好好養身體。”

“我挺好的啊。”祁蔓笑,想動腰卻轉不過身,疼的冷汗簌簌,黎言之按住她肩膀:“彆亂動了。”

祁蔓很聽話:“哦,好。”

她說完秀眉擰著:“我怎麼感覺腰傷更嚴重了,我不是都可以起來走了嗎?”

黎言之動作一頓,沒吭聲,手機鈴突然響起,她對祁蔓說:“我接個電話。”

是公司助理打過來的,說黎穗已經擅自做主改掉黎言之的方案,黎言之沒多說,簡單吩咐兩句掛了電話,她站在窗口看祁蔓,緊緊攥手機,滴一聲,又有消息進來,她低頭看,刹那紅了眼。

祁蔓見她在窗口站好久沒動覺得疑惑:“言之,你怎麼了,公司出事了?讓你不要送我過來,你偏不聽,現在呢,公司有事你都沒辦法趕回去。”

黎言之搖頭:“不礙事。”

她走過去將手機放床頭櫃上聽到祁蔓說:“何辭呢?”

語氣一如既往,聲調都沒有變化,祁蔓張望門口:“怎麼沒看到小辭?”

黎言之頭皮發麻,她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突發情況,醫生剛剛也沒說,見祁蔓執意問,她隻好說:“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發生過什麼事嗎?”

祁蔓轉頭:“記得啊,你送我和何辭來舊美。”

黎言之更咽:“那你還記得何辭那封信嗎?”

“信?”祁蔓目光清澈明亮:“當然記得,小辭有話不好意思和她爸說,讓我轉交,她不是還讓我給何書記帶話了。”

她笑:“你忘了嗎?”

黎言之定定看她:“我沒有忘。”她認真的說:“蔓蔓,是你忘了。”

祁蔓見她突然而來的嚴肅皺眉:“我忘什麼了?”

黎言之坐在她床邊,一時難以啟齒,但想到剛剛收到的消息,她還是如實說:“你忘了何辭——”她咬牙:“何辭沒了。”

“沒,沒了?”祁蔓臉色僵住,瞳孔急劇收縮,這兩個字猶如尖刺劃破她記憶,將那些黑暗從心底最深處放出來,逐漸覆蓋她胸口,祁蔓臉瞬間蒼白如紙,額頭有細汗,雙鬢間發絲黏上汗水,極致的白與黑,把她襯得更像是素瓷娃娃。

“黎言之。”祁蔓聲音拔高,夾雜害怕和顫抖:“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

她搖頭:“何辭呢!她是不是又在惡作劇?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黎言之見她作勢要起身忙俯下身抱她,將她按在病床上,還在祁蔓耳邊說:“我們去舊美,半路飛機遇氣流,然後失控……”她每說一句話祁蔓的腦子裡就閃過零碎的畫麵,那些如雪花一樣的碎片拚湊成一幅幅場景,她恍惚想到何辭在遇到氣流時緊抱她,想到她們三僵持在機艙裡,想到她們因為一個降落傘而——

“何辭。”祁蔓突然發瘋一般要下床,她剛做完手術應該是沒力黎言之卻差點按不住她,她喊道:“祁蔓!你清醒一點!”

祁蔓後知後覺,對黎言之的吼叫置若罔聞,她想推開黎言之的束縛卻始終掙不脫開,最後拳打腳踢,一巴掌打在黎言之臉上。

黎言之被打了也不鬆開她,依舊死死抱她,祁蔓情緒波動越來越大,她像是突然暴漲很多力氣,有護士發現這邊異常忙衝醫護室喊,黎言之轉頭,身體一鬆懈,祁蔓掙脫開她懷抱,走下床。

“蔓蔓。”黎言之喊道:“你彆太激動。”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站起來的,就連走進來的醫生都很詫異,這剛剛才進行的手術,且不說她原先的腰傷,就是剛剛的麻醉後效,也肯定站不起身,但祁蔓還是站起來了,她咬牙,後背的線似是崩了,一片紅豔豔的血,刺目紮眼,黎言之往她走一步,喊道:“蔓蔓。”

祁蔓好似沒聽到,她盯門口的方向,門口攔一個護士,被她這個眼神盯著看,一時不知道做什麼反應,竟悄悄讓開半個身體。

其他人都沉默不語,用驚詫目光看祁蔓,黎言之靠她最近,明明再往前就可以抱到祁蔓,然後用‘武力’鎮壓,但這一刻,她卻放下手。

醫生想上前,黎言之搖頭:“讓她去。”

祁蔓從眾人麵前走出去,她走的很慢,腳步很輕,腰間的血沿衣服落在售病服褲子上,腳後跟,和白淨的大理石上,眾人心懸起,跟祁蔓的身影一直往外走。

黎言之亦步亦趨跟著,到門口時祁蔓推開門,一陣風吹來,她身形晃了下,還是堅持走出去,黎言之就跟在她身後,她看到祁蔓慢下來的腳步,不知道是不是沒力氣了。

“蔓蔓。”黎言之走在她身邊,小聲說:“回去吧。”

“何辭看到你這樣,不會高興的。”

“何辭。”祁蔓小聲嘀咕:“小辭啊。”

她雙腿彎曲,黎言之先一步抱她,祁蔓毫無站立的力氣,她靠黎言之身上仰頭看天,雪花漂亮,又密又猛,飄在臉上眨眼化成水,很像是流淚的感覺,黎言之聽到祁蔓氣若遊絲的聲音:“我想去找她。”

黎言之鼻尖一酸,祁蔓整個身體壓在她身上,她原本受傷腿就沒多少力氣支撐,靠兩分後她右腳不受力,和祁蔓一起雙雙摔在醫院花壇邊的的碎石路上,兩人仰頭看天,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她們臉上,身上,眼睛裡,她們閉上眼,祁蔓說:“小辭,我想吃橘子。”

黎言之心瞬間疼到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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