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0:10(2 / 2)

示意完畢後,和暉才命令道:“過來。”

那是一個戴著兜帽的少年,估計是黑街的流浪者,身上的味道並不好聞。

走出陰影的陌生少年,衣衫襤褸,三月的夜晚還是很冷的,單薄的衣物根本不能避寒。身上還有很重的血腥味。黑街的血腥味一直很重,本來和暉還以為是這塊地方曾經是凶案現場的緣故,可隨著陌生少年的走動,血腥味也飄動了起來。

是對方身上的味道。

和暉嫌棄的皺了皺眉,剛想開口叫陌生少年停住。

可他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陌生少年的整張臉都纏住了繃帶,繃帶是很久沒換過了,本應潔白的繃帶沾染著黑色的汙漬,還有不乾淨繃帶和傷口融在一起的腐爛味。

和暉看到了那雙異色的眼眸。

琥珀金的左眼,黑曜石的右眼。

倏然的,和暉想到了自家的NEKO。NEKO也是異色瞳,但和眼前陌生少年不一樣的是,NEKO是左金右藍。

似乎沒想到會和他對上眼,陌生少年愣了一會,就低下頭不再看他,異色瞳掩藏在了兜帽之下。

陌生少年前行的腳步沒有聽,和暉走神想到NEKO的那一會兒,他已經走進了自己的一米之內。

和暉不適的聳了聳鼻,打算開口讓他停下。

變故忽然出現。

陌生少年迅速抬手,右手離和暉的左胸不過半米,在和暉察覺到不對準備叫停少年的時候,一把閃著凜冽光芒的大鐮刀憑空出現在少年手上,直指他的心臟。

和暉迅速拉低身子,右手收回上抬手/槍,用槍柄大力砸中了鐮刀,作用力迫使鐮刀上升。

刀刃擦過他的劉海,有驚無險。

估算了那把武器的長度,金發少年後跳一步,拉開了距離。

見一擊未得逞,劄克嘁了一聲,見到對方重新用手/槍指向自己後,定住了身子。這個距離......手/槍幾乎不可能打偏,他不能輕舉妄動了。

左臉傳來癢絲絲的感覺,和暉快速分析了一下剛剛鐮刀剛剛運動的軌跡。

刀刃擦著臉頰幾毫米劃過,沒有受傷。可如果他的反應速度再慢一拍,他今夜真的要死在黑街也說不定。

不過——

他親眼看見了,那把鐮刀是憑空出現的。

這個異色瞳少年,是個異能力者。遠離日本國土的,珍貴的異能力者。

劄克止不住的打了個寒顫,他野獸般的直覺感受到了,對麵那個人......看他的眼神不一樣了。

和暉用有幻覺變出了一條繩子捆住劄克,接著又用幻術蒙混了周圍一圈人的視線,按著劄克的頭把他扯進了自己下榻的酒店。

“放手你這混蛋!”

“老子要殺了你!”

“有本事解開我!”

“咱來乾一架啊!”

劄克的喊聲一路就沒停過,可周圍人都恍若未聞,一點異常都沒有發現。

漸漸的,異色瞳少年也發現了不對,他試驗了好幾次,人們對眼前的他都是視而不見的狀態。最後,他將複雜的視線投向金發少年。

一路來吵得和暉也有些頭疼,但他還是沒有封了劄克的嘴。因為和暉覺得這個少年肯定很久沒刷牙了,才不想碰到他。

回到酒店的房間後,和暉哢噠一下帶上了酒店房門,解除了幻術,攥住劄克的頭發把他扔進了浴室,“給我洗乾淨。”

......一分鐘後,和暉看著被劈成兩半的浴室門,把冰冷的視線射向臟兮兮的異色瞳少年。

家裡的NEKO,明明它......她洗澡的時候都那麼乖,怎麼這隻就這麼不聽話呢,像是狼崽子一樣。

但是,不洗絕對不行!這一點絕對不能妥協!

自己不聽話,那就隻能......武力鎮壓了!

和暉脫掉了劄克看不清本來顏色的兜帽杉,用“脫”不太妥當,應該叫“扒”或者“撕”吧,因為那件衣服已經變成兩半淒慘的躺在浴室地麵上了。

接著是繃帶,劄克的劇烈掙紮全部無效!和暉再一次皺眉,這樣臟臭的繃帶,就是全世界的繃帶停產了,太宰治都不會纏不上去。

在絕對的實力壓製下,異色瞳少年隻能示威般的從喉嚨發出咕咕的威脅聲,可身體確是任和暉擺布。

金發少年撕掉了劄克的繃帶,果不其然,和他推測的那樣,劄克的身體上滿滿的都是傷痕,臉上、背上、腿上......刀傷,燙傷,甚至還有幾個留下彈孔的槍傷......傷口布滿了全身的各處,有的正在流血,有的已經化膿腐爛,解開繃帶後又是一股濃鬱的腐臭。

要死!和暉從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嗅覺為何那麼好。

本想隨便給劄克一洗就好的和暉,看著異色瞳少年頭發上已經是第三道卻依舊發黑的泡沫,有些絕望。

和暉才不顧異色瞳少年身上的傷口,反正死不了。好在少年聽挺能忍痛,除了幾聲悶哼完全沒有反應。

最後,金發少年放了水,把異色瞳少年按壓在浴缸裡,聞著香波的味道告訴他:不許動,沒有我的命令不能起來。

又給劄克下了個幻術暗示,和暉出了酒店門去藥店買藥和繃帶。

又把泡了個澡的劄克幾乎搓掉一層皮後,和暉才允許異色瞳少年披著浴巾離開浴室。吹乾頭發擦乾身體後,金發少年拿出一把手術刀,桌邊點了一根蠟燭,又是對著劄克說了那兩個字,“過來。”

被幻術模糊了思維的異色瞳少年很聽話,和暉用火烤了烤手術刀,將泡發傷口上的腐肉切出,新鮮的血腥味又湧入和暉的鼻腔。

趁著血液還沒流出,和暉一把用酒精給傷口消了毒,撒上止血藥和消炎藥,繼而動作嫻熟的纏上繃帶。

等所有的傷口處理完,劄克差不多已經恢複成了之前全身繃帶的樣子了。隻是現在的繃帶,潔白又乾淨,還帶著淡淡的藥味兒。

少年的身材很瘦弱,和暉就給他套了一件自己的衣服。隨後打開了自己從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帶回的袋子,拿出一塊麵包遞給劄克,“喏。”

幻術早已解除,劄克呆呆的坐在沙發上。

他不是感覺不到疼痛,而是習慣了疼痛。在他殺掉了孤兒院那對男女後,被警方通緝,後來磕磕絆絆的逃到了黑街,並在那裡苟延殘喘至今。

饑一頓飽一頓,沒有避寒的衣服,沒有遮風擋雨的屋子,他就像亡靈一般在黑街徘徊著,而向他一樣的同齡人也有很多,可他們不需要同情,他們是生存的競爭關係,經常為了一塊發黴的麵包你死我活。

身上的傷口麻麻癢癢的,和以往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卻不難受。

黑街不是沒有醫院,隻是價格高的嚇人。劄克曾在一間診所後的垃圾堆裡撿繃帶時聽到過醫生的敘述,「傷口癢了,就代表快好了。」

騙人。

他曾見過身上已被蟲子爬滿的人在角落裡滾來滾去,叫囂著好癢好痛,然後第二天他再經過的時候,那個人就死了。

癢,他在自己的傷口也曾感受到過。傷口流出了黃色的流體,肉的顏色也變了,還散發出難聞的味道。劄克隻能拿撿來的二手繃帶把它一圈一圈的纏起來。

他想起了那個在“癢”中死去的男人。

他也快要死了嗎?

接著,仿佛做夢一般,他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坐在一個乾淨的地方,身上的傷口酥酥麻麻,那個按著他腦袋的金發少年,遞給了他一片麵包。

異色瞳少年機械的咀嚼著,突然有了幾分恍然大悟的感覺。

啊,果然是做夢,他連麵包的味道都嘗不出來。

困倦襲來,劄克閉上了眼,倒在沙發上沉睡了過去。

森鷗外肯定是不會虧待和暉的,在前任首領去世的半年多來,港黑的外部收入幾乎都來自和暉。他為和暉訂的酒店,是豪華單人間,雖然有著長沙發,辦公桌椅,甚至自帶冰箱......可單人間的床終究隻有一張。

現在劄克直接睡在了沙發上,那就不用之後多說句廢話了,可喜可賀?

劄克睡得很沉,待到他睜開眼時,茫然的對自己身邊的環境感到懵逼。這個擺設,這個房間,這張沙發......一切的一切都該死的眼熟。

他不是......做夢嗎?

環顧四周,一個人都沒有,昨天那個金發少年,也不在......

他記得,以前有個瞎眼老頭把他帶回了家,然後一覺醒來,老頭也是不在了。

所以這是......一夜的避風港......嗎?

身上的傷口還是麻酥酥的,讓他有點想撓,可更多的,是有一種彆樣的舒服。

那......他是該離開了吧。

一步步踱到門口,劄克慢悠悠的把手伸向門把鎖,黑曜石的右眸裡寫滿了冷漠和漫不經心。

(接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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