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1 / 2)

月溪村距離清源縣城並不算遠,走路隻需不到一個時辰,坐牛車的話半個時辰就到了。

王謹如今的年紀還太小,哪怕因為耽誤他爹的時間感覺有些過意不去,也說不出自己去上學的話。

好在王修安對這件事也是熟門熟路。王謹的大哥二哥當年也是去縣裡上過學的,隻是他們都是到十歲就不上了。王家的勞動力少,多兩個半大小子農忙的時候能輕鬆不少。

而送家裡的孩子上學這件事一直都是王修安負責的,他總會在固定的時間出發,進城回城的時候也能拉幾個人,倒不是圖那幾個銅板,主要也是為了村子裡的人方便一些。

比如今日,聽說王修安要開始送自家二小子上學,便有幾個婦人等在村口的大槐樹下。

月溪村因著能種水稻,村民們的日子過得都不錯,掏一個銅板節省一半的時間,還不用走路,那些婦人孩子和上了年紀的老人們也並不覺得這一文錢花得虧。

雖說王修安是個壯年男子,但幾個婦人們都是結伴出行,王家人的人品大家也都信得過,倒也不怕彆人說閒話。此時她們正坐在牛車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誇著王謹。

王家人的相貌都好,尤其是經過營養液的滋養之後,更是個個都容光煥發。

就比如王謹的大姐王蕙,今年才十三歲,就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了,跟附近的鄉下小姑娘比起來那真的是格外顯眼,嚇得董氏都不太敢讓她出門。

而王謹,更是儘挑著王家人和溫氏的優勢長。

六歲大的小人兒,穿著一身青色的長衫,脊背挺得直直地坐在那裡,雖然麵上沒什麼表情,但那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你,幾個婦人真是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趕車的王修安一開始還跟著樂,後麵也是有些受不住,硬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王謹對彆人的誇讚已經有些免疫了。一開始他也沒想到自己這一手“天然呆”的威力居然這麼大,隻是被家裡人捏臉捏得多了,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麵前這幾位伯母嬸子都沒好意思上手,他已經很感激了。

王謹上輩子就天生早熟,從來沒有“童年”的概念,這輩子他也曾試圖模仿過跟他同歲的堂妹王菀的行為,但很快就放棄了。

因為實在是太、羞、恥、了。

於是,每當他有什麼事要央求彆人,或者不知道該怎麼回話的時候,他就會充分發揮他大眼睛的優勢,利用他和成年人之間的高度差,找好角度,微仰著頭,輕抿著嘴,眨巴著眼睛,一切儘在不言中。

這個動作王謹做起來並沒有什麼壓力,也沒太大的羞恥感。反正他是打死都不會承認,自己是模仿上輩子在視頻裡見過的小狗,每次做了錯事求原諒的樣子的。

總之,這樣精致的小娃娃再加上一臉無辜的表情,真的沒有人可以抗拒。

因此,雖然平日裡的王謹表情不多,要笑也隻是稍彎一下嘴角和眼睛,但也沒人覺得有什麼問題,反而都是覺得他乖巧可愛,討人喜歡,比村裡的那群泥猴子不知道要好多少。

牛車很快就到了縣城,在城門口放下幾位乘客之後,便一路向著齊秀才的私塾駛去。

齊秀才家的宅子坐落在城西,共有三進。第一進是齊秀才的書房和用來教學的幾間課室,後兩進則是他的家人居住的地方。

牛車停在齊家門口,王修安最後叮囑著小兒子:“對先生一定要禮貌,不會的地方要多問。如果有同學欺負你,不要跟他們正麵起衝突,回家之後告訴爹,爹會幫你處理。不要主動招惹彆人,但如果被欺負到頭上了也不必忍氣吞聲,記得一定要去找先生。小孩子打架沒輕沒重的,可千萬要護好自己。”

王修安對小兒子的學業問題倒是不怎麼擔心,這孩子一向坐得住,也用不著自己這個爹提醒。

但因為王謹從小就不愛跟村子裡的同齡孩子一起玩,也不知道他懂不懂怎樣跟小孩子相處,所以話便多了些。

王謹跳下牛車,對他爹保證道:“您放心,我一定能照顧好自己的。您先回去,讓娘和奶奶她們也不用操心,我不會隨便被人欺負的。”

王修安雖然還有些放心不下,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他對小兒子也挺有信心,於是父子倆便告了彆,看著王謹進了齊家的大門,王修安這才趕著牛車離去。

齊家的前院裡種著一棵桂花樹,此時正是桂花盛開的季節。折桂,寓意著在秋天的會試和殿試裡金榜題名。因此,桂花樹向來都是深受讀書人喜愛的一種植物。

桂花樹在山西並不多見,雖然清源縣算得上是雨水充沛,但想要養活一棵桂花樹,也是要仔細養護的。因此,這還是王謹兩輩子第一次見到實物的桂花樹。

深吸一口氣,原來桂花的香氣竟是這麼好聞。

想到以後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能聞到桂花的味道,王謹的心情更好了。

也沒來得及細看桂花樹的模樣,王謹幾步走到齊秀才書房的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門直接從裡麵打開,齊秀才背著手走出來,對王謹點了點頭,便帶著他去課室了。

齊秀才的私塾之前共有八人,其中十歲以上,準備參加童試的有六人,像王謹這樣的蒙童則是隻有兩人。

大概是因為小孩子都沒定性,受不了齊秀才這樣嚴肅的先生,所以都被趕出去了吧,王謹默默地想道。

此時其他兩位同學還沒到,齊秀才指了一張桌子,讓王謹先準備準備,接著便轉身離開了。

王謹拿出放在書箱側麵的竹筒,往桌子上倒了些水,接著又拿出一塊深色的布巾,沾濕之後,仔仔細細地把桌椅都擦了一遍。好在這套桌椅並不臟,平日裡應該也是有人打掃的。用過的抹布他打算等到中午用飯的時候再洗,便先掛在了書箱的橫杆上。

等桌麵晾乾之後,他便從書箱裡拿出筆墨紙硯,還有幾本很有些年代的《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整齊地擺在了桌子上。

做好這些,他正想著再乾點什麼,就看到兩個十歲左右的男孩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王謹連忙起身,作了個揖道:“兩位師兄好,我是新來的師弟,姓王名謹,月溪村人。日後還請兩位師兄多多指教。”

王謹雖然沒怎麼跟同齡人打過交道,但上輩子他讀過一些心理學相關的書籍,其中就包括兒童心理學。他知道,想要跟孩子打好關係,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讓他們有被尊重的感覺。

因此,王謹此刻表現得活脫脫就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小師弟,加上他那一副人畜無害的樣貌,兩位小師兄頓時就對這個小師弟產生了好感,趕忙上前回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