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2)

若說世事無常,倒也有幾分道理。昔日坐了十人的廳堂,如今隻剩下八個。柳公子與陳和尚已叛往南詔,剩下八人死了一個,死的那個人空下來的位置,卻被王遺風後來帶回來的徒弟填補上。

莫雨,新晉十惡之一,王遺風的徒弟。

王穀主有個愛好,習慣四處雲遊,然後撿徒弟來養——雖然是放養。收了丁丁後,又把葉家五少爺葉凡撿來當徒弟,入了惡人穀後倒是好久沒有起收徒的念想,這次,也算是破了例。

莫雨其人,惡人穀中鮮少有人不懼。自從他來到惡人穀,穀主每日吹笛子的時間變長了,因為他需要用紅塵曲來壓製莫雨體內的暴戾之氣——若是說得難聽點,便是隻有王穀主,才能讓莫雨不隨時隨地發瘋。

穀中之人忍受著王穀主刺耳的笛音之餘,便也有些埋怨,但也隻敢私底下說說。若是放在了明麵上,他們可怕被莫小瘋子當成破布給撕了。

惡人穀中的幾大惡人,殺人也是有不同風格的。就譬如王遺風,揮揮袖子,凝雪功把人凍死;或是吹著紅塵曲把人吹死。方法快捷方便,還不易流血。而陳和尚沈眠風之流倒不必說,是血腥派;景淵是文雅派,一把刻刀直把殺人當成了藝術,而且景麵癱不像康雪燭那般愛把人片成肉片,所以惡人穀中,景淵倒算是風格溫柔那種類型的。

而莫雨瘋血侵蝕神智時,還怎管留不留個全屍?又有哪次不弄得遍地是血?

如此,莫雨便成了人人懼怕的十大惡人之一。

而對於莫雨的到來,眾人的反應倒是有趣。

漠然對待有之;無所謂有之;興致盎然有之;厭惡有之;怨恨懼怕,更是有之。

而肖藥兒,便是那怨恨懼怕又厭惡的那個。

莫雨那一身從娘胎帶過來的疾病,倒是歸功於肖藥兒當年種下的惡果。雖說莫雨不知,但肖藥兒自從知曉莫雨是他當年親手滅了滿門的莫家幸存者後,他就對莫雨沒什麼好臉色。所以倆人基本上是兩看兩相厭,簡直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幸好有個王遺風,否則兩人之間真的是要爆發大戰了。

而肖藥兒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他被稱為閻王帖,自然不是什麼脾氣好的主,更彆說最近總被人用蔑視的眼神看著,自己卻無法報複回去,簡直讓他無法忍受。所以惡人穀的弟子們便遭了秧。

王遺風不許惡人穀中人自相殘殺,那很好,他便隨意下一些折磨人卻不致命的藥,興奮扭曲地看著那些痛不欲生之人;心情好了,給他們點解藥,心情不好,待到這些人半死不活時,才不情不願聽從王遺風的命令治好他們。

這次開會,王穀主說的便是關於叛逃的柳公子與陳和尚的處置方法。

惡人穀雖說收留天下惡人,卻不允許背叛。背叛的代價,絕對比死還可怕,而王遺風,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柳公子、陳和尚,二人此番已經到了蒼山洱海,將南詔皇宮當為落腳點。此刻也正是商議該派遣何人去南詔將叛徒清理掉。

諸人互相諷刺了一會兒,又差點打起來,期間米麗古麗又舔唇玩誘惑,沈眠風笑得陰森無比,更兼之肖藥兒與莫雨互相大眼瞪小眼,最後也沒討論出個結果。

臨走時,肖藥兒周身的氣息已經壓抑到了頂點,他不喜歡莫小瘋子看他的眼神,卻無法報複回去,如今越想越憋屈,讓他的神色越發陰沉。

景淵走在肖藥兒前麵,步履從容。他仍舊一如當年,俊逸優雅得不像是一個惡人穀中的大惡人,甚至不像是江湖人,反倒像是個公子哥兒,仿佛天上就該走在華麗殿堂中,而不是惡人穀這貧瘠的土地上。

肖藥兒與景淵的相處時間並不多,見麵也隻是點頭而已,互相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不過今日肖藥兒卻不知從哪兒來的膽子,手指微動,卻是要把藥下在景淵身上。景淵一瞬間便停住腳步,眼神微冷。

“康堂主。”

肖藥兒被擋住了去路,他也同樣停了下來,手掌成拳掩住了口唇,輕咳道:“可否給老朽讓個路?”

“……哦?”景淵沒有回頭,絲毫未動,語調卻微微上揚,似是在戲謔,又似是在嘲諷:“肖前輩可真是有趣,這兩邊都是路,哪邊走不得?為何非要讓在下讓路呢?”

此刻,他們正走在上方的棧道上,棧道狹窄,隻能容下一個人,兩邊都是空地,踩空一腳怕也會傷筋動骨的。雖然習武之人另當彆論,不過此番話語在肖藥兒耳中聽來,就是侮辱。

肖藥兒的神色變得陰沉起來,他抬眼望向景淵挺直的背影,道:“康堂主可是要找老朽的麻煩?如此……可是不該啊。”

後方的米麗古麗與陶寒亭站在不遠處,若有所思的看向兩人。

“前輩有何懼怕,又有何該與不該?”景淵回頭,一步步逼近肖藥兒,卻好似戲謔地逗著獵物,讓肖藥兒在他的氣勢壓迫之下,隻能站著被動承受,而無法移動:“前輩心情不好,康某也有所了解。可是……”

他靠近了肖藥兒,輕笑道:“心情不好,自然會肝火上升。怎不讓晚輩幫忙治上一治?雖說在下不是萬花弟子,可好歹也曾是萬花客卿,這離經易道之術,還是學了許多的。”

“……不勞煩康堂主了,老朽本就是醫者。”

動啊!倒是動啊!肖藥兒冷汗直冒,卻發覺自己手腳根本不聽使喚,便隻能眼睜睜看著景淵走到他的麵前。

景淵挑眉,伸手拍了拍肖藥兒的肩,聲音誠懇無比:“醫者不能自醫,前輩可是不知曉此番道理?諱疾忌醫可是不好,讓晚輩……給你看看吧。”

他把玩著手中的刻刀,那薄薄的刀刃在他之間旋轉,卻一絲沒有碰到手指,刀刃逐漸湊到肖藥兒頸邊,伴隨著景淵低啞的嗓音,讓肖藥兒後背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