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結契(1 / 2)

() 試劍大會的最後一日,就在這一片兵荒馬亂中草草結束了。

“暈倒”的沈長老被他徒弟接了個正著。在無數震驚的視線中,晏瑾直接將人抱起,隻留下一句“嚴深一事還請宋宗主定奪”,就匆匆離開了。

宋茗氣得將另一邊的桌角也給生生掰斷。

眾目睽睽之下,他隻能吩咐先將嚴深關進宗門地牢裡靜候處置。但是這樣一來,嚴深就不好“出意外”了,畢竟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要是出事了,他少不得要被人說閒話。

宋茗生平最恨彆人說他閒話,特彆是說他能力不足,比不得誰誰誰的。但凡聽見了,他都會記恨在心裡,日後尋了機會,是要悄無聲息報複回來的。

將剩餘的事交給幾位長老處理後,宋茗頂著腦殼上蹦得正歡的青筋,冷著張臉拂袖離開了——不是他不想維持仁厚穩重的宗主形象,他是怕再待下去,要氣得吐血!

真的是什麼樣的人,就教出來什麼樣的徒弟!

沈知弦這樣狂妄自大的人,教出來的徒弟也是目中無人!

宋茗回了屋,氣得掀桌,杯盞碎了一地,他胸口起伏不定,臉色黑沉如鍋底。

事情怎麼就發展成如今這模樣了?!

沈知弦風頭正盛的時候,他隻能如陰溝裡的老鼠暗中窺視,苦於實力相差懸殊無可籌謀,後來好不容易等到沈知弦身體出了事,他汲汲營營,百般艱辛才走到如此地步。

頭幾年他還算過的順遂,端著好宗主好師兄的架子,沈知弦雖然對他冷淡,但他自覺還能掌控得住。

可自從藏劍閣一事失利後,他就覺得沈知弦又開始漸漸回到了最初的樣子,一舉一動,一言一笑,都透著高人一等的矜貴!

在沈知弦麵前,他就算是貴為宗主,也仿佛要低他一等!

宋茗又惱又恨。滿地茶水浸濕了他的衣袍一角,冰冰涼涼的,他的神色也逐漸陰冷。

自當年做過那些事後,他就再沒有退路了。

退即死,輸即亡。

他隻有一條路,那便是往前走。

……

五峰,頂峰小屋內。

聞著那熟悉的苦味,沈知弦一直竟不知是該繼續裝暈還是該“醒”過來。

若是繼續暈著,他這貼心好徒弟一定會整壺靈丹水給他灌下去,若是他“醒”過來,晏瑾也許會寬容一些,允許他隻喝一半。

突然嘗到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滋味的沈知弦,低低地“唔”了一聲,做戲做全套地先動了動擱在床榻邊的手,才緩緩地睜開眼來。

長睫輕顫,眼底迷迷蒙蒙還有一層霧氣。沈知弦眼神空茫了好一陣,才聚焦到麵前的青年身上,“阿瑾……?”

青年原本嚴肅而擔憂的神色驟然放鬆了一半,露出一點他自己也未曾察覺的笑意來,雖然那笑意稍縱即逝,快得叫人捉不住。

他將靈丹水擱在一旁,扶著沈知弦坐起來後,又要去把杯盞端來。

沈知弦手一抬,堪堪握住青年的手腕,輕咳一聲,啞著嗓音道:“我無妨,不必喝。”

晏瑾動作頓了頓,回頭望過來,顯然不太讚同,但沈知弦比他更堅定,搖了搖頭,半闔著眼,擺足了不願意喝的架勢。

晏瑾沒辦法,沈知弦醒著,他也不敢硬喂,隻得問:“師尊,您感覺如何?”

心知他在問什麼,沈知弦略略運轉了一□□內靈力。原身在得心疾之前就已是十階境界,靈力純粹而磅礴,心疾隻是讓他不能頻繁動用靈力,並沒有散儘他這多年來累積的靈力。

那縷魔氣被他用靈力困在角落,緩慢地被消磨著。以沈知弦如今的情況,約莫得磨個一兩天。

沈知弦搖了搖頭,“無妨。”

他望著晏瑾,輕聲道:“阿瑾,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體內有魔氣,甚至還想利用這魔氣做點兒什麼事。

晏瑾抿緊了唇,倏地噤了聲。

“嚴深構陷於你,你卻連一聲辯駁也無——為什麼?”

晏瑾對著沈知弦說不出謊來,隻能一言不發。

沈知弦久久得不到回答,便歎了口氣,語氣裡有顯而易見的失望和無奈,乾脆替他說了:“這魔氣在你體內並非一兩日,你察覺到不妥,卻任它發展……你是想來一個當場入魔叛出師門?從此和為師一刀兩斷?”

“師尊,我……”不知是哪個字眼戳痛了晏瑾,他嘴唇動了動,艱難道,“我……弟子……我不是……”

可沈知弦卻再不給他機會解釋了。他像是心灰意冷終於放棄,眉目間俱是疲憊,半闔了眼,喃喃道:“我知你心中有誌,想離開已久。時至今日,我也不想再阻攔你,過幾日你收拾妥當了,便自去曆練罷。”

他連“為師”的自稱都不願說了,再睜眼時,眸底平靜無瀾,隻隱約還能瞧見一點點歎息。沈知弦道:“以後還願不願意回來,也隨你的意了。”

晏瑾驟然睜大了眼,一時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他惶然地上前一步,膝蓋撞到床榻邊,哐好大一聲響,聽得沈知弦都默默替他疼,可他倒是毫無知覺一般,隻小心翼翼地問:“師尊,您,您是在趕弟子走嗎?”

語氣惶然而澀澀,像極了要被拋棄的小獸。

——小刺蝟就快要上鉤了。

沈知弦心裡頭忍著笑,麵上卻滿是惆悵和無奈,他輕聲道:“天地之大,你怕是出去了便不願再回來了。若你還願意回來,還願意認我這個師尊……”

沈知弦刻意頓了頓,果不其然在晏瑾眼底瞥見了一絲亮光。他溫溫和和地一笑,略略坐直了身體,慢吞吞地從枕側儲物袋中摸出來一張紙。

“若你還願意認我這個師尊,不如我們就結了這個契吧。”

修長白皙的指間夾著薄若蟬翼的一張紙,微微泛著黃,邊緣凹凸不平,也不知是從哪裡扯下來的一張殘頁,破舊不堪。

晏瑾將視線移到那張紙上,遲疑了一瞬,小心地接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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