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嬌沒有說話,妖王恨鐵不成鋼地道:“這種無稽之談彼奢那樣的昏君信了也就罷了,你居然……”說罷作勢提刀要砍白武。
白武急忙逃竄到白嬌身後道:“父王息怒。”
妖王看到白嬌這才收了拔出來的寶刀,對白嬌道:“嬌嬌,你怎麼看待水女者得天下一說?”
白嬌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道:“山海之界數十萬年從未一統,但這樣的流言蜚語卻數十萬年來卻從來不鮮見,有的是自己布局蠱惑人心,有的則是被蠱惑人心。”
妖皇子白武聽到此處,扯了扯白嬌的袖子,“既然不那麼重要,皇姐告訴將夜幫我把她那隻金絲雀要來,算是答謝我們妖界多年罩著他們的恩情。”
白嬌把自己袖子抽了出來,不理這不爭氣的弟弟,隻對妖王道:“父王,你說這少年魔尊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
妖王笑道:“真糊塗又如何?還能糊塗得過他爹?假糊塗又如何?魔域這爛攤子,他又能將其複興得了哪裡去?”
白嬌不置與否,“我覺得他多半是假糊塗。”
妖皇子可不願聽這樣的話。
白嬌卻道:“皇姐,此話怎講說?”
白嬌:“動物直覺。”
這時妖王對白嬌道:“其實我此次帶你來,本意是想讓兩族聯姻,他若真是個草包廢物,正好做你傀儡;他若不是個廢物,你嫁給他也不虧。”
“可是他卻抱著這金絲雀來,卻是把我的嘴堵得嚴嚴實實。怕是一個有主見的主。”
白嬌捂著肚子若有所思。
妖王道:“嬌嬌,將你嫁給他,你可願意?”
白嬌淡然道:“出身王族,婚嫁之事哪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都聽父王安排。”
妖王滿意點了點頭,然後鎖眉看著白嬌,“嬌嬌,你這肚子怎麼還沒好?要不要請個巫醫看看?”
*
彌夜植皮後雖然還有淡淡的痕跡,但是看起來已經好了許多。
甚至不知是不是將夜的錯覺,他覺得那個在母親被魔尊分屍的刺激下,百年來不曾成長的小公主,好像悄悄長高了那麼一點。
他才意識到,孩子心智的彌夜是需要陪伴的,而自己向來不是一個好的陪伴者。
將夜百忙之中抽時間來看她時,發現她居然在看書。
那位從不讀書寫字,隻愛聽故事的小公主開始看書起來。
要知道這小公主活了一百多年,認識的字卻是加起來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將夜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我的公主這是怎麼了?”
彌夜抬起她
() 還有一些不顯眼疤痕的小臉,她說不得特彆美,但是精靈古怪中又有一份孩童獨有的純真,“阿姒姐姐說腹有詩書氣自華。”
說完還挺了挺小小的腰板。
將夜輕哼了一聲,“她自己認識的字也不比你多多少。”
這話其實不儘然,薑姒開始確實是看不懂魔族的字,但是她學東西很快,基本已經沒有問題。
彌夜自己隻認識十來個字,自然也不知道薑姒能認多少,她隻是道:“阿姒姐姐說的不是她自己,說的是多讀書能像你一樣,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
將夜道:“這種拍馬屁的話在外就不要說了。”他麵色肅穆,讓彌夜有些害怕,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問:“可是哥哥,馬是什麼?”
然而將夜再低頭時,眼中卻是劃過一分愉悅,他懶洋洋拿起彌夜的書,漫不經心地道:“本尊的淵獸一口能吞一個的玩意。”
他想了想,朝那金絲小院走去。
薑姒把頭紮在被子當中,她恨不得立刻失憶,但是早上的一幕幕卻不斷在她腦海之中浮現。
那個混蛋居然當眾吻自己!
當眾以口對口地灌自己酒!
當著那麼多人!
而自己還顫了!
她為什麼會顫!
還有人發現嗎?
不會不會,應該不會,一定不會。
這時候一個低磁好聽卻帶著壞意的聲音響起:“爽嗎?”
薑姒從被子中鑽出,頭發有些亂糟糟的,不可置信看著金絲籠外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喝著茶看自己的年輕魔尊。
她肉眼可見的從脖子紅到了腦門,整個人像是被煮透的蝦仁,她一揮袖子,四條冰棱射出,割斷了拴住窗幔的繩子,窗幔飄然而落,不想再看將夜。
然後隻見籠門哢哢作響,薑姒居然在上麵用冰鏈條整整掛了十把鎖,還在籠子周圍下了三層禁製。
將夜腳抬起來搭在桌上,悠閒喝了一杯茶,“你說你羞成這樣,當時又怎麼顫成那樣?”
薑姒恨不得從枕頭裡掏棉花出來堵住耳朵,但掏出枕芯發現裡麵根本不是棉花,至於是什麼,她也不知,從來沒見過,魔域的地產和人間相差很多。
一怒之下居然用枕頭去砸他。
這家夥兩世都一樣的惡劣,以欺負她為樂,她悶悶道:“欺負我算什麼英雄!”
籠子都被她自己給鎖死了,那枕頭自然也是砸在了金絲欄上,掉在了籠底。
正在喝茶的將夜抬起那雙淩厲之間又帶著魅色的眼,似笑非笑道:“這可算不得欺負?”
薑姒隱約記得,江嘯宇好像也說過這句話,她知道跟他做口舌之爭,自己是贏不過他的無賴,於是道:“是英雄好漢不準強行破籠。”
將夜:“那強行破你行不行?”
薑姒整個人僵了半天,拉開窗幔,又是一個枕頭扔過去,再次砸在了籠壁上。
將夜眼中笑意更甚,看著紅幔之間露出一張氣
呼呼小臉的她,
覺得疲憊被掃去許多。
“是說人間那麼多家夥那麼喜歡養雀,
著實有趣。”
薑姒幾乎有些咬牙切齒道:“我不是金絲雀!不是金絲雀!”
將夜:“不是金絲雀你在這籠中呆那麼開心?還把自己反鎖在裡麵?”
薑姒:“你……”
阿玉在外麵撇著嘴,要哭不哭地道:“為什麼尊上總愛欺負我們薑姒姑娘。”
沒想到魑則說了一句和將夜相似的話:“這算哪門子欺負?”
阿玉“啊?”了一聲。
魑則笑著看著裡麵鬥嘴的兩人,臉上露出笑容,道:“我從來沒見過尊上這個模樣。”
魔域近三代無論皇子公主都是骨肉相殘才能坐上那至高的位子,除了不能長大,永遠不可能爭皇位的彌夜公主外,每一個皇子公子都陰鬱殘忍,性格乖僻,尊上也不例外。
他從小就聰明過人,卻也因此成為眾多兄弟甚至是彼奢的眼中釘。
她與生母被陷害,被彼奢扔入萬魔窟,他可是踩著無數亡魂一路殺到最後,獨自爬出了萬魔窟。
出來後他被先魔後所救,視為己出。
但出了萬魔窟後他就成了一個庸才,世人皆說他是江郎才儘。
又有誰知道年紀小小的他已經明白了隻能韜光養晦才能活下去的道理,他心機深沉,善於偽裝。
所以他即便是在笑,但笑容都不達眼底。
魑則很久沒見他這樣了。
與薑姒殿下在一起,尊上很開心。
卻在這時,金絲院的密林中樹木搖晃,卻是妖皇子白武不請自來。
魑則和阿玉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他意欲何為,但兩人還是向妖皇子行了個禮,阿玉納悶道:“請問皇子是不是迷路了?”
這是魔宮之中一個偏僻的院子,偏僻到甚至無人為它取名,直到金絲籠落在這裡後才被人稱作金絲小院。
妖皇子怎麼會走到這裡來?
妖皇子笑道:“自然是來看名動天下的金絲雀的。”
魑則握著刀柄的手微微一緊。
院中將夜的眉目漸漸冷了下來。他手一揮,床幔瞬間徹底落下,嚴嚴實實擋住了薑姒。
將夜手肘撐著座椅扶手,手指撐著他俊美的臉,目光不善地看著前來的妖皇子。
那白武雖然是個草包,但是仗著有父親梟雄妖王還有巾幗不讓須眉姐姐白嬌撐腰,相當囂張跋扈。
他看著那金絲籠,居然喉結上下滾動,咽了咽口水。
那金絲籠掛在一棵莫桑樹上,裡麵用紅繩吊著一張床,飄蕩的紅色窗幔放下,雖然看不見那床的花樣和床上的美人,卻是讓人浮想聯翩,心中灼熱瘙癢。
看著那分外旖旎的金絲籠,白武幾乎可以想象到那他隻是看了一眼,便不能忘懷的金絲雀在這裡承恩活色生香的模樣,腰肢是不是也如這飄蕩的窗幔一般細軟。
他對將夜笑道:“還是你們魔域會玩。對了……忘記行禮了……”這才漫不經心地給升為魔尊的將夜行禮。
將夜卻不理他,隻是把玩茶杯,一雙黑眸,極為深沉。
妖皇子哪裡受過這樣冷落,心中罵了一百遍這個在破爛攤子上還擺譜的草包魔尊後便自行站直了身體,道:
“聽聞之前尊上將這金絲籠掛在極夜殿的必經之路上,說得此美人就該與眾臣一起賞玩,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怎麼今時今日又金屋藏嬌起來?”
將夜瞥了他一眼:“你是我臣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