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點(1 / 2)

國公府。

秋桐院內。

薑瑤看著青雀呈上來的匣子。

匣子內,前不久剛在她腦袋上戴過的鎏金銜珠鳳冠赫然在那,除了邊緣略有燒灼過的痕跡,那顆價值千金的紅瑪瑙是一點兒沒損傷,在光下流珠如血。

“哦?你的意思是,魯蓮讓你送這個過來,還說…若我不收下你,便要你為我打碎的荷葉盞賠命?”

她輕輕地問,麵上神情如常,隻嘴角的笑,令人捉摸不透。

婢女披著蓑衣的身子,在地上瑟瑟發抖。

她頭還在地上“砰砰砰”磕,似感覺不到疼痛。

不過一會兒功夫,堂屋內細整的青石板地麵,已經被順著蓑衣淌下的水浸濕了一大片。

薑瑤示意紅玉去替她取了蓑衣。

蓑衣一取,堂下的婢女身子便顯得更加瘦弱,綁著白紗布的腦袋,令她顯得越發可憐。

她說了句“是”,隻是這一聲是,也似蚊蚋一般。

來這時,她並不抱有多少期待。

對這些貴人而言,她們這些奴婢的性命,甚至還不如他們養著的貓兒狗兒,可又能怎麼樣呢。

她們這等人,從出生起便已注定了卑賤。

堂上良久沒人說話。

堂下之人那顆心便越發沉了下去,希望若雨中螢火,很快便熄了下去,她將頭往地上重重一磕,正要說句“婢子告退”,便聽堂上傳來一聲:“好。”

“你留下。”

婢女驚訝,因太驚訝,她甚至都抬起了頭,看著堂屋中央那斜倚曲案的美人。

但見她著一身素衣,約莫是近來身體不好,麵上還呈著蒼白的病態,人也纖瘦,可唯獨一雙眼,卻絲毫不見她常在長安那些貴人眼裡見到的那等倨傲、輕蔑。

她並未看她不起——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並不算友善,甚至還帶著苦惱、忖度,卻仿佛,她也是一條命。

一條可以被看在眼裡的命。

“薑…娘子。”

她啞然。

那堂上之人卻帶了點不耐似的揮手:“那你便留下吧,不過,也做不得我身邊的大丫鬟,就在我秋桐院做個灑掃的就成。”

“行了,退下吧。”

那婢女正要應下,忽而又聽上麵那人問了句:“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湘兒。”

“成了,湘兒,退下吧。”

上首位的人,揮了揮手。

湘兒鄭重地磕下頭去。

不管日後如何,起碼這一刻,她想,她是感激薑大娘子的。

她給了她一條活路。

纖瘦的婢子退出了秋桐院的堂屋,薑瑤又交代青雀替她拿了藥和換洗衣物去,等人差不多走光了,薑瑤這才看一眼紅玉。

“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憋在肚裡做什麼。”

“大娘子為何會留下她?”

紅玉思忖了一會,還是問。